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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由於那針細如牛毛,就算被射中,也不會覺得什麼疼痛,只怕仍不會在意,而等到針上劇毒發作之際,當然已經太遲了。

  這本來也是壽菊香的歹毒暗器之一,給文麗找了出來,據為己有的。

  這時,她只當自己這兩枚細針,發得神不知鬼不覺,一定可以中的。

  如果只有馬放野一人趕路,那麼這時真可能遭了文麗的毒手,但馬放野身邊的那中年人,卻是大有來歷之人,文麗所發的兩枚細針,才一飛近,他便陡地一聲大喝,衣袖倏地反捲。

  他衣袖一捲,兩枚細針,便釘在他的衣袖之上,他沉聲道:「馬兄請看。」

  馬放野定睛一看間,只見那兩枚細若牛毛的小針,紅光隱隱,分明是含有劇毒之物,他也不禁大吃了一驚,道:「譚兄,這玩意自何而來?」

  那中年人一聲冷笑,抬起頭來。

  那時候,袁中笙還了無所知,拉著文麗,正待向前走去,那中年人一聲斷喝,道:「暗器傷人不遂,就想這樣離去了麼?」

  袁中笙忽地聽得身後有人發話,不禁大驚。

  文麗忙向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出聲,一切由她來應付。

  她轉過了身來,逼尖了喉嚨,道:「閣下說什麼?」

  那中年人冷笑道:「這兩枚毒針,可是你們發的?」

  袁中笙一回頭問,也已看到了那中年人衣袖上的那枚細針,他吃了一驚,失聲道:「師妹,你——」

  然而,文麗卻不等他將話說完,又道:「喂,你見了鬼耶?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什麼放暗器射你?」

  那中年人身子陡地拔起,又倏地落下。

  他這一起一伏,勢子快到了極點,文麗只覺得眼前一花,已多了一人,心中也不禁一驚,連忙後退。

  那中年人已冷冷地道:「不是你們是誰?」

  袁中笙忙放粗了喉嚨,道:「我們師兄妹兩人正有急事趕路,況且和閣下素不相識,怎有突然放暗器之理,尚請閣下明察。」

  他一面說,一面望著遠處的馬放野。

  尚幸其時馬放野的功力未曾全複,因之未曾向前走過來。

  如果馬放野到了近前。那麼袁中笙的那一番話,一定說不出來了,這時他雖然將話講完,但是心頭也已然通通亂跳。

  那中年人聽得袁中笙這一番話十分有理,心中的氣才平了些,但是他四面一看,又看出四外絕無旁人,心內仍是起疑,但是望定了文麗,問道:「兩位是何門何派的高人,不妨講來見識一下。」

  文麗道:「你要問人,先要說說自己是什麼門派。」

  那中年人面上現出了傲然之色,道:「在下乃是天山四鷹中的譚清源!」

  譚清源此言一出,文麗和袁中笙兩人,都吃了一驚,文麗心中也在後悔不迭:早知道發瘟的是天山四鷹中的人物時,自己也不發那兩枚毒針了。

  袁中笙忙道:「原來是譚二爺,我們師兄妹兩人,武功絕不足道,更不敢對人惹是生非,譚二爺高抬貴手,我們就過去了。」

  譚清源道:「朋友,這兩枚毒針,你們不認,我因未曾目睹,也不來與你們深究,下次若再撞在我的手中,我可不客氣了。」

  文麗一聽,心中大怒,道:「師哥,你怕他什麼?」

  袁中笙並不是絕不敢和譚清源動手,而是這時,馬放野就在近前,他巴不得早些離去,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實是不願和譚清源動手。

  譚清源冷笑道:「不妨一試。」

  文麗尖聲道:「師哥,怎麼樣?」

  袁中笙忙道:「師妹,你曾答應我不多事的,為何又來生事?」

  他一拉文麗,一個轉身,便向前掠了出去。

  然而,他們兩人才一輛出了丈許,頭頂之上,勁風陡生,「刷」地一下,譚清源已在他們兩人的頭上越過,站在他們的前面,喝道:「站住!」

  袁中笙又驚義怒,道:「閣下這是何意?」

  文麗冷笑道:「師哥,你看,你肯讓人,人家卻不肯讓你哩。」

  譚清源倏地身形一矮,反手一掌,向袁中笙當胸拍了出來。袁中笙手掌一翻,迎了一掌,「叭」地一聲,雙掌相交,兩人各自身形一幌,退出了一步。

  譚清源的面色一變,道:「閣下究竟是何門何派的高手?」

  袁中笙聞言,歎了一口氣,道:「我已說過微不足道,譚二爺何必多問?」

  譚清源道:「如今武林大變,你們兩人來歷身份不明,我卻不能放過你們。」

  文麗冷笑道:「這倒好笑了,你要怎樣?」

  譚清源道:「你們兩人跟我來,等你們的來龍去脈弄清了,自然可以離去。」

  文麗剛才,譚清源和袁中笙對掌之際,早已看出兩人功力相若,她心中忌憚之心,已去了一大半,聞言更是怪笑起來,道:「你也不自己去找一面鏡子照照,看看可夠資格麼?」

  譚清源勃然大怒,五指如鉤,「呼」地一抓,已向文麗肩頭抓出。

  「飛鷹七式」乃是天山四鷹的看家本領,譚清源此際這一式「蒼鷹搏兔」才一使出,當真有雷霆萬鈞之力。

  袁中笙在一旁見情形不好,連忙伸手一推,將文麗推了開去,中指直豎,反點譚清源手腕之上的「陽溪穴」。

  譚清源一見這等情形,那一招便不敢再攻出去,倏地收招改式,第二式「鷹擊長空」,又已發出。

  那一式,他身形驟矮,手掌反轉,五指如鉤,仍作鷹爪之狀,但是卻是自下而上,反抓而至,袁中笙一時之間,也看不出他究竟是要抓向自己哪一個部位,只得身形向後,疾躍而出。

  他這裡向後一躍出,卻恰好中了譚清源之計。

  原來譚清源那一式「鷹擊長空」,本是要自遠處攻近,威力才能發揮致盡。

  像剛才那樣的情形,如果袁中笙身形不動,立即還招的話,那麼譚清源這一式的勢子未曾使老,便又要改招,改招太頻,便未免吃虧了。

  但袁中笙究竟臨敵經驗不足,一見對方的招式詭異,竟向後退了出去。

  他這裡才一退,只聽得譚清源發出了一聲長嘯,身形陡漲,手臂揮出了一個半圈,那一抓的反抓之勢,陡地加強,五指劃空,發出「嗤」然之聲,不等袁中笙身形站定,五指已將抓到袁中笙的腰際!

  袁中笙大吃了一驚,百忙之中,身子向側一倒,骨碌碌地滾了開去!

  如果換了第二個人,一定不會在情急之下著地便滾的,但袁中笙卻自知被譚清源抓中,那後果實是不堪設想,所以他只求避開,卻是不論方式!

  他滾出了丈許,一躍而起,譚清源第三式「飛鷹逐鹿」,也已使出。袁中笙雙掌翻飛,迎了上去,兩人以快打快,打成了一團。

  文麗剛才,見袁中笙打滾避開了譚清源的一招,心中還暗吃了一驚,但隨即袁中笙便已和譚清源打了個平手,看來一時之間,難分勝負,她向馬放野望了一眼、心中毒計陡生。

  她身形幌動,向馬放野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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