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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壽菊香這才坐了下來,冷冷地望著袁中笙。袁中笙心中,懷著鬼胎,一見壽菊香向他望來,但是卻並不出聲,內心不禁發毛,乾笑了一下,叫道:「師傅。」

  壽菊香「唔」地一聲,道:「你不在宮中,為何我竟不知道?」

  袁中笙聽得壽菊香只是這樣問法,心中首先放下心來。因為聽壽菊香的口氣,分明不知道他是有意離開去,再也不回來的。

  所以他忙道:「我只是夜不能寐,氣悶得緊,想出山去走走,卻不料遇到了極強的強敵。」

  壽菊香像是對袁中笙的解釋,感到了滿意,緩緩點了點頭,道:「你想想,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將會怎樣?」

  袁中笙想起剛才的情形,心中仍有餘悸,呆了一呆,道:「若不是師傅趕到,那我實是不堪設想了。」

  壽菊香一聲冷笑,抬頭向天,一字一頓,緩緩地道:「那麼你就應該知道,若是離開了我,你一定死無葬身子弟,以後,不可再亂來了!」

  袁中笙一聽得壽菊香講出了這樣的話來,不禁呆住了作聲不得!

  因為,照壽菊香的這句話看來,壽菊香似乎又知道了他是存心在離開她的,只不過她不願戳穿,只是出言點醒自己,離開了她,自己絕無生路而已!

  照如今的情形來看,的確是這樣,若是離開了壽菊香,自己絕無生路!

  當袁中笙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他實是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哭好,還是應該笑好!

  因為本來,他最憎厭壽菊香這類邪派中人的,可是如今,他卻不得不和壽菊香這樣的人,相依為命,若是離開了壽菊香,他一落在眾人的手中之後,那實是難以想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袁中笙呆了好一會,才道:「我知道了!」

  壽菊香一笑,道:「我知道你經過這次的教訓之後,一定會知道的。」

  袁中笙苦笑了一下,道:「這或許便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吧!」

  壽菊香繼繼怪笑了起來,道:「中笙,強敵將來,我們卻暫時不必去迎敵,希望這一年來,我悉心設計的關口,能將敵人消滅!」

  那一年中,袁中笙被限令不准走出那小院落一步,學那太陰真力功夫,所以他並不知道壽菊香在這一年中,究竟作了些什麼準備。

  他當下問道:「師傅,三派掌門,武功非同小可,他們閉關一年,更合練了一門神功,你設下的是什麼機關,能阻得住他們麼?」

  袁中笙這幾句話一問出口,他又不禁在心中苦笑了幾下!

  的確如壽菊香所言,他在經過了剛才那一場驚險之後,已不想離開壽菊香了,他叫起「師傅」來,也變得心甘情願,沒有什麼勉強的成份了。

  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要活下去,就必須和壽菊香在一起,而他又不想不活下去,他為什麼要死呢?武林中人對待他,難道算是公正的麼?又有什麼人能瞭解到他當初為了救師傅的一番苦心呢?

  袁中笙想到此處,心中更是如同油煎一樣,他挺了挺胸,竭力使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

  壽菊香道:「三派掌門要來見我,文麗便會將他們引進那七道埋伏中去,他們一進去,便非等將七道埋伏一起破去,不能出來!」

  袁中笙道:「若是普通的機關,只怕全不放在他們的心上!」

  壽菊香道:「當然,這還用你說麼?我這七道機關,一道厲害過一道。開始的三道,他們可能不必費什麼功夫,便可以破去,使他們心中不介意,認為不過如此,但是從第四道埋伏起,地火風雷,毒水迷霧,卻是令得他們要葬身其中!」

  袁中笙聽了,默然不語。

  壽菊香怪笑道:「就算他們能以闖過這七道關口,那麼,他們的元氣,也必然大傷,我們與之對面硬拚,仍是可操勝算。」

  袁中笙道:「我們?」

  壽菊香道:「當然,你難道要我一個人,去應付他們三人麼?」

  袁中笙忙道:「我當然不是這意思,我是說我武功低微,在你們高手決戰中,我有什麼插手的機會?」

  壽菊香「哈哈」一笑,道:「中笙,你的武功,如今已足可以稱得上一流高手而無愧了,當然,若是要和三派掌門動手,你還是力有未逮,但是取勝的關鍵,卻在你手上!」

  袁中笙聽了,不禁大惑不解,道:「師傅,你的意思是——」

  壽菊香道:「他們三人,窮一年之力,合練一門神功,那究竟是什麼功夫,我也不明白,但既是三人合練,出手之際,也是三人一齊出,你可明白這其中的道現了麼?」

  袁中笙搖了搖頭,道:「我仍是不明白。」

  壽菊香磔磔怪笑了起來,道:「很簡單,萬一他們闖出了七道埋伏,我一動手,便引他們和我比拼內力,他們三人,必然一齊出手對付我,到時,你突然出現,向他們三人,突施偷襲……哈哈,三派掌門,還想回得去麼?」

  袁中笙一聽,心中不禁陡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的確,兩個絕頂高手,若是在比拼內力之際,一旁若是有一個武功平常之人,突施偷襲的話,那麼被偷襲的高手,便不死也要重傷!

  這件事是武林中人都知道的,也是武林中最忌的大事,即使是黑道上的下三濫,也不敢做這樣的事,一做這樣的事,便立時成為眾人之敵!

  所以,袁中笙一聽得壽菊香毫不在乎地說出了她這個如此下流的計劃時,心中一寒,面上也為之變色,難以答得上來。

  壽菊香面色,微微一變,道:「怎麼?我的計劃,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袁中笙結結巴巴地道:「妥是沒有什麼不妥,只不過若是我做好了,那我便成為——」

  他講到這裡,苦笑了一下。

  壽菊香立即接了下去,道:「若是你做了,那你便成為整個武林的敵人,為人所不齒了,是不是?」

  袁中笙點頭道:「我正是此意。」

  壽菊香突然縱聲大笑了起來,道:「有趣之極,如今你是武林中各正派的好朋友,你的聲名好得緊,是不是?」

  袁中笙一聽到了這句話,心中一緊,身子竟不自由主地站了起來!

  壽菊香的話,就像是一柄利劍,毫不留情地刺進了他的心中!

  他站了起來之後,失聲道:「是啊,做與不做,對我來說,己經沒有什麼分別了!」

  壽菊香仍是以那種陰森森的眼光望著他,道:「你明白這一點就好了。」

  袁中笙雙手緊緊地捏著拳頭,捏得十指指節,「格格」作響,面上的肌肉,也在不斷地抖動著,他幾乎是在嚎叫,道:「可是,我實在沒有做什麼,我實在沒有做什麼啊……」他喘著氣,又叫道:「就是我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

  他身子陡一轉,對向壽菊香。

  壽菊香冷冷地道:「你沒有做什麼,他們已經這樣對你了,與其擔個虛名,何不索性做將出來?」

  袁中笙呆呆地站著,過了好一會,才騰地後退了一步,坐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捧住了頭,道:「索性做將出來?」

  壽菊香道:「是啊,大不了是這樣了,你還怕什麼?」

  袁中笙喃喃地道:「大不了是這樣了?對,我還怕什麼?哈哈,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壽菊香望著袁中笙,並不出聲。

  直到袁中笙自己冷靜了下來,壽菊香才道:「你跟我來。」

  袁中笙也不問壽菊香要將他帶到什麼地方去,只是茫然跟在她的身後,不一會,穿過了一幅高牆,已到了一個大石坪之上。

  袁中笙到這裡,雖然已有一年,但是卻也未曾到過這個大石坪。

  大石坪,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座石亭,那座石亭,四條柱子,足有一人合抱粗細。

  袁中笙看了一看,問道:「師傅,你將我帶到這裡來,卻是為了什麼?」

  壽菊香向那石亭一指,道「若是三派掌門,能以闖過七道埋伏,那麼他們,將會頂開亭石一丈七尺處的一塊石板,現身出來。」

  袁中笙點頭道:「你就在石亭之中,等著他們?」

  壽菊香道:「不錯,我就坐在石亭正中,只要他們一出現,我便以強大元比的太陰真力,壓了過去,逼得他們和我比拚內力。」

  袁中笙四面一看,道:「師傅,這裡並無可供藏身之處,他們見我在,一定分出一人來對付我!」

  壽菊香「哈哈」笑道:「你放心,東角上的那一條石柱,乃是空心的,裡面足可藏得一人,你藏在柱中,等我們比拚內力,到了緊要關頭之際,你便突然從石柱之中,竄了出來,哈哈,到了那時,天下武林,便是我們師徒的了!」

  袁中笙聽了,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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