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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袁中笙第二句話還未曾出口,文麗一腳踹出,鞋尖正踹在那人的太陽穴上,她鞋尖之上,鑲著鋼尖,專為踢穴之用,那人的太陽穴一被踢中,身子一挺,已經死於非命了。

  袁中笙看得一呆,只見文麗又向另一人追了過去。

  袁中笙叫道:「師妹,別追了!」

  文麗道:「師哥,你怎麼那樣糊塗?若是叫這個人逃上山去,我們還怎能上去?」

  袁中笙一想,文麗的話也大是有理,忙道:「朋友止步!」可是在那樣的情形下,那武當弟子,如何還肯聽他的話?

  袁中笙身形拔起,向上直追了上去,他輕功遠在那武當弟子之上,連連縱躍了兩三下,便已經追上了那人,一伸手,便按住了那人的肩頭。

  袁中笙絕無意取那人的性命,是以他也不是抓住那人,而只是按住那人,怎知那人性子極烈,一被袁中笙按住,一聲怪叫,咬斷舌根,口中鮮血狂噴,竟而死去!

  袁中笙絕想不到事情會有那樣出乎意料之外的變化,他手仍按在那人的肩頭之上,那人的屍體,也站著不倒,呆了片刻,袁中笙才一鬆手,那人的屍體,骨碌碌地向山下滾了下去。

  文麗趕了上來,道:「好,一人一個,倒也乾脆得很。」

  袁中笙一呆,忙道:「師妹,我不是存心殺他的。」

  文麗道:「殺也殺了,你不山心,武當派便會原諒你了麼?」

  袁中笙道:「他是——」

  本來,袁中笙還想說,「他是自咬舌根而死的」,但是,他只講了兩個字,便歎了一口氣,不再向下說去,因為他也覺得,自己就算再向下講去,當真如文麗所說的那樣,是一點作用都是起不了的。

  文麗一拉袁中笙,道:「快上山去,發什麼呆?」

  兩人一齊向玄武峰上奔去,才奔到一半,便見四個人,各持長劍,一字排開,將他們的去處攔住。

  (此行亂碼)

  而由那個石坪再向上去,卻全是陡峭之極的峭壁,絕無通道,到峰頂,還有五六十丈,那玄武洞就在峰頂上。

  袁中笙看了一看,心想當年滇南四鬼要在玄武洞中,將玄鐵神手盜去,倒也不是易事。

  要不是武當派太以大意,以為絕不會有人來老虎頭上拍蒼蠅,因為疏於防範的話,只怕滇南四鬼是萬難將玄鐵神手偷到的!

  那四人攔住了去路,神態卻仍然十分客氣,道:「兩位從何而來?」

  袁中笙講的,還是那句話,道:「我們是來拜謁張大俠的。」

  那四人一呆間,文麗已接口說道:「下面那兩人認識我們,已給我們上來了,你們還攔住了去路作甚?」

  那四人互望了一眼,一個道:「奇啊,有人上來,為何大師兄,二師兄不放信號?」

  文麗道:「我們是熟人,放什麼信號?」

  那四人道:「若是熟人,我們該當遠迎,更應放信號了。」

  文麗一聲冷笑,道:「這倒好笑了,張青雲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我們還要上武當山來冒認熟人麼?」

  那人面色一變,道:「尊駕這是什麼話?」

  文麗一揚首,道:「自然是人話,你們聽不懂,難道你們是畜牲麼?」

  那四人氣得哇呀大叫,道:「什麼東西,想上武當山來撒野麼?」

  文麗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他叫袁中笙,我叫文麗,我們的確想來撒野來了!」

  袁中笙一聽得文麗叫出自己的名字來,心中更是大驚,忙叫道:「師妹!」

  然而,他這一聲才叫出口,那四人的長劍,霍霍閃動,已向前刺了過來。袁中笙衣袖一揚,一股勁風蕩出,將四柄長劍的來勢,阻了一阻,喝道:「且慢!」

  但那四人一聽到「袁中笙」三字,又驚又怒,如何還肯停手?

  長劍一轉,又已刺到,袁中笙疾伸雙指,夾住了其中一柄的劍脊,順手一抖,便已將那柄長劍,劈手奪了過來。

  他一奪劍在手,也不倒轉劍柄,就夾著劍尖,打橫一劍揮出,只聽得「鏘鏘」兩聲金鐵交鳴之聲過處,又震脫了兩柄長劍。

  還有一人,一見這等情形,不禁呆了,袁中笙一抬頭,見文麗已搶上了丈許,他忙也從四人身邊掠過,向上竄去,心中還在想,那四人總算見機,不再動手,自己也不至於再被逼殺人了。

  可是,他正在這樣想之際,只見文麗一揚手,中指「啪」地一彈,便彈出了一枚粉紅色的小丸來。

  那枚小丸一經彈出,便「啪」地一聲,爆了開來,化為一片粉紅色的毒霧,向下罩去,那四人首當其衝,只見他們陡地一呆,突然一個栽蔥,竟從高峰之上,向下直跌了下去!

  袁中笙大吃一驚,道:「師妹,這是什麼東西,那樣厲害?」

  文麗一笑,自袖中摸出一隻玉瓶來,袁中笙可以隱隱看到那玉瓶中,裝著這樣的小丸,不下百十顆之多。

  文麗一看瓶上的筆簽紙,道:「這叫作『迷心奪神九』。」

  袁中笙更是大駭,道:「你……你是哪裡得來這樣東西的?」

  文麗「咦」地一聲,道:「師哥,你大驚小怪作什麼?是我在放火之前,在一間房間中找到的,不止這一樣哩,每樣東西,皆有用法,我差不多已記熟了,那全是壽菊香當年在武林中稱強道霸之物。」

  袁中笙連連搖手,道:「快丟掉它們!」

  文麗道:「為什麼要丟掉?」

  袁中笙道:「師妹,這全是些邪毒之極的物事,我們怎可留在身邊?」

  文麗道:「怎麼不可以,我們如今,可以說是遍地是敵人,怎能不以此防身?如果說是壽菊香的東西,便不該用,那麼你如今一身太陰真氣功夫,也是壽菊香所傳,難道也要將之廢去麼?」

  文麗能說慣道,強詞奪理,一番話,竟將袁中笙說得啞口無言。

  文麗見袁中笙不說話,道:「師哥,你說是不?」

  袁中笙歎了一口氣,道:「師妹,武功和這些歹毒的東西,大不相同。」

  文麗打蛇隨棍上,道:「那麼,師哥你教我太陰真氣功夫。等我的武功也有你上下,我自然會將這些東西,一齊棄去,但如今,我卻還要這些東西防身,你難道忍心看我被人打死麼?」

  袁中笙的心中,實是十分難過。

  但是他卻也想不到有什麼話可以說服文麗的,所以他只是歎了一口氣,道:「那你最好不要亂用。」

  文麗道:「當然不亂用。」

  袁中笙道:「剛才那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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