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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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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真的金蜈蚣見頭一個魔党自行墜馬,立一振雙翅,奔往後面一個,那人本想撥轉馬頭,不料蜈蚣飛來,一口叮個正著,也只叫得「哎呀」一聲便已氣絕。餘下三名,總算他見機得早,于志敏特意留下他們的活口回去報信才得逃生,可是,他們已是驚弓之鳥,疑曲木而高飛,在飛馳的馬背上,但聞得風聲呼呼,還以為是怪蜈蚣追在後面,只好沒命鞭策坐騎,一口氣跑了四五十裡,才定下神來,倒楣的還算這三匹馬兒,待得主人叫它停步,它已是倒地不起。 于志敏召回了金蜈蚣,笑道:「這下子可行了,五名魔崽子死了兩個,剩下三名回去報信,魔首必定將信將疑,明天這個時候,說不定魔首會親自到來查看,到那時我們再走往前面幾裡,叫蜈蚣咬他一個措手不及!」 王紫霜笑道:「你怎見魔首今夜不來?」 於志敏道:「這是由距離上推斷出來呀!由這裡到魔窟有百來裡遠近,快馬也要跑上半天,現時日已過午,從令魔崽子以飛鴿傳書,報信回去,魔首一算再來這裡已是薄暮時分,大凡毒物多是晝伏夜出,這山上既然發現金蜈蚣,縱使魔首膽大包天,也不敢星夜趕來啊!」 王紫霜這才恍然大悟,暗悔自己白白著急了一個上午,卻也暗地佩服夫婿料事如神,不由得瞟他一眼。 於志敏已猜出愛侶的心意,微笑道:「烤兔子要乘熱吃才香,冷了就不好了!」連啃兔肉,邊道:「我們這樣每天推進幾裡,到五月初旬就可到達魔窟近處,那時各派會合,功德也就完滿,諒那群魔黨想飛,也飛不出去!」 兩人邊吃邊說,不覺把兔肉吃盡,於志敏把假蜈蚣的身子套進頭裡,找個隱秘的岩洞藏好,帶了金蜈蚣轉回寓所,在路上順便搶了一隻山羊,興沖沖地回去,恰遇上居停主人宿醉方醒,又見他兩人抬著一隻山羊進屋。 此後,這七小俠日日夜夜分頭搗亂,搞得原住在劄倫的魔黨,遁回魔窟;魔窟諸魔,人人自危。一一在於志敏意料之中。 居停主人因相處日久,也覺得這幾位少年漢客頗不尋常,但於志敏比他聰明得多,每天總獵一兩隻野獸回來,藉詞說是為探金苗,順便行獵,烏斯藏的地方,不是遍產山金,經常有漢客來探採金苗,一住就是十個八個月,這時因為大雪封山,金苗不易發現,所以推說探金苗,倒也說得過去。除此之外,一到中午,於志敏便邀居停主人喝酒,于志敏是用氣功把酒逼出體外,居停主人則杯杯到肚,逢飲必醉,醉必如泥,不遑計及其它了。 積雪盡融,冰河解凍,青山恢復了它的舊貌,轉眼間,已到了五月初十。 王紫霜屈指計期,不由得皺皺秀眉道:「距約定的日子還只有三天了,怎的還不見有人到來?」 於志敏略一沉思道:「也許人家已經來了,我們躲在這山村裡並不知道!」 苗女阿莎卻「啊」一聲道:「紹爺不說,婢子倒也忘記了,婢子昨天往劄倫買油鹽的時候,就聽到有幾匹馬在街後嘶叫,敢情真個是劄倫來了新的漢客!」 穗姑斥一句:「死丫頭怎的把這重要的事忘了!」 苗女阿莎苦笑道:「我剛買東西回來,就遇上少爺打回那只鹿,我們大夥都忙著剖鹿、烤鹿、燒鹿,誰還記得幾聲馬叫!」 於志敏聽她駁得好玩,也隨著笑道:「現在說出還不遲,反正今夜我要往玄秘閣踩探一番,回來也有個交待,你們也該往劄倫周圍走走,若是有些什麼人物……」 王紫霜聽於志敏說要往玄秘閣,忙道:「這回可要我跟去?」一雙秀目流露出渴望的光輝。 於志敏看她一眼,卻輕輕搖頭道:「你要辦的重要事可多哩!需要你看看段前輩來了沒有?劄倫內部的情形,也要你去詳細看個明白……」 王紫霜不待他把話說完,就「呸」一聲道:「這些事你不懂得去做?你是人家的師弟還不該去迎接師兄不成?」 於志敏被她一頓搶白,只得苦笑道:「我去劄倫也好。但我去劄倫,你得和紅姐去玄秘閣。」 王紫霜一聳眉道:「玄秘閣就玄秘閣,難道我不敢去?」 於志敏道:「兩條蜈蚣和金眼隼兒一齊帶去!」 王紫霜詫道:「你不要金蜈蚣了?」 於志敏笑道:「住劄倫的魔黨都被趕去精光,還要金蜈蚣做什麼?紅姐現在的藝業雖是很高,但難保魔黨裡沒有更好的高手。金蜈蚣刀槍不入,服食靈藥之後,更是矯捷靈異,縱然遇上辣手的魔頭,只要放出金蜈蚣,加上璿光鋏,便可萬無一失。那金眼隼兒能夠夜裡見物,這些日子已把它調教成熟,如果遇上什麼惡毒的小蟲兒,它也可以把它一一啄死,不過,魔教裡面那位不知姓名的魔頭,確是十分厲害,在我們人未到齊之前,還是以不驚動到他為妙!」 王紫霜噘著嘴道:「那來這麼多嚕蘇,你自己去!」 於志敏嘻嘻笑道:「我知道你沒有這份耐煩心,還是由我……」忽然「噫——」一聲道:「這是什麼聲音?」伸頭出窗外一望,只見金光萬點在空中飛舞,映著落日的餘暉,構成另一種不可多得的奇景。 王紫霜喜道:「那可不是幹前輩的金蜈陣?」 於志敏點點頭道:「正是他養的那些金蜈蚣,我們看他究竟住在那裡?」 紅姑和諸女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金蜈蚣,此時極盡目力看去,但見那些光點忽聚忽散,忽而成行追逐,忽而一連串往地面瀉下,忽又折往高處,忽而低飛環迥,似乎是演練成某一種陣勢,可惜相距總在二三十裡開外,看得不太清楚,至於蜈蚣鼓翅的聲音,更是半點也聽不到。 那群金蜈蚣約莫飛舞了半頓飯時光,忽地糾結成一團,筆直投落山峰的後面。於志敏「哦──」一聲道:「原來他藏在那邊,大概還是今天才到,不然老早就該操練蜈蚣給我們看到了!」 王紫霜道:「我們去看看他,好不?」 於志敏道:「要去,你可自己去,我可不幹,但我認為現在並非時候,那怪老兒說不定要獨行其是哩!」 王紫霜一想,當時和幹正明相見,原是女裝,此時已改作男裝而且容貌經改顏後和以前絕不相同,確是不好相見,淡淡一笑,也就罷了。 夜幕已垂,大地變成一片漆黑,於志敏和紅姑帶了金蜈蚣、金眼隼,直奔魔宮。這時他們雖不騎馬,可是在崎嶇的山石上施展輕功,再加打直向前走,比起健馬還要迅速;未刻剛過,他們已到達建有魔宮的山坡上。但見燈火輝煌,映得滿山發紫,當中一座高聳的樓頂,掛著八盞明燈團團打轉,明燈的強光,由所有的屋頂擦過,照得屋瓦畢現。紅姑招呼于志敏停下腳步,對那些屋宇相了片刻,才指著山坡頂上一座大房屋道:「那便是玄秘閣了!」接著又把魔教各司的位置,與及忠義殿、同歡殿、洗心殿、曙光樓等重要地方一一指出。 於志敏不由得笑道:「聽來名字倒取得蠻好,可不知道這些地方是幹什麼勾當?」 紅姑道:「忠義殿是聚會議事用的,同歡殿是開無遮大會用的,洗心殿是對付不聽從命令的人用的,曙光樓就是那座射出強光的高樓,也是整座魔宮發號施令的中心,夜晚以燈光的顏色來表示一切,日裡則用各色的旗幟來代替燈光,休看它只是一座高樓,其實,除了室女司外,其餘各司的正副監都得在樓上輪流值宿,經常有二十名第一流高手住在上面,一聞有警即時出動。師公所說那九凶首惡的門徒,在我看來,如果不是住在玄秘閣,准是住在曙光樓,因為只有這兩個地方,才適合他這種高高在上的身份。」 於志敏搖頭道:「這倒未必,也許他為了保持他的身份,反而住在不惹眼的隱秘地方,不和這些人鬼混!」 紅姑「哦——」一聲道:「正是哩!這裡有個地名叫做『寒崖』,聽說隱秘異常,就不知道在那裡?」 於志敏耳聽著她說話,雙目仍不斷地望那魔宮的動靜,此刻卻見一條淡影如飛鳥般往同歡殿屋頂上一落,恰遇上曙光樓的強光照得那人身形畢露,不禁暗呼一聲:「糟糕!」輕輕一握紅姑的纖掌。 紅姑忙道:「那人是誰?」 於志敏道:「看來很像幹前輩,但他那蜈蚣為什麼不帶來?」說話之間,曙光樓的值夜魔黨已發現有人侵入,樓頂上登時懸起一盞紅燈,接著一陣鑼聲,幾條人影已撲奔同歡殿。 在殿脊那人敢情是有持無恐,忽聽他大喝道:「你們來得正好!快叫歸麗姝那賤婢出來見我!」 於志敏一聽那人口音,正是被任可夫幽囚七十年的幹正明,忙對紅姑道:「正是幹前輩,我們由暗處再上前去,必要時助他脫險!」一牽她的粉臂,施起「百步登空」的絕技,輕輕一掠,就是三四十丈。紅姑發覺得身似騰雲,忽起忽落,還沒有透氣開聲,已被擱在曙光樓頂的鴟尾下方。 曙光樓頂層的強烈燈光,雖照得五六十丈內纖毫畢現,卻無法照上樓頂;那盞紅燈雖高懸在樓頂的上空,而燈下的暗影正便利於志敏夫婦躲藏,這正合了「顧人不顧己」那句老話。 於志敏把嘴巴湊在紅姑的耳邊,悄悄道:「在這裡,別人看不到我們,你且休害怕,金眼隼準備好了,如果見我出手,你千萬不要貿然出手,如果有人要登這樓頂,你就叫隼兒啄他眼珠,再不然就叫金蜈蚣給他一口?」紅姑偏頭望他一眼,作個無言的允諾。兩人既在陰影下面,凝視同歡殿那邊的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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