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劍氣縱橫三萬里 | 上頁 下頁
七八


  這邊話聲未落,總聞少女哀叫一聲,由屏風後面跌出廳外。

  白剛見暈倒的正是柳鳳林,她此時雙目緊閉,嘴角流血,那還能拘泥成見?當下一步跨到她身側,伸手一探,雖覺她心脈微動,但已氣若遊絲,不禁有點追悔。

  高飛龍歎道:「事已如此,小俠先把林兒抱進房中,再作區處!」他當先引路,步往後堂。

  白剛無可奈何,只好依言照辦,跟高飛龍走到鳳林的閨中,施用「金雞啄粟」的方法。

  半晌,柳鳳林悠悠醒轉,長喟一聲,淚下如雨。

  白剛忙輕聲道:「姑娘!你覺得好一點麼?」

  柳鳳林聽他無限關切的一語,更是哭個不停。

  白剛心想找高飛龍解圍,那知回頭一看,高飛龍已不知何時溜走,急站起身軀,也要退出房外。

  柳鳳林心下更急,盡力叫出一聲:「休走!」

  白剛於心不忍,回頭走到床沿,問一聲:「姑娘還有何事吩咐?」

  柳鳳林恨恨道:「鳳林自知命薄,不足以高攀你這位君子,但你既然存心休棄我,又何必假仁假義?我爹……要我裝病以激發你的同情心,那知你……」她頓了一頓,續道:「好了!你我緣盡於此,要知你我雖無肌膚之親,未行夫婦之實。但我終究是你家的人了,但願在我死後,你在柳鳳林三字的頭上再加一個『白』……」

  她沒把話說完,忽然猛「惡」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登時氣絕。

  白剛直料不到此女恁地癡情,一時無計可施,只好拿出最後一粒「回天續命丹」納入她的口中,並哺給她一口真氣,然後再施「金雞啄粟」的方法。

  柳鳳林再度醒轉,不但不肯領情,反而怒叱道:「你怎麼啦?難道不讓我全屍而死?」

  白剛此時雖然想解釋誤會,又恐怕對方再度死去,那時真無藥可治,只好柔聲道:「你千萬莫糟踏自己,要聽我說……」

  柳鳳林冷哼一聲,打斷他話頭道:「誰聽你說?那還不是你的情人,什麼田青田紅串通起來騙我!」

  這真教白剛有口難辨,也有點著惱道:「我還是事後才知田紅就是田青,幾時和她有過什麼來?」

  柳鳳林不由得浮起一絲快意。

  白剛趁機道:「你既已明白,我也該走了!」

  柳鳳林翻身而起,說一聲:「帶我一道走!」

  白剛怔了一怔,旋即想到一起往大廳上去,說個明白也好。那知何通忽然大聲叫道:「白剛快點出來,這裡死了人了!」

  白剛大吃一驚,急飛步下樓,一到大廳,即見高飛龍腦漿進裂,死在廳堂,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

  柳鳳林隨後趕來,「哇」地一聲,伏在屍上大哭。

  白剛忙上前勸道:「姑娘病體初愈,千萬莫過份悲傷,在下無論如何也要設法替高老丈報仇!」

  柳鳳林聽得心裡一甜,但仍哭道:「姑丈原也要往別處避災,因我的事才耽擱下來,那知竟害了他老人家一命,而且死得這般淒慘!」

  何通見她哭得別人心煩意亂,大叫道:「慘也是死,不慘也是死,死都死了,還哭個什麼勁?咱們去找得仇人,也叫他死個同樣不就得了!」

  柳鳳林吃飽愣頭愣腦說了一頓,真個恨極,因知他是心上人至友,沒奈何,只好瞪他一眼。

  白剛被何通一嚷,觸起靈機,忙道:「你可見那人是什麼樣子?」

  何通愣了一下,答道:「我沒見到人!」

  白剛道:「你不是和老丈在這裡喝酒,怎麼不知道?」

  何通道:「他來告訴我,說你替什麼鬼姑娘治病,要我耐心候你,我便到院裡練練拳腳,不多一會,就聽到一聲悶哼,趕進廳來,就見他這樣躺著!」

  柳鳳林忽然驚叫道:「那是什麼?」即要伸手去拾。

  白剛忙一探臂,將那物搶在手中,並道:「這件東西敢情有毒!」

  他先阻止柳鳳林用手去摸,然後仔細一看,見是一隻形如嬰兒手掌的鐵爪子,五指向裡鉤曲,指尖上還有綠粉沾著。他再仔細檢查高飛龍傷處,恰與鐵爪子相同,當下站起歎道:「照此情形看來,高老丈是死在千毒聖手之手了,料不到那惡魔成名數十年,竟然用偷襲手段。」

  他想了一想,覺得已無留連的必要,又道:「姑娘請先回去,在下還有急事待辦!」

  柳鳳林急道:「我父兄都遠在遼東,姑父又死了,叫我回去那裡?」

  白剛回想起來,確不便留她一人守這座空院,只好道:「既然如此,暫與我兄弟兩人行走也好!」

  這句話雖然冷淡,但柳鳳林夙願已償,由得她姑父慘死,也掩不住她內心的喜悅。

  當下,匆匆收拾高飛龍的屍體,吩咐老嫗守院,便登程向龜山進發。

  柳鳳林這時把白剛當作穩拿到手的夫婿,由得白剛恐防情孽糾纏不清,時時給她碰軟硬釘子,但她仍是關切備至,打定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主意。然而,她一聽說白剛竟要去搭救九尾狐胡豔娘,不禁冒起一股爐火,心頭雖不表贊同,但看個郎心意,似非救人不可,只好投其所好,笑道:「那騷狐狸危害人群,救她作甚?難道你打算硬闖龜山,大鬧天龍幫總壇?」

  白剛愕然道:「我只要尋出她幽禁的所在,便可將人救出,何必小題大作?」

  柳鳳林笑道:「你也想得太天真了,你知道她幽禁在哪裡?」

  以火睛豹和多臂猿談話時的情形來看幽禁胡豔娘的所在必定十分隱秘,只怕除了堂主以上的人,就難得有人知道,要想措人迫供,大不可能,只有劫持該幫貴重的人作為人質,才有幾分希望,但這事該向何人下手?

  柳鳳林見白剛憂形於色,沉吟不已,不禁好笑道:「我倒有一條妙計!」

  白剛忙過:「請說!」

  柳鳳林道:「找個人質就是!」

  白剛只道她有何妙計,原來還是自己想過,而又難行的方法,笑道:「通天毒龍連他的師父狄正榮,還被他殺害,那有值得做人質的人?」

  柳鳳林笑道:「要是把通天海龍的獨生女兒單慧心扣起來呢?」

  白剛先是一喜,旋又苦笑道:「通天毒龍之女自是住在獨孤之家,若要進去劫人,倒不如堂堂正正問通天毒龍要人來得痛快!」

  柳鳳林道:「你心急什麼?聽說單慧心經常在江南一帶遊玩,我們不妨先往西湖,和上官大俠會晤,並沿途打聽她的行蹤,可說是一舉兩得,總強過你單人獨馬闖龜山,萬一被對方知你來意,豈不更使胡豔娘快死?」

  白剛雖覺她說得有理,但遠水那能救得近火?想起胡豔娘朝不保夕的處境,不禁心煩,長歎一聲,不自覺運足功勁,健步如飛。

  柳鳳林以為自己阻止他去龜山,觸起怒意,才發急奔跑,也展起輕功,竭力追趕。

  但她追了一程,不僅追不上白剛,反而連身後何通也失去蹤影,正在焦急中,忽然白影一晃,一位少女已攔在路上,笑道:「柳家姊姊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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