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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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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志敏笑了一笑,起立再拜,也一舉一腳照原施展出來,待拳法打完,卻無處可拜,提起嗓子唱道:「俺正羨飄蓮斷梗無牽掛,逐浪漂萍自在地,何必強做絲藤牽葛,瓜莫縷麻,到頭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說甚麼柔腸寸斷,笑掉人牙?」 五空大師大笑道:「俺只見你拳式同樣,勁道有異,還在暗裡奇怪,好一個飄蓮斷梗無牽掛,逐浪飄萍自在地,端的被你好處學去了也!」 錢孔方和阿爾搭兒雖也熟記醉拳中一招一式,但她卻不諧詞曲,不知五空大師和檀郎各唱一節甚麼東酉,為甚麼打完了拳,還要唱那枝不倫不類的曲,因此都怔怔地望著。 於志敏笑道:「要知大師這套醉拳,原是幻想當時有座山門,默念詞曲才打得生動,不然使得不到妙處,若果我們不在這裡,大師這拳法一收,只怕一聲長嘯,已走出幾百里遠了!」 「妙!」五空大師不禁唱采,接著又道:「俺這套醉拳,看過的人也有一百幾十,就沒有堪破俺這個奧秘,今天倒被你這小哥兒說破了,你們過幾天再來,俺把那化蛇兒練成一種妙藥給你!」 於志敏才說一個「謝」字,五空大師哈哈一笑,最後的笑聲已落在幾株古杉林裡。 阿爾搭兒輕「嚷」一聲道:「敏郎!那條怪蛇能練成什麼藥?」 於志敏笑笑道:「這位莽大師怪得很,要是我猜得不錯,他定是練一種美容丹。 阿爾塔兒道:「蛇兒能練美容丹!」 「是!」於志敏隨口答應一聲,接著道:「吃蛇本來可使人皮膚白嫩,以化蛇加上幾味奇藥,練美容丹定可成功。」 阿爾搭兒喜道:「這樣說來,蟬姐的容貌定可恢復了!」 于志敏漫應一聲:一種愁緒不覺湧上心頭。 錢孔方忽叫一聲,「阿敏!」閃著眼睛問道:「打那醉拳是不是一定要默念一篇古怪東西?」 於志敏笑說一個「是」字。 「要是沒有酒,怎能稱為醉拳?」 「不妨叫做顴拳好了,反正他這拳專攻不防,癲了起來,每每由出人意外的部位打出。」 經於志敏這麼一說,二女全都領略到妙處,各在腦中默想拳式幾遍,阿爾搭兒說一聲:「我們還要去那裡?」 於志敏道:「益陽鬧得那麼凶,還是先去益陽罷!」 益陽相距長沙不過百余裡,于志敏夫婦以絕頂輕功,兼走捷徑,到達益陽,只是未申之交。 事先,於志敏猜想長沙的事已隔兩晝夜。消息已傳到益陽,所以到益陽之前,俱作少女打扮。 于志敏一張英俊臉孔,扮起少女,又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還要勝過錢孔方幾分,任何人也認不出他是藝震華夷的少年奇俠。 錢孔方和阿爾搭兒恢復少女本來面目,一身短裝,雖未露出寶劍,而風姿綽約,已夠使人驚奇。當這三位少女在資水南岸,候船渡江的時候,路人盡投以奇異羡慕之色。 一過資水,便入益陽街上,夫婦三人故意走遍益陽街巷,惹起所有的閒人留意,然後面找家雅致的客店住宿。 這家「遠來客棧」的店東林正幹,年紀已有六十多,歲壯年的時候,也是在江湖上打混過的人物,見自己店裡進來三位神采不凡的少女,忙親自招呼在後院客廳待茶,詢問要甚麼樣的房間,便吩咐夥計打掃,然後對於志敏道:「秦姑娘是從遠方來的吧,敞處近來迭出奇案,姑娘雖是武林人物,但賊人確實大凶,夜裡寢息,還得加倍清醒才好!」 于志敏明知店東說的是採花案,卻放意問道:「貴地發生什麼案子,在路上怎未聽說?」 「嘎——」店東先歎了聲,才道:「前幾天的一個晚上,四鄉同時失去了二十幾位少女,害得家家恐慌,把略有姿色的姑娘都送來城裡,有親屬的投靠親屬,沒親屬的就租住客棧,小店裡也住有十多個,姑娘方才進店,有的已經看到。」 於志敏回意走來後客廳的時侯,甬道兩邊的房間,果有少女探出頭來,也就點點頭道:「這個我可相信,但那賊人是誰?」 店東歎一口氣道:「說起賊人也令人難以相信,原來竟是兩年前大破南昌繩金寺,酆都陰風洞,烏斯藏岡底斯山赤身教總壇的小俠龍捲風于志敏。」 於志敏笑道:「怎麼又難以令人置信?」 「于小俠專與邪魔外道作對,他怎會做出這種事來?但各處都傳出是他幹的,而且四鄉間在一個夜裡失蹤多人,若非他那樣日走千家,夜行萬戶的人,誰能做得那樣乾淨俐落?」於志敏道:「莫非有多人在四鄉同時下手?」 店東目光忽然一亮,「晤」一聲道:「這個確實很可能,今天長沙府已有公文到來,說在長沙一夜間擒獲六個龍捲風,可見那事決不是一人幹的,也不是龍捲風幹的。」 於志敏道:「東主對於龍捲風竟是那樣相信,你曾經見過他麼?」 店東搖搖頭道:「我還沒有那份福氣,見過那位少年奇俠,就是聽別人說過不少。」 「誰說過?」 店東反問道:「請問秦姑娘今師是那一位高人?」 於志敏笑了一笑道:「我是明因師太的記名弟子。」 「哦——龍劍派的門下,失敬,失敬!」店東站起身軀,抱拳一揖。 於志敏扮起女裝,竟冒用妻子秦玉鸞的名字投店,不說明 因師大秦寒梅是祖姑,而說是明因師太記名弟子,自己也暗裡好笑,忙還了一揖道:「其實我也沒學到師太多少工夫,只會替龍山劍派丟臉。」 店東連說幾個「好說」,目光移向二女,滿臉堆笑道:「這兩位女俠,真人不露面,不知……」 於志敏笑道:「這位甘菊女俠是酒中仙郭大俠的師妹,那位孔芳女俠是上幾代高人,花和尚魯智深的記名弟子。」 店東一聽兩人的來頭,更是大吃一驚,連呼:「失敬!」揖拜陪禮。 阿爾塔兒和錢孔方卻因檀郎替她編謊,生怕露出馬腳,不敢多說,只能在心頭好笑。 就在彼此揖讓的時候,對面後廳一間房門半天,探出一個少女的臻首,星目向各人掃了一眼,即縮了回去,於志敏耳邊已聽出她在房中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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