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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紅衣女子準備叫陣,未開言,眼睛先朝麟兒一溜,玉英抿著嘴,悄聲對麟兒道:「麟弟弟,那話兒來了!」

  麟兒箸上正夾著一塊雞肉準備往嘴裡送,周圍的情景確也未曾留意,聞著玉英的話,茫然不解,偏著頭,兩眼的目光正好和那女子接觸,四目相投,在麟兒倒也沒有什麼,那紅衣女的情形可就不同了,只覺一股熱流,往上一沖,登對星目微揚,雙腮帶赤,少女懷春,自是迷人!但她畢竟當著馬臉道人,猶有三分顧忌,於是強按住一縷春心,旋把面容一整,雙眉帶煞,粉臉含嗔,紅粉女驀地變成了俏羅刹。變得雖然勉強,但是還夠迅速,有道是人心之不同有其如面,女人的心與臉譜,尤其不可捉摸!

  只聞她哼的一聲冷笑,星目似睜還閉,翠眉緊堅還顰,美人帶怒,猶含春意三分,這一下,引起了麟弟弟的興趣,睜著大眼睛,把人家望個不停。在他的本意,原是一番好奇,俏瓊娘見此情景,不覺掩口葫蘆,用手在桌下把麟弟弟的大腿使勁地擰了一把,痛得麟弟弟幾乎失聲怪叫。

  玉英若無其事地問道:「麟弟弟,你難道被蚊子叮了麼?」

  熊玉儀笑道:「可能還有比蜂子更毒的東西,是蠍子也說不定呢!」說得瓊娘嗤嗤地笑出聲來,只苦了我們的美男子,吃了啞巴虧,還真說不出話。

  那女子冷笑之後,對著那老人武師說道:「憑你泰山派那點毛手毛腳,居然也趕來南部呈威,我看你大約吃了豹膽熊心,不用我們長輩和你動手,姑奶奶三拳兩腳,即可把你們就地打發,你如不服氣,用不著等到今晚,我們就此下樓先比劃幾下再說!」

  熊玉儀對道人和武生自有說不出的厭惡,一見這女人發威,當下也把粉勝一整,瞪著一雙俊眼怒道:「你認為你那幾下很厲害,是不是?犯不著在酒樓上發橫,也用不著那兩位老爺子和你動手,我憑一雙空拳,就可把你打發,不信我們就下樓試試!」女孩子們如大發雌威,那股橫勁,絲毫不弱于男人,古語所謂河東獅吼,自是一點不假。

  紅衣女將俊眼眨了一眨,一手掠著雲鬢,一手拈著一塊淡紅羅帕在櫻唇上揩了一揩,俏生生也離座而出,朝著熊玉儀緩緩走來。熊玉儀也是狂妄慣了的,人家欺上頭來,一氣之下,也激起了本來性格,於是也離座而起。那女人將羅帕一揮,一陣香風其利如剪,對著熊玉儀胸口直襲,熊玉儀的武功雖然極高,但內家罡力卻並未曾鍛煉,樓上四處都擺著桌子,而且每桌都坐著人,自是無法施展騰挪,眼看就得敗在人家罡風手下。俏瓊娘瓠犀微露,皓腕輕舒,迎著那勁風來勢,右手往後一揚,又複朝著中間桌上那馬臉道人一送,原物奉還,不折不扣,馬臉道人的臉上似乎抽搐了一下,忙張開右手大袖迎著罡風一卷,行若無事地就把那罡風收去,還自言自語道:「原來仗著賊叫化那點鬼門道,這又有什麼稀奇?」

  紅衣女一襲無功,粉臉上不免變顏變色,對著熊玉儀一聲冷笑道:「我道你有什麼出奇制勝的本領,原來是不堪一擊!不過仗著有人撐腰,但老叫化那點毛手毛腳,卻也不在姑奶奶的眼裡!」

  麟兒見她居然跑到自己的桌前叫陣,而且還會愈纏愈緊,不覺憤怒異常,遂瞪著一雙俊眼低喝道:「我勸你還是知趣點好,否則就叫你當場好看!」

  那紅衣女郎對麟兒,本存著滿懷好感,見他不惟不生反應,反斥責自己,這一來也引起了滿腔怒意,於是又一聲冷笑,素手對著麟兒一揚,嘶嘶幾響,五股寒風逕撲麟兒,忽然一陣清風,清風裡送來清香陣陣,那寒風遇著了這種不知名的風力,竟吹得無影無蹤,廳堂裡有很多的人噫了一聲,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麟兒身上,還有人說道:「百餘年前即已失傳的東西,怎麼會在這孩子身上出現,看來司馬紫陽胸懷城府,令人莫測高深了!」

  麟兒留意地察看了一下,講這話的人正是靠右角的老人和那青衣武師。

  紅衣女子見人家發出的清風,只一下就把自己的竹山罡風掌吹散,知道再鬧下去也無法討好,只好恨了一聲,星目中隱含著幽怨,把麟兒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即蓮步姍姍地重新入座。

  麟兒知道再吃下去還得鬧事情,在酒樓上與人家動手過招,實在不雅相,在座的似有不少師執前輩,閒話傳到師父耳裡,難免不受責罰,於是匆匆把酒飯用畢,付了酒資,拉著瓊娘等人魚貫而出。

  男女四人寓居於鴻福客棧,一人一單間,晚飯就在店中吃了,飯後正擬稍事調息,酒樓上那一僧二俗竟親自來訪。麟兒這孩子對師執前輩還真不敢怠慢,一見面,恰好瓊娘等人都在自己房中,忙攜著瓊娘一同拜了下去,還喊了一聲師伯師叔,玉英玉儀也跟著盈盈拜倒,前面那老者滿臉含笑,忙一手一個,把兩人扶起,又請玉英玉儀一同起身。瓊娘還猜不透來者何人,眨眨大眼睛,望著麟兒,想問又不好出口,麟兒自知其意,忙將瓊娘等三人出身門派先陳告三位來客後,又指著那老者對瓊娘等人笑道:「這位是譽滿江湖的衡山派穿雲劍客譚師伯,左邊一位是苗疆上官奇世叔,右邊這一位自是譚師伯的同門一瓢師敘了。以前我雖未曾見過三位長者,但師門長輩的穿裝和打扮,恩師常和我談及,並著我牢記在心,以免在長者面前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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