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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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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老邪十分鎮定,淡然一笑,道:「你們兩人,怎知我姓徐?」 那兩個僧人一笑,道:「徐施主上次前來敝寺,離去之後,方丈便知道施主一定會再次來,命我們在此恭候大駕,我們已等了多日了。」 天山老邪道:「天弘大師果是高人。」 那兩個僧人又道:「這位女施主,一定是淩姑娘了。」 淩蒼蒼「哼」地一聲冷笑,道:「你們還裝模作樣做甚?蔡夫人呢?她究竟怎麼樣了?」 那兩人的面上,都現出了一個十分狡繪的笑容來。 就憑那個笑容看來,便可知他們絕非蕃類,只不過是混入佛門的敗類。而他們所混人的,竟是天下第一大寺少林寺,這就不能不使人大生感歎了!那兩人一笑之後,又道:「這我們可不知道,反正天弘大師在敝寺相候,兩位只要一到敝寺,就可以明白了,此際何必多問?」 淩蒼蒼還想發作,但天山老邪卻向她使了一個眼色,不令她再出聲。他笑道:「兩位倒推得乾淨,貴寺的監寺五老可好麼?」 那兩人的面色,微微一變,道:「監寺五老在寺中地位極高,我們只不過是知客小僧,一年半年,見不到他們一面,怎知他們近況如何?」 天山老邪連聲冷笑,道:「好,那你就帶我們去吧。」 那兩個僧人轉過身,向前走去。 他們像是知道就算竭力飛馳,也快不過天山老邪的,因此行進之勢並不十分快疾,淩蒼蒼心急,好幾次催他們走快些,他們也是不理不睬。 好不容易上了山路,到了少林寺前,已然是天色濃黑時分了,少林寺前,掛著老大的燈籠,大雄寶殿之上,燭火通明,善男信女,仍是川流不息。 那兩個僧人,帶著淩蒼蒼和天山老邪兩人,繞過了大殿,向內走去。少林寺佛殿盈百,僧舍千幢,規模何等宏大,七彎八轉,走了小半個時辰,那兩個僧人,尚未停下來。天山老邪也忍不住道:「怎麼還未曾到?」 那兩個僧人冷笑道:「反正將到盡頭了,又何必爭在這一時半刻?」 天山老邪一聽兩個僧人的話中有話,不禁勃然大怒,倏地踏前一步,雙手齊出,便向那兩個僧人的肩頭,疾抓而出! 天山老邪的那兩抓之勢,何等快疾,那兩個僧人像是早已有了知覺,各自足尖一點,向前躍去。 但是他們的身子才一起,肩頭便已被天山老刼抓住。 天山老邪雙掌發力,那兩個僧人只覺得肩頭之上,有千百斤極大的力道,壓了下來,勉力與之相抗,面紅耳赤,終於禁受不住,雙膝一屈,「咕咚」跪到了地上。 天山老邪「哼」地一聲,道:「是誰已到了盡頭了?」 那兩個僧人顗聲道:「徐教主手下留情。」 天山老邪還待令這兩個僧人吃一些苦頭,忽然聽得前面,傳來了一個十分嘹亮的聲音,道:「徐教主,一別多年了!」 那聲音十分安詳,十分威嚴,令得人一聽之後,心中產生一種說不出來的敬佩之感。 天山老邪一聽,按住那兩個僧人的手,便松了開來。 淩蒼蒼低聲道:「徐教主,這正是天弘大師。」 天山老邪面上神色黯然,道:「他就是蔡半隱。」 他手一松,那兩個僧人,便連跌帶爬,向前掠去。天山老邪苦笑了一下,道:「淩姑娘,見了天弘大師,你千萬不可多口,一切由我來應付。」 淩蒼蒼也知道這次重人少林寺,其危險程度,實是無以復加! 因為天弘大師既然已經出聲,由此可知監寺五老,已經失敗了。若是天弘大師要出手傷人的話,還有什麼人能為自己出頭。 所以她面色嚴肅,點了點頭。 天山老邪發出了一聲長笑,道:「蔡半隱,原來這些年來,你竟匿身于少林寺中!」 天弘大師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道:「徐教主,天弘早已身入佛門,出家人不提在家之事,這半隱兩字,徐教主不必再提了。」 天山老邪一面聽,一面循聲向前走去,轉過了一堵高牆,眼前出現了幾間禪堂,十分矮小,和宏偉壯觀的全寺,似乎不怎麼相配。 那幾間禪堂,全都燈光通明,在正中一間的門外,天弘大師手撚佛珠,正含笑而立。 天山老邪和淩蒼蒼兩人,一見天弘大師,立時便停了下來,天弘大師身子一側,道:「兩位請進!」 雖然天弘大師面上的神色,看來十分安詳,十分寧和,絕看不出他有半分殺機來,但是淩蒼蒼心中,卻不免感到了一股寒意。 直到這時候,她心中才有了一絲悔意,後悔自己不該跟著天山老邪前來。但是如今,已經到了少林寺中,天弘大師也已現身,就算要後悔,也已來不及了! 她硬著頭皮,跟著天山老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到了天弘大師的面前,天山老邪停了下來。 天弘大師道:「兩位請進坐下再說。」 天山老邪在前,淩蒼蒼在後,兩人一起向那間禪堂之中走去。淩蒼蒼在天山老邪的身後,偷眼向他看去,只見他的面色,也微微發青! 天山老邪乃是超越正邪兩派之外,數一數二的高手,武林黑白兩道高手,一聽到天山鬼教徐教主徐不完之名,誰不心驚肉跳。 可是少林寺數百年積威,實是非同小可。而且天山老邪和天弘大師兩人之間,恩怨糾纏,可以說是複雜之極,如今已到了總結算的階段,是以以天山老邪之能,也不能不緊張得面上變色。 兩人進了禪堂,天弘大師也隨著踱了進來。 天山老邪一個轉身,向天弘大師拱了拱手,道:「恭喜閣下,賀喜閣下。」天弘大師面色如恒,道:「喜從何來?」 天山老邪「哈哈」一笑,道:「五個礙手礙腳的老賊禿,已經一起除去,從此可以為所欲為了,那還不值得恭喜麼?」 天弘大師一笑,道:「說來不信,我自投入佛門之後,已有這許多年,竟已沒有了爭勝之念了。」 天山老邪冷笑道:「如此說來,貴寺的監寺五老,竟是該死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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