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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眾人太息道:「風雷僧今晚全身化血,死不留屍,所中正是此粉,看來,陳惠元能保全一命,真是僥倖之尤了!」

  麟兒還不知風雷僧已死,趕忙問故,真人概略一說,這孩子不覺為之默然。

  師徒說話之間,那寒蛟接著毒霧,竟是張口大吼,立從口內噴水抵擋,同時把鐵尾向前一掃,並劃動四足,刹那間,浪湧如山,地動天搖,群俠存身不得,只得縱身空中,俯視水面,兀猶膽寒。

  此時,夜幕已退,東方微現一抹曙光,四周雷聲殷然,電光閃爍,星宿海上,浮著這種天然惡物,在曉色照臨之下,更顯得猙獰可怖起來,計算時間,已是七天,金牛絕穀受困的人,正頻於最危險邊緣,這一想,不由使麟兒急出一身冷汗。

  猛從空中朝下一掠,獨角寒蛟凶性大發,劈口一噴,吹氣傷人,百忙中,他也不計厲害,右掌一揚,太清罡力,隨手打出,勉強把那寒氣擋向一旁,更因扶桑姥姥,使用毒藥,不由觸發靈機,驀地憶起雪峰山頭,天惠真人,恩賜雄黃珠,正是龍蛇之類克制之物,何不一用?

  忙探手革褒,摸出那紅色丹丸,覷機待發,恰巧這惡物把血口一張,準備伏頭吸水。

  麟兒暴喝一聲:「打?」

  紅光一閃,雄黃珠劈手打出,穿大口,入蛟咽,只聞波的一聲,大約紅珠撞及咽壁,碎為粉霧,弄得這獨角寒蛟,口腔食道之內,滿布雄黃。

  別看這東西,人吃可以預防百毒,但蛇蛟之類,只須稍事沾染,立便奇痛如灼,又辣又麻!

  獨角寒蛟,一聲厲吼,立時滾轉翻騰,亂彈亂跳,有如熱鍋裡的泥鰍,掙扎求生般,那情形,難以入目。

  星宿海上,怒濤四起,白浪彌天,山谷爭嗚,驚天動地.麟兒趁著寒蛟痛楚掙扎之際,耳目失靈,竟用佩玉防身,穿入那惡蛟之內,覷著蛟頸,招化「五丁開山」,狠狠就是兩劈。

  那寒蛟忍痛不住,長尾一陣卷掃,但麟兒乖覺,早從斜刺裡飛身避開,與群俠會合一處。

  一陣血雨,由下而上,白浪也立泛紅光,蛟吼雖然慘厲難聞,但凶威大減,顯出成為強弩之末,只須稍待時日,即可見這種久年惡獸,海面橫屍。

  真人以金牛穀受困的人,情勢危殆,愛徒靈藥已獲,應立即趕赴馳援,忙對群俠,將此心意說出,並邀扶桑姥姥,移玉乾元洞,略作小憩。

  扶桑姥姥冷幽幽的婉謝道:「老身道遊日久,自應立即返山,孫女為她祖父所傷,預計時間,難出十日,過此恐難解救,恕老身即此趕回!」

  麟兒對這位陰山派的長輩,最具好感,竟把冰蓮雪藕,統統取出,含笑道:「仗著師門德庇.及老前輩惠賜援手,冰蓮五具,雪藕四條,老前輩如不嫌棄,就請隨意揀選,帶點救人,也是功德一件。」

  扶桑姥姥微歎道:「此物雖是地寶天材,老身久煉駐顏之術,尚不需此!而且本門玄冰雪藕,功效與之相同,為著救人,你拿性命換來的東西,好好珍惜使用罷!」

  麟兒忙取過一根雪藕,斷做七截,笑答道:「既然取得,就便嘗新,還望長輩弗卻!」真人等也含笑接過,扶桑姥姥也只好依他.接過雪藕,也未食用,立囑麟兒速即動身,長嘯一聲,沖天而起.半字中飛來雪光素雲,飄身落在素雲背上,那秦吉還在鶴背上,大罵麟兒慢吞吞的,直朝東南飛去。

  真人忙著麟兒,召著飛鷹,速赴金牛穀,並告他此時師門長老,暫以不出面為宜,只一出手,說不定事情馬上惡化,昆侖局面,系以目前最大險惡,陰山為最厲害的強敵,崆峒之系世仇,川中三大派。當以峨嵋氣勢為最強,岷山青城,看似伯仲之間,當推岷山更為陰險,如諸派採取連橫之策,共謀對付昆侖,則本派於旦夕之間,即可瓦解!

  說話之間,師徒六人,已飛身縱落一冰峰之上,麟兒正待撮口長嘯,招呼鐵鷹,前面一座山巒,突出現一條淡紅俏影,翻以驚鴻般,正朝自己立腳之處撲來。

  麟兒目光銳利,不由驚道:「來人好似五師嬸,看她行色匆忙,莫非洞中出事!」

  真人把劍眉一挑,也不自主地哦了一聲,目視兩位師兄,卻塵子和苦行禪師,也是一臉嚴肅。

  仟峰老人道:「那是上官女俠,已無疑問,我們何不迎了上去?」

  六條人影晃動,居高下躍,捷逾飛鳥,不移時,立即相遇,來人果是上官琪。

  麟兒忙上前見禮,笑呼:「師嬸,此來想必有事?』,上官琪嬌喘初定,一見面,即道:「奉四兄之命,請掌門人立即回山!」

  真人不由一怔,忙問道:「難道門中出事不成?弟妹不妨細講!」

  上官琪與眾人敘禮後,即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乾元洞中,自麟兒師徒走後,留下餐霞客和白雲生夫婦,看守全洞,洞中兩位受傷男女弟子,經餐霞客等人,細心調治,傷勢逐漸減輕。

  餐霞客因掌門師兄隨敵外出,大師兄和二師兄也一同前往,惟恐卒生事變,忙把門弟子喚來,著其小心戒備,自己竟坐鎮乾元中洞,以為這一來,總算小心謹慎了。

  午後,和白雲生夫婦,略進午餐,用膳地點,就在中洞側室之內,即作寒喧,白雲生夫婦,隨著師兄,步出石房,誰知到達中廳,石桌之上,卻擺了一封書信。

  信封,不但較一般為大,而且式樣奇異,封面上,筆走龍蛇,赫然數字:「司馬紫陽啟」

  白雲生劍眉一揚,倒也不忙拆讀書信,就洞中各處,細察一陣。卻也並無半點異常,不由一陣困惑。

  上官琪見他雙眉深鎖,忙緊隨身後,到了前洞,大弟子方干城和二弟子元元僧,一左一有,站立洞前,對防守毫未鬆懈。

  兩人一見師叔駕到,趕忙見禮,上官填對門中弟子,都存好感,忙笑阻道:「天天見面,何用行此大禮?趕快起來,你五師叔有話動問。」

  徐徐略問兩人,由晨至午,洞門口是否有無異狀?

  方干城忙敬容道:「師尊和敵人走後不久,前面突傳來一陣蕭聲,音韻既美,曲調又高,弟子亦曾稍習音律,為恩師更是此中高手,惟曲高和寡,數年來,竟不肯再奏,以為恩師將敵人逐見一時高興,竟隨口吹奏蕭來,遂和師弟出洞一探。

  事情卻也奇怪,走出洞外,那蕭聲也隨著寂然,不覺懷疑滿腹,惟恐敵人故意將我兩人引出,潛入洞中,趕忙返身待敵,迄今並無任何異狀!」

  白雲生把劍眉皺了一皺,正容遣:「你走出洞府時,敵人即乘機而入,不過此人已功臻絕頂,即使候著,你兩人也絕非敵手,中洞已經出事,說不定強敵猶在附近,必須小心在意才行!」

  囑咐完畢,不待答言,立即返身入洞。

  只嚇得方干城和元元僧,汗流央背,趕忙伏地請罪。

  上官琪生性仁慈,最憐晚輩,忙反首笑道:「你二人平日小心謹慎,此事也委實無法責怪你們,毋用不安,就此起來吧!」

  夫婦兩人,返身入廳,餐霞客手中已拿著信箋,壽眉深鎖,一臉愁急之色,口中竟恨恨連聲道:「賊禿可惡,賊禿可惡!」

  白雲生夫婦,接過信箋一瞧,也不由勃然變色,原來信上寫著:字諭司馬紫陽師徒知悉,縱徒為惡,賊害武林,且敢與本門訂百日之約,胡作妄為,莫大過甚!久守不來,赴約之期,已不過半月耳。

  廬山門弟子,已為本門所擒,屆時不到,當遵武林常規,依法懲處。取捨從違,望早置答!

  峨嵋覺明這封信,無異向昆侖提出最後警告,如不依時赴約,被擄的人,勢將一命不保。

  金牛穀事情一了,麟賢侄即將奔赴峨嵋,時日雖迫,尚還勉強可以赴約,不過以他這種口氣之橫,實不像那有道高僧口中所出。

  敵人既已派來高手潛入洞中,說不定還得施展其鬼域技倆,於是奔赴後洞,再事察看一番。

  後廳正面,掛著昆侖祖師神像,平日用黃縵遮住,偶爾檢查,不料,神像已空,而且把四兄的元陽尺,也順手取走。

  來人武功太高,看清形,可能還擅神偷秘技,經前洞後洞四處搜索,半點痕跡也不曾留。

  祖師神像被偷,如不追問,江湖上勢將傳為笑柄,從餐霞客以下,均以待罪之身.由掌門人回洞後,任便降罪處分,特此趕來面陳一切,並懇立即返洞。

  紫陽真人聞祖師神像被偷,絲毫不動聲色,反對上官琪溫慰道:「此事絕不能怪你們粗心大意,雞鳴狗盜之士,委實防不勝防,不過他們認為就以得手,倒還未必?」

  不但上官琪心中一震,連青雲師太和仟峰老人等,都覺暗中一驚,因為祖師神像,系代表一家宗派之象徵,如果神像也被人竊去,而不能立即取回,那無異於把昆侖派的名譽,宣佈破產。

  敵人出入洞府,除弟子偶聞蕭聲外,其他不留任何痕跡,以餐霞客白雲生以及上官琪等三人身手而諭,確系江湖上的一等一的好手無疑,敵人中洞留書,後洞取像,二人毫無感覺,這已經極感難堪,神像被竊,關係一派存亡,真人涵養再高,也不應把它看得如此淡漠!事情真怪!

  麟兒眨了眨眼睛,望望恩師,又望了兩位師伯,微笑道:「四師叔的元陽尺,系前古仙人之寶,被人竊去,倒覺可惜,金牛穀的事情,如經解決,弟子當立赴峨嵋,向他要人,並取回此寶,」而今只有暫時辭別師門長上了!」

  行禮如儀,撮口一嘯,空中立飛來那只神鷹,不待落地,立即飛身一躍,待聞嘎嘎鷹鳴,立即入雲而去。

  真人一行,也趕著回洞,搜索敵蹤去了。

  由星宿海飛赴金牛谷,應循東南方向直飛,麟兒一心懷念受困諸人,也就無心計及方向,鐵翅蒼鷹翱翔空際,奇迅無比,但方向知過份偏南,風弛電掣之間,忽聞一陣簫聲,抑揚有致,婉轉入雲,音調之美,無與為匹。

  麟兒受紫陽真人三年教養,不但武功已得絕傳,即棋琴書畫,也無一不精,而且本性率直,秀雅天成;遂成當代武林後進之士,第一人物。

  簫聲入耳,不禁怦然心動,但惟恐誤了行程,躊躇而不敢下。

  可是那簫聲偏過份作怪,嫋嫋餘音,扣人心弦,一音一字,清晰入耳。

  座下這只鐵翅蒼鷹,似乎也解音律,不待麟兒指示,突把雙翅一收;驚鳥之疾,勢能毀節,只聞耳際呼聲大作,千丈高空,穿雲降落,不是麟兒功深,幾乎躍下鷹背。

  離地還有數丈,麟兒已發出王佩神光,青碧光華一罩,神鷹竟似如夢初醒,雙翅一展猛然前面一飄,立將疾落之勢刹住。

  此處。正是西昆侖雪地少女出現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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