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箭神棋(116)_倪匡

一一六

　　菲菲以非常誠懇的語氣道：「恩公，如果你能改變主意，我可以認你為義父，一輩子承歡膝下，伺候你的晚年。」

　　長手怪醜臉上的肌肉抽搐著、抖動著，良久，良久，他忽然頓足長歎一聲：「好！你走吧。」

　　菲菲向他盈盈拜了下去，道：「義父，請受女兒一拜。」

　　等她拜罷起身時，長手怪已走得無影無蹤。

　　菲菲呆了一下，喃喃自語著道：「謝天謝地，他總算想通了。」

　　沉思了一陣子，又低聲自語道：「我趕快往回走才對。」

　　菲菲往回走沒多久，長手怪又追了上來。

　　菲菲心中打鼓，道：「莫非他又改變主意了。」

　　長手怪含笑說道：「菲菲，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涉險，你要去哪裡，我護送你一程。」

　　也許是心靈的轉變能改變一個人的氣質。

　　本來是面目、形象都恐怖，而又可憎的長手怪，此刻，居然好像有點兒可愛起來。

　　至少，目前菲菲的心目中，有這樣的感覺。

　　因此，她放下心中的「石頭」，嫣然一笑道：「多謝義父，那太好了。」

　　「不用謝，誰教我是你的義父呢。」長手怪含笑接問道：「你現在要去哪裡？」

　　菲菲道：「我要去找我師父神棋尊者，查明自己的身世，替爹娘報仇。」

　　長手怪道：「你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又怎知有什麼仇家？」

　　菲菲道：「我已經知道殺爹娘的仇人是鬼箭老人，只是還不知道爹娘的姓名來歷。」

　　「這不是荒天下之唐？」

　　「義父，事情是這樣的……」

　　當菲菲娓娓地將在秘密石洞中所發現的一切，說明之後，長手怪才啞然失笑道：「原來如此。」

　　一頓話鋒，又道：「神棋老人知道你的身世？」

　　菲菲道：「他老人家一定知道。」

　　「你知道神棋尊者在什麼地方？」

　　「他老人家跟鬼箭老人爭朱雀鼎是在死亡谷，我想，目前他老人家正在死亡谷附近替袁一修護法。」

　　「唔！」

　　「如果他老人家要離開死亡谷，這一折回去，也可能在半途碰頭。」

　　「在道理，我們這就走吧！將來，殺鬼箭老人時，義父也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義父。」

　　神棋尊者未遠離嵩山，菲菲和長手怪當然不可能跟他在半途碰頭。

　　但長手怪、菲菲二人不死心。

　　菲菲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錯，如果神棋尊者是在替袁一修護法，那麼，絕不可能離死亡谷太遠，也必然會出外採購生活上的必需物品。

　　於是，父女倆在距死亡谷最近的一個小鎮甸住了下來。

　　皇天不負苦心人。

　　就在第三天的中午，他們跟親自出來採購的神棋尊者碰了頭。

　　雙方晤談之下，當然是皆大歡喜。

　　於是，菲菲確定了自己姓呂，也知道自己本來有一個很顯赫的身世。

　　於是，呂菲菲接受了乃父所贈的靈丹和秘籍，和袁一修共同參修秘籍上最上乘的武學和神功。

　　於是，長手怪也參加了護法的行列。

　　＊＊＊

　　呂菲菲到達後的第三天，袁一修功德圓滿，打通了「任、督」二脈。

　　呂菲菲由於乃父所遺龍鳳靈丹之助，也只費了七天工夫，就打通了「任、督」二脈。

　　現在，這一對劫難多多的情侶，終於否極泰來，一身功力已超出本來有武林第一人之稱的神棋尊者之上了。

　　當然，在最近這七天中，呂菲菲也不忘對李俊、田醜二人的諾言，使俊、醜二童都如願以償，正式成為神棋尊者的徒弟。

　　當袁一修、呂菲菲二人功德圓滿的當天夜晚，立即將朱雀鼎重新藏於早已由神棋尊者所選擇的一處秘密，而又奇險的天然石洞中後，一行老少七人，才再度踏上征途，向南昌進發。

　　＊＊＊

　　時衰鬼弄人，這句話對目前的鬼箭老人來說，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死亡谷跟神棋尊者爭朱雀鼎，鬥得精疲力竭，結果是白忙一場。

　　南昌的根本重地，被高青青整得雞飛狗跳，冰銷瓦解。他心中的難過，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好在他具有愈挫愈勇的精神，回到南昌之後不到七天，就將那一塌糊塗的根本重地重建起來，而且還找到兩個比他更倒黴的人。

　　那就是天奇史乃良、地奇余竹君夫婦。

　　鬼箭老人雖然鬥不過神棋尊者，但對付史乃良、余竹君夫婦卻綽綽有餘。

　　他以特殊手法制住這一對倒黴蛋成為他的主要助手，包括不敢不自動回來，和強行找回來原有的班底，他這個根本重地，不到十天工夫，居然又像模像樣起來。

　　天奇史乃良、地奇余竹君成為九龍幫的正副幫主。

　　鬼箭老人當然是太上幫主。

　　經過十來天的重整之後，鬼箭老人下令全力搜索袁一修和高青青二人的下落。

　　就在這時候，高青青自動送上門來。

　　高青青隻身一劍，俏立九龍幫的大門口，雙手叉腰，沉聲喝道：「叫鬼箭老人出來，恭迎本姑娘俠駕！」

　　這語氣、這架勢，都大得驚人。

　　一時之間，分立大門兩旁的四個勁裝大漢，都震驚得愣住了。

　　高青青怒叱一聲，道：「你們是聾子！」

　　這一聲怒叱，總算使四個勁裝大漢回過神來，由一個領班模樣的笑問道：「請問姑娘尊姓芳名？」

　　「高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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