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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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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巫山喋血 麟兒歎道:「這人功力,至為霸道,但功夫之深,直可與我恩師並駕齊驅,真是江湖奇異之上所在皆有,而我們學武功的人,一點也驕傲不得呢!否則,真是管中窺豹,授人笑柄了。」瓊娘也點頭稱是不提。 他們兩人同向四川進發,麟兒志在游名山大川,訪奇人異士,這位瓊姊姊,到四川的目的何在,麟兒倒未問她,不過他們兩人的感情,已到兩心合一,無分彼此的程度了。他們一路上寢食與共,但始終不及於亂,在瓊娘這方面,認為除了嫁與麟弟弟以外,就只有身入空門,麟弟弟對她有任何要求,她是有求必應。在麟兒這方面,倒有很多的顧慮了,瓊娘是自己身邊人,已成定論,但為了師門恩重,必需與師妹見面,得到她的同意後,才能使娥皇女英,同事一人,在事情未洽妥以前,絕對應該以禮自守,同時他對瓊姊姊,愛由心發,敬由內生,故行動上雖與夫妻無殊,但實際上仍是白璧一副,不過兩人也實在夠親密的了。 這回來到思南鎮,找了一間客寓,夥計看來的是一對貌美天仙的青年男女,連忙為他們開了一間很大的房間,裡面的陳設,都相當講究,休息一陣,店家送來一席酒菜,兩人對飲了幾杯,麟兒笑向瓊娘道:「瓊姊姊,你到四川,是否有特殊目的?最近數月因為忙著練工夫,所以我沒有問你,現在一路無事,該讓小弟知道了吧?」 瓊娘歎了一口氣道:「說來真夠慘的,聽了徒亂人意,還是不說它吧!」 麟兒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天大的事,我也能為你承擔,你還顧慮個什麼?」 瓊娘停杯不語,眼圈兒早已紅紅的,想了一想,終於說了出來。 原來瓊娘本系京陵人氏,她家姓薛,在京陵一帶,這一姓的人特別多,潛勢力也特別大,她的祖父名薛石騏,系一個半儒華商的人,極善經管家產,故家中很富足。京陵一帶,遠近聞名,瓊娘的父親薛飛鵬,是一個獨子,而且他父親在卅四歲左右才生他,中年得子,對這兒子,自然是愛護逾恒,十歲左右,少不得請個塾師,把兒子琢磨成器,京陵一帶,有文才的人自然很多,但是有錢的人,也不在少數,誰個不要請人教育自己的兒女?這一樣,十全十美的塾師,還真不容易找! 有一天,薛石騏偶攜著愛子邀遊玄武湖,但見湖水澄清,其明如鏡,微波蕩漾,風景絕佳,父子兩人沿著湖漫無目的地轉了半周,人也微微見汗,於是找了一個亭子,想坐休息一陣再說,亭子內已坐著一個落魂文人樣子的書生,年紀約卅餘歲,穿了一身藍布衣衫,衣服雖舊,但一身倒還乾淨,薛石騏的為人,倒還謙虛有禮,見了人,不論生熟,總得招呼一下,一見亭中有人,忙向人家含笑點頭,帶著孩子,揀著清潔的地方坐下,那人看了看孩子,贊了一聲道:「這孩子資質很好,如習武藝,倒是很好的材料。」 薛石騏一聽這話,忙把這人細看一番,但見他雙目神光逼人,雖然是落魄的樣子,但相貌卻頗不俗,當下心中暗想,鵬兒正好無師指點,不如邀此人去教他一教,如當真不行,再相機另請名師,家中富足,不在乎多養一個塾師。當下主意打定,就笑對這文人道:「兄台既愛犬子,他正需名師一位予以琢磨,如蒙屈就西席,小弟實感激不盡!」 那人也笑道:「只怕小弟才疏,不足以當此重任。」雙方謙遜了一番,石騏就邀了那文人到家住下,當晚,大排筵宴,席間石騏不免在文學方面考量他一番,不想那人學問極博,見解極高,語言談吐,皆有精闢獨到之處,石騏不禁肅然起敬,當晚即著鵬兒拜了師父,從此這人就在薛家做起西席來了。 此人個性奇特,從不講出自己的名字,只說自己姓陸,薛家上下人,都尊呼為陸先生。他無論氣候寒暑,總是著一件藍衫,勸其加衣,則置之一笑,酒量極豪,雖千杯不醉,但放量豪飲的時候卻極少,除了教鵬兒讀書,或石騏找他閒談消遣外,他卻不言不笑,經常如老僧入定般地坐在床上,飛鵬所學的,在文學上極為廣博,晚間陸先生並傳他各種基本武功,如此兩年,文學方面,飛鵬已有極好根基,武功也有良好造就,陸先生於是把學文的時間儘量減少,習武的時間增多,不但拳式劍招儘量傳授,各種輕功,暗器,內家絕技,無一不細心指點。 他傳授了飛鵬一種特有暗器,那東西宛如一隻燕子,雙翼後掠,頭上卻是一隻尖針,仍有金鉤一支,其尾如剪,陸先生畫一隻圖樣,特地叫鵬兒親自去西門一家鐵店,去找一周姓老頭。好好懇求他打造二十四隻,老頭子算是應允了,但開價是十兩銀子一隻,鵬兒倒也未與他講價錢,言明只要作好了,現錢接貨。回家後,把經過情形告訴了陸先生,陸先生也只笑了一笑,未說什麼,到了接貨的日期,鵬兒向父親要了銀子,到那家接貨,周老頭子正在店裡候著,把東西用紙包了,很鄭重地交與鵬兒道:「鐵燕金鉤,武林一絕,雖千金亦難換到一隻,普天之下也沒有第二人能承制此,務宜珍惜之。」 飛鵬謝了又謝,將紙包拿著,慢慢地走回家中,他家原在南京中區,房屋很大,平素陸先生從不出門,這一日,天氣特別好,大約因一時高興,他也站在門外背著手,望著街上閑眺一番,看見鵬兒回來,面露喜色,正待返身入內,只見一青衣道人,背負長劍,年紀只有四十歲左右,迎面而來,見了陸先生,起初滿面都是驚異之狀,最後則面有得色,只聞他一聲冷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有種的,今晚鐘山相見。」陸先生似乎滿臉都是懊惱之容,最後,卻斬釘載鐵地說道:「准時候教。」兩人於是誰也不理誰,那道人向東邊那條街走去,陸先生也與飛鵬同進屋中。 鵬兒見先生滿臉嚴肅,忙問道:「剛才那道人是否與老師有仇?」 陸先生一聲長歎道:「此人系峨嵋修士,武功極高,他道號名叫飛雲子,與我曾有嫌隙,今晚約我在鐘山比武,無論勝敗怎樣你家我已不能再留,此事暫不必讓令尊大人知道,待我走後,你再將詳細經過,—一告訴他,並將我不告而別的苦衷,請他原諒。我的身世,不能告訴你,你也不必打聽,你我師徒緣分已盡,有無相見之日,那只能看未來發展如何了。」 鵬兒聽了,滿臉淚痕,最後請求道:「鐘山比武,弟子擬隨侍左右,如有效命之處,絕不推辭,未知能否允許?」 陸先生想了一會兒道:「好吧!你可跟我去一趟,但千萬不能出手,否則,不但於事無補,而且對你我害處極多,切記切記!」 師徒吃過晚餐,各自運功調息一陣,鵬兒將暗器裝入革囊中,又佩上青銅劍,穿了一雙軟底線鞋站在師父後面,輕聲問道:「師父,是否此時就走?」陸先生點點頭,只見他大袖微揚,人已穿窗而出,鵬兒也一招飛燕穿林,緊隨師父身後躍出窗外,陸先生毫不遲疑,一招潛龍升天,飛身上屋,鵬兒也用同一招式,縱身而起,兩人如電掣風馳,施展輕功提縱術,直向鐘山進發。 鵬兒武功,已得陸先生八九真傳,輕功方面,與師父實在伯仲之間,陸先生對鵬兒愛護逾恒,本身所能的各式武功,均傾囊而授,但師門秘傳飛雲劍術,連自己也未學全,七十二式,不過得著六十式,本擬傳鵬兒,但未得師門掌教許可,自己又被師門驅逐,見棄武林,如擅自傳授,可能獲罪更大。鐘山比武,自己毫無把握,即使能戰勝敵人,亦無機會再授愛徒武功,更想到鵬兒待已如父,即石騏亦對待自己情若手足,這一想,確有無窮感慨,不自覺地回頭將愛徒看了一眼,只見他隨在自己身後,不快不徐,施展著自己傳授的輕功,陸先生想了一想,待我來試試他的輕功,究竟練了幾成功力?立即步伐加快,這一來有如天馬行空,迅速無比,鵬兒只道是去得太晚,師父心急趕路,立即一提氣,也加快腳步,兩條黑影,首尾相銜,不一刻即抵鐘山。 陸先生馬上停了下來,笑對鵬兒道:「你真不錯,輕功一項,竟能與為師不相上下,別的武功,也可能與為師相去不遠了,但武功一道,漫無止境,絕不能因此自滿,故步自封。為師武功,不過略得皮毛,與江湖奇人異士相比,相去何啻天壤,他日你行道江湖時,如遇異人,可另求相授,為師絕不會怪你!但邪正必須分清,忠奸不能兩立,假如為害人群,那為師就不能寬恕你了。」 鵬兒如命受教。 兩人立即沿著一條山道,飛上鐘山,來到一處墓地,那地方特別平坦,四圍翠柏蒼松,繁花異草多得不可勝數,加以這晚月明如晝,使夜景更顯得美麗絕倫,不僅鵬兒貪著夜景,忘記了當前險境,就是陸先生也不由多看了幾眼,忽見松樹上嗖的一聲,一條黑影飄然而下,落地後,幽幽地發話道:「陸思南,你倒也不失為信士,跟隨你的想是你的門人了。」 陸先生接口道:「不錯,我確實傳授過他幾天武功,不過他來此地與你我比武無關,小孩子都好奇,師父與人家動手,那有不想貪看的道理?」 來人一聲冷笑道:「我們不必多說廢話,我也不願意去傷一個後生晚輩,他如愛動手,儘管出手,明暗兩道聽便,但我絕不傷他如何?」 陸先生秀眉一揚道:「傷他與否,那也只能悉聽尊便,當年舊事,道兄不依不饒,今晚,我們來個不見真章不散好了。」 那道人冷笑一聲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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