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紫龍佩 | 上頁 下頁 |
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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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嘉麟被他說得感到異常困惑,心中沉吟著,不住地把事情仔細推敲。 幫助麟兒攻打陰山派的陳惠元,聽了這種含沙射影、半真半假的話,老覺著不是意味,他知道二師伯朱清元脾氣古怪,對昆侖派異常仇視,確存心連合武林其他各派消滅昆侖,門弟子自有不少的人受了他行為思想的影響,對昆侖派採取敵對的看法,如不是掌門人儘量開導抑制,崆峒派早已乘機輕啟釁端了,崆峒掌們大悲真人陳太清為人慈祥穩重,對崆峒昆侖百餘年前的世仇大恨抱著不同的見解,常謂禍福無門,惟人自召,華山比劍之事曲在崆峒,五次下書逼迫昆侖動手,人家無路可走,遂憤而應戰,結果鬧得兩敗俱傷,兩派精華損失殆盡。雖然歷代掌門每於傳授門中衣缽之際,總以洗雪世仇之事共勉,然而今日的昆侖掌教對人對事確是無疵可指,選擇門徒亦極為謹慎,對崆峒派更曲事憂容,決不令門人啟事端以造成武林變故。 陳惠元又想到師門恩重,掌教夫婦待自己如子女,自己的一言一動莫不以恩師夫婦的意志為歸,二師伯對恩師夫婦至為不滿,幾有取而代之之心。恩師淡泊名利,喜愛山林勝景,對掌門一職久懷退讓之心,幸師伯師叔們群起反對,同認二師伯過分偏激,傲不容人,難以領袖同門,如身居一派掌門,勢必激起事端,甚成釀成武林大變,實非崆峒之福。兩年以前,師母玉鎖夫人鍛煉本門五行拿力,求進大捷,致走火入魔,待師尊發覺,已無法挽救,而今身不能動,素以豔名見稱于武林的美婦人弄得憔悴不堪,睜眼待死,自己千方百計求取靈藥實施解救,以稍報師門化雨顧複之恩,但均徒勞跋涉,事與願違!這次盛傳鶴峰芝馬之事,這種天材地寶,自是可遇而不可求,只要能獲得芝體一片,師母的病即可霍然自痊。想不到對於這種千年靈藥,武林中人莫不心懷嚮往,志在必得,所遇這兩個強敵,武功之高至為駭人。即單打單鬥,昆侖派的季嘉麟,看情形,就無法勝過,本來自己對他似乎一見投緣,他對自己至少也不會心懷惡意,偏生遇上了陰山派這袁姓惡魔,含沙射影挑撥事非,如自己還和他們站在一塊兒,那豈不是自討沒趣?當下對季嘉麟看了兩眼,隨即雙足一蹬,那身子已騰空五六丈,用崆峒派的躡空飛行法,向鶴峰疾奔而去。 麟兒見他憤然奔走,知道他已經見疑,此時也委實不好解釋,看情形,袁素涵的話實滿含挑撥之意,但以事無對證,真真假假不得而知,只好笑臉相向道:「袁兄既有此心意,小弟至為銘感,此時委實有事,芝馬得與不得,小弟並不看重,鶴峰之行,不過適逢其會罷了,前途再見吧!」說完,轉身就走。 袁素涵怔怔地站了一會兒,旋將身一躍,騰身空中,那一僧一道也騰身空際,但見前面一道黃光,後面緊跟著兩條人影,互成品字形,同向鶴峰奔去。 當晚,麟兒與瓊娘、玉英及熊玉儀等四人同奔鶴峰,在路上,瓊娘翠眉微蹙,似乎含著極大心事,這可把我們的美少年嚇壞了,他們背後還跟著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同伴,又不能當著人著意溫存,悶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了,忙涎著臉,對著右邊靠肩而行的心上人問道:「姊姊,你為什麼愁然不樂,可不可以告訴小弟?」 熊玉儀一手抿著嘴,一手把玉英的手捏了一下,輕輕地笑說道:「我和你慢走一步,他們兩口子有體己的話要互相訴說呢!」 袁玉英低頭,卻不搭腔。 熊玉儀也是一位蘭心蕙質、八面玲瓏的俏皮妮子,一見這情形,那還不知道人家的心意,人家的命是季嘉麟拿性命換來的,袁玉英不但心存感激,而且這種感激決不是用語言可以表達出來的,就是瓊娘在當時又何嘗不是和袁玉英一樣的心情呢?不過她抓住了機會,運用軟工夫迫使人家自動鬆口。紫陽真人存心厚道,處處為人家著想,乾脆把人家認為義女,免得自己的女兒未來耍醋勁,從中礙難,使女婿總覺生平有一道填不滿的缺陷,這種慈愛與體恤不但充分表現了他的至情至性,也充分表現了長者風儀。季嘉麟能完全體會出自己師父的意志,對師門的愛護可以說見之於行動,顯之於言辭,在未與師妹會面之前,與瓊娘的一段經過,已深恐師妹見責,故對瓊娘處處小心謹慎,雖然天真無忌,但終能以禮自持。此次袁玉英受傷慘重,寧肯獨闖大巴山重地,卻決不讓自己再鬧出兒女之纏,這正是他為人自重自愛的地方。玉英雖欲委身而侍,但不會與瓊娘一樣能獲得相同的結果,如不看開,袁玉英未來下場之慘,自可斷言。熊玉儀想到此處,於是談心誠意地把袁玉英勸解一番,袁玉英確也心存感激,自是不在語下。 年輕少女最喜偷聽人家的綿綿情話,熊玉儀與袁玉英不能例外,兩人雖邊談邊走,聽力卻集中於前面兩人的喁喁細語。 只聽瓊娘長籲一聲,幽幽地說道:「我近來總覺心神不安,似乎會有什麼重大的變故發生在我們中間,假如你真正離開了我,那無邊寂寞確實令人感到比死還難!可是事實上我們已一天一天地踏上離別之途了,我既不能在你身邊,你又沒有會到你師妹,弄得形單影隻,調護無人,你會感到那是一種什麼滋味!想到這些怎不使我內心難受呢?」 麟兒聽了,內心源起了無限淒涼,怔了半天,確實無話可答,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如果要離別姊姊的話,我倒希望是在昏迷不醒之中,一下就被人帶走,因為自己心裡難受倒還不打緊,害得姊姊難受,那確是一種莫大的罪過,那樣無知無覺地別離了,自是逃避現實方法最好的一種,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世上的事實如白雲谷桑,幻變無常,誰又能預測明天將會發生什麼?美少年涉世不深,不明此理,信口言來,只聽得俏瓊娘機伶伶地打了幾個寒噤,自道自己無意味的傷感觸發了他的情緒,徒增人無限苦惱,實在大是不該!忙拉著他的手嬌笑道:「我一時性之所至,東想西想,又覆信口言來,惹起你的傷感,這實在是一種毫無味的舉動,還是談點別的好!」 麟兒見她美目流盼,玉頰生春,吹氣如蘭,柔情萬種,比起剛才那種多愁善感的情形又是兩樣,心想:「瓊姊姊真美!一顰眉,一舉足,莫不蘊藏著無限風韻,令人回味無窮,如師妹與她兩人經常能在自己的左右,那真是神仙不啻了。」想到此處,不知不覺又靠緊了一點兒,瓊娘粉臉微紅,緊拉了他一隻右手,在他身邊輕輕說道:「別太隨便放肆,以免給姊妹們笑話,小魔星,知道了沒有?」說完,拿手指在他俊臉上輕輕一戳,這一下,把麟兒弄得俊臉通紅,只看得熊玉儀在背後嗤笑出聲。 夜間施展飛行術至為適合,因路上既無行人,又異常涼爽,一縱身,一投足,大有飄忽如仙的感覺。麟兒瓊娘那身形實在太快了,他們好似足不沾地,一舉步就是兩丈余遠,熊玉儀和袁玉英因為食了靈石露和芝蘭實,又得著麟兒不時指點,功力大為精進,否則根本無法可以跟隨。即使麟兒瓊娘用較慢步法行駛,玉英玉儀跟來也覺異常吃力,走了八十餘裡,粉臉上已汗漬涔涔,姊妹們因為臉上都帶了那人皮面罩,這一出汗,粘粘搭搭的,感到異常難受,袁玉英第一個把它取下,還微笑道:「帶著這東西走路,如臉上出汗,那簡直是活受罪呀!」 熊玉儀自然也立即取下,這一來好似脫了一層殼,涼爽異常,她邊走邊用手將秀髮理了一理,微微一笑道:「以後我也懶得戴這勞什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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