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刃(47)_倪匡

四七

　　那四人道：「只怕他如今也不會見你，青城掌門，青仙蓋達松來了，雷大俠正在與他晤談，你別再多生事了！」

　　淩蒼蒼一聽得青城掌門在此，心中不禁一澳。

　　可是她轉念一想，武林中人，只知道蔡天涯盜了青城派的寶物。但究竟是什麼寶物，卻沒有人知道。如果向青城掌門，問明白失竊的東西，是會發出強光的話，那更可以肯定雷翔風是知道蔡天涯下落的了！

　　因此她連忙道：「原來青城掌門也在麼？那更好了，我也要見他老人家！」她一面說，一面便待向內闖去。

　　但是，那四人卻一字排開，面上的神色，已不大好看，沉聲道：「我們勸你不要生事，若是你定要無理取鬧，那我們就說不得了！」

　　淩蒼蒼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怒！

　　她手腕倏地翻起，一掌已待拍出！

　　但是她那一掌，卻並沒有發出來，因為她看到，二門之內，又有幾個彪形大漢，向外走了出來。她立即想起華秋慘受重傷的遭遇來，在雷府上的武林中人，當然都幫著雷翔風，一動起手來，自己受了重傷，雷翔風也可以推說絕不知情，自己的師傅就算想為自己出氣，也是無可奈何！

　　淩蒼蒼這一次，為了尋找蔡天涯，費盡了心機，歷盡了挫折，也學了不少乖，這時，她並不出手，只是大聲叫道：「你們如何不讓我見青城掌門？我已知道青城叛徒蔡天涯的信息了！」

　　她這揚聲一叫，那四人不禁面上變色，道：「淩姑娘，你可別胡說！」

　　淩蒼蒼氣納丹田，語音更其嘹亮，道：「誰在胡說？我已知蔡天涯的下落了！」

　　她這一聲叫喚，聲音更是可以傳出老遠，從二門中出來的人也多了，不一會兒便見兩個氣宇不凡的中年人，排眾而出，來到了大門前，道：「誰在高叫，已知敝派叛徒下落？」

　　淩蒼蒼一喜，知道妙計已成，揚聲道：「是我！」

　　那兩個青城派中人上下打量了淩蒼蒼幾眼，道：「姑娘可肯跟我們去見家師麼？」

　　淩蒼蒼問道：「你們師傅是誰？」

　　那兩人道：「家師是青城掌門。」

　　淩蒼蒼「噢」地一聲，道：「我正想見蓋老前輩，但是這四位卻不肯放行。我是素心門下。」

　　那兩人道：「原來不是外人，巫山、青城，一直頗有來往，敢請四位放行！」

　　那四個人本來是不想再放淩蒼蒼進去的。但是，青城派中人來說情，而且，青城掌門分明也聽得了淩蒼蒼的叫聲，若是再不放淩蒼蒼進去，那便分明是和青城派中人作對了！

　　所以四人互望了一眼，道：「自然可以。但是兩位且別太高興，這位淩姑娘，已三次造府生事，硬說雷大俠知道蔡天涯的下落。有兩次更勾了三星湖的妖邪，一齊前來的！若不是雷大俠看在素心神尼分兒上，早已將她斃於掌下了！」

　　那兩人面上神色微變，道：「有這等事？」

　　淩蒼蒼忙道：「兩位別聽他們胡說，貴派只求追尋叛徒下落，理我是誰做甚？」

　　那兩人一聽，道：「淩姑娘說得有理，但家師不苟言笑，最恨人巧言令色，言詞閃爍。淩姑娘可要想清楚了才好！」

　　淩蒼蒼呆了一呆，她也素聞青城掌門為人十分嚴肅，而且性子十分剛烈，若是得罪了他，卻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本來，這樣的人，自然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但是淩蒼蒼這時卻又急於弄明白蔡天涯盜走的，是不是那件發光的寶物，哪裡還顧得到這麼多？

　　她沉聲道：「兩位放心好了！」

　　那兩人道：「好，淩姑娘請跟我們來。」

　　淩蒼蒼跟在兩人的身後，向內走去，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向那四個人一連做了幾個鬼臉。那四個人給她弄得啼笑皆非，無可奈何！

　　淩蒼蒼這已是第四次到雷府來了，雷府中的途徑，她比那兩個青城派中的人熟得多，不一會兒，便已到了大廳的面前。只聽得雷翔風的聲音，正從裡面傳了出來，道：「蓋掌門，這小姑娘慣會胡言亂語，蓋掌門對她的話，不可盡信！」淩蒼蒼一聽，便「哼」地一聲，一步跨了進去。

　　她一進大廳，便看到雷翔風正和一個青袍老者，對面而坐。

　　那青袍老者，約有六十以上年紀，他一見淩蒼蒼進來，轉過頭來，向淩蒼蒼望了一眼。淩蒼蒼向之一看，便不禁暗伸了伸舌頭。

　　她自然知道那青袍老者，正是青城掌門，青城雙仙中的青仙蓋達松了。只見蓋達松的面上，平板板地，一點神情也沒有，看來像是他整塊面，是用青石鑿出來的一樣，而雙目之中，光芒隱射，更是威嚴之極，令人一見，便自心中肅然！

　　淩蒼蒼向蓋達松望了一眼，連忙轉過眼去，道：「雷大俠，背後莫說人是非！」

　　雷翔風「哈哈」一笑，道：「淩姑娘，你幾次三番來我這裡，為的就是找蔡天涯，又硬說我知道蔡天涯的下落。但是如今，你卻又說你已知蔡天涯的下落，那豈不是講話靠不住麼？」

　　雷翔風的話，淩蒼蒼也沒有法子辯駁，她只是「哼」地一聲冷笑，心中暗忖：等一會兒事情弄明白了，看你在蓋達松面前，怎生交待。

　　她正想著，已聽得蓋達松問道：「本門叛徒，現在何處？」

　　他一開口，只講了八個字，但就在那八個字中，卻包含著無限威儀，淩蒼蒼不敢怠慢，忙吸了一口氣，道：「蓋老前輩，你必需先答我一個問題。」蓋達松面色一沉，已有怒容，「哼」地一聲，道：「你要問什麼？」

　　淩蒼蒼道：「武林之中，人人只知蔡天涯盜寶弑師，但是他所盜走的寶物究竟是什麼，卻是無人知道，我要問的，就是這一點！」

　　蓋達松面上的怒容更甚，叱道：「那有何關連！」

　　淩蒼蒼道：「自然大有關連，請蓋掌門明言。」

　　蓋達松「哼」地一聲，道：「一派胡言，諒你也不知蔡天涯的真正下落！」他一面說，一面手臂一沉，衣袖已疾揚了起來，「呼」地一股勁風過處，淩蒼蒼身不由主，向後退出了兩三步去！

　　淩蒼蒼一被蓋達松這一股極大的力道拂退，心中更是焦急，大聲道：「你不肯說，我也知道了，那寶物可是會發出強光來麼？」

　　淩蒼蒼這一句話，才一出口，房間之中，陡地靜了下來！淩蒼蒼吸了一口氣，定睛看去，只見每一個人，面上都為之變色！

　　淩蒼蒼又轉眼去看雷翔風，雷翔風的面色，雖然未曾遽變，但是從他面上的神色看來，卻也可以看出他的心中，正自十分訝異！

　　淩蒼蒼略呆了一呆，又問道：「蓋掌門，你說是不是？」

　　蓋達松的面色，越來越陰沉，道：「如此說來，你是當真知道蔡天涯下落的了？」

　　淩蒼蒼一聽得青城掌門蓋達松講出這樣的話來，心中不禁大喜，忙道：「蓋掌門，我可是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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