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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蟬兒吃吃笑道:「這些魔黨那有不該殺之理?我都給他每人一劍,使其再也不能欺負了!」

  老尼到底心腸慈悲,聞言輕斥道:「也不要過份亂殺,魔黨之中未必沒有悔悟的人,被你這樣一殺,豈不可惜?」

  蟬兒見祖姑威嚴凜然,只好連聲稱「是」。

  明因師太笑道:「我們走罷!這叫做在劫者難逃,如果不是鬼使神差,令我們走錯了路,而早一步回到家裡,恐怕這群魔黨半個也不想活,現在還給他跑了兩人呢!」

  老尼也不禁失笑,一同朝著秦府走去。

  這時,在座老少兩輩俠義得會高人,又知老尼和蟬兒認親,而且還是清風劍客的長輩。

  和清風劍客結義的孟開先、盛淩如、武隱真、鮑逸志四人,忙重行見禮,盛淩如的女兒盛逸芳更加叩拜不迭。

  就在各人忙亂著客套的時候,屋簷上又颼颼颼落下三個人影,原來是蟬兒和秦氐姐妹。

  明因師太一見,忙問道:「阿強和信兒呢?」

  蟬兒笑道:「他倆人收拾那些臭男子去了!」

  孟開先哈哈大笑道:「蟬姑娘!你這話也太毒,卻給我們都給罵上了!」

  蟬兒是無心說,各人聽了也不留意,經孟開先這麼一提,各自回頭一想,不禁哄堂大笑。甚至於綠鬢老尼那樣年紀,也仿佛看到自己年輕時頑皮撤嬌的情態,臉上的皺紋裡也掛上絲絲的笑意。

  明因師太邊笑邊罵道:「你這小猴兒,沒有你師姐在這裡撕你小嘴,卻給你越學越厲害了!」

  葉萼華卻遙遙地朝著蟬兒點點頭,招招手。

  蟬兒以為她有什麼話要說,忙走往跟前道:「師姐!你叫我幹嗎?」

  那知葉萼華並不答她的話,捧過她的臉蛋,朝著她的小嘴就擰,一面格格笑道:「這回給你學個好樣?」惹得在座各人又是一陣哄堂。

  蟬兒沒有防備,所以被她擰了兩下,給各人笑得臉紅紅地,跳了起來噘著嘴道:「也要找個厲害的人兒來管管你才好!」話一說完,急忙跑開去。葉萼華會過意來,追上要打,她卻躲往老尼身後,邊笑邊嚷:「祖姑救我!師姐要打人哪!」

  萼華見她那麼大了還要撤嬌,不由得畫臉羞她道:「羞,羞!要撤嬌哩!過一會再擰!」

  蟬兒躲在祖姑背後,好像有天大保障似的,一點也不怕,看到萼華羞她,她也扮起鬼臉,又羞又笑。

  老尼笑道,「別鬧了罷!你還未和幾位誼叔伯們相見吧?」立即指引她和孟盛各人相見。

  這時候,門外人影一幌,于志強和文信兒已經進入大廳,文亮看他每人捧著不少爛紙片,暗器和幾件兵刃,不禁好笑道:「你們往那裡找這些東西來幹嗎?」

  于志強笑道:「是蟬師姐叫我搜的,因為夜裡看不出紙頭上寫什麼,只好一古腦搬回來哩!」

  明因師太「哦!」了一聲,吩咐把那些破銅爛鐵摔往角隅,引他兩人拜見綠鬢老尼,然後攤開紙片,一一檢視。秦方夫婦趁機收拾菜肴,拿回廚裡熱去。

  明因師太檢視那些紙條的時候,只要是沒有什麼要緊的就摔過一邊,玉鸞童騃心重,卻一張一張地檢起,看了又看。明因師太邊看邊摔,倒也十分迅速,看看就摔到最後一張,不禁歎一口氣道:「白費精神!」想聯手上這一張也摔了出去。

  玉鸞卻叫一聲:「奇呀!」接著又聽她嘰哩咕嚕在說:「敢情是這些賊人還要捕魚?種田?賣水果?……」

  老尼見她說得奇怪,也覺得好笑道:「鸞兒!你在說什麼?」見她仍然未答,又追問一句。

  玉鸞正在攢眉苦思的時候,猛然被嚇一跳,仍然有點茫然道:「我真不懂,這些奸黨要這些東西幹嗎?」手裡還握著十張八張小紙片不放。

  明因師太笑道:「你把手上的紙片給我看!」

  玉鸞順手送了過去。

  那些紙片本來也就是明因師太看過了的,這時又接過手來一看,卻見這十張八張紙片裡分明寫有——廣東柑五十,湖廣稻穀二千擔,秦中香櫞一千……——地方名產的字樣。但是,每一張紙上都有「明年端午在午門交貨」等九個字,不禁皺皺眉道:「要這些東西幹啥?」

  各人百思莫解,想不出其所以然來,偌大一座中廳,十幾二十個老小竟然鴉雀無聲,可見每人都絞盡腦力,想打開這個謎底。卻見龍嘯雲帶了兩名健僕,捧著託盤,上面熱騰騰的菜肴,走出來道:「兩位祖姑和葉姑娘!你們來得久了,東西還沒有入肚哩!先將就吃一點罷!」

  玉鸞突然叫一聲:「有了!」

  龍嘯雲被她嚇了一跳,罵道:「什麼東西有了?大驚小怪嚇我一跳,我還沒打你哩!」

  玉鸞仍然吃吃笑道:「媽!這才好玩呢,我以為奸黨真個要做什麼米量、水果、魚、鹽的生意,現在卻被我拆穿了他的謎底……」

  各人聽玉鸞說已經想通了,都同時用懷疑的眼光,注視在她的臉上。雪裡寒犀孟開先有點不通道:「鸞姑娘!你先說說看!」

  玉鸞見這位伯伯專在人家頭上撥冷水,心裡很有點不自在,小嘴一噘,可是仍然笑吃吃道:「我猜的不知道對不對啊?」各人見她半吞半吐,忙催她快說。龍嘯雲要聽小女兒解謎底,擺好菜肴,也在一旁聽著。

  玉鸞望了孟開先一眼,然後把紙片統統攤平在桌上道:「這些紙條,雖然各有不同,但是每張都寫有一樣到兩樣東西,它的關鍵好像就在端午這個日期上……」又掃各人一眼,接著道:「而且為什麼要在午門交貨?午門是什麼地方,我可不知道!」

  孟開先心直口快,叫起來道:「午門就是朝臣要朝見皇帝的時候,聚集等候的地方呀!」

  玉鸞大喜道:「那就對一半了,我先以為是埋葬皇帝的地方哩!」「眼睛一掃,見有不少人在暗笑,又道:「你們笑我什麼?」

  孟開先忍著笑道:「鸞姑娘!你快點說罷!皇帝死了的埋葬地方叫做孝陵,又叫做寢陵,怎麼搞到午門來了?」

  玉鸞聽了也不禁失笑。

  武隱真卻點頭道:「像英宗皇帝這種……」

  孟開先急於要聽玉鸞說下去,忙白他一眼道:「四弟!你別打岔好嗎?聽鸞姑娘說下去啊!」

  玉鸞笑了一笑,又道:「既然午門是朝臣等著見皇帝的地方,那麼,萬無讓人家挑了幾千擔米,上千個香櫞去擺米攤的道理!」

  孟開先拍掌喝聲:「說得對啊!」

  盛逸芳笑道:「這回可是伯伯打岔了!」

  孟開先呵呵笑道:「你說得對!伯伯打岔該罰!」端起酒碗就想灌下喉嚨,卻看到綠鬢老尼面前的酒還沒有動,又不好意思起來,慌忙放下酒杯,說聲:「請!」

  老尼笑道:「你管喝你的罷!貧尼不用葷酒已久!」

  蟬兒忽又叫起來道:「我也猜到了!」

  玉鸞笑道:「姐!你先說看和我的相不相同?」

  蟬兒笑道:「相同倒是未必,反正米糧和香櫞這類數目多的,不是說人就是說馬。如果說是馬還不大像,因為午門能有多大?容得下幾千匹馬?至於數目少的,說不定就是指明要來多少高手。總括一句話,奸党必然是約定明年端午那一天,在午門舉事,是可以斷定了!」

  玉鸞拍手笑道:「姐猜的和我想的一樣!」喜得張手過去一摟蟬兒的纖腰。卻不料正搔到蟬兒的癢處,格格一笑,掙扎起來幾乎打翻了桌上的酒菜。

  經過蟬兒和玉鸞這樣一解釋,各人心裡都已明白,除了老尼還是保持緘默,幾個小的仍然無憂無慮,有說有笑之外,都七口八舌各舒己見,有的認為應如何給朝廷送個消息,有的主張如何迎擊奸賊的高手,有的認為應該消弭禍亂於無形,有的卻認為待奸賊發動之後,才加以制裁。

  武隱真見各人鬧哄哄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禁好笑道:「照我看來,如果有那樣糊塗,連到奸賊在他的身邊舉事,而自己還不知道的皇帝,那就由他去罷!我們喝酒吃菜可不快活多了,還杞人憂天做啥?」

  孟開先笑駡道:「誰像你那樣樂天知命的?」

  武隱真笑道:「你不肯樂天知命又能怎的?事情還在明年呢,你急出什麼來,如果你這時去告發,曹吉祥那奸賊不把你下天牢才怪哩!」

  孟開先被駁得無話可說,一連就是幾觥。

  老尼笑笑道:「諸位檀樾說的都有道理,不過,一時也難想得周到,不如各自安歇,經過一夜的思考,明天也許發現更好的妙計哩!」站起身軀向各人告退。

  明因師太知道老尼要歇,忙叫龍嘯雲上來帶路。

  蟬兒卻吃吃笑著過來道:「祖姑安歇的地方蟬兒知道!」就要動手來扶,玉鸞和萼華也要爭先。

  老尼笑道:「你這幾個娃兒真是無事忙,幾時見過我要別人扶來?快點在面前帶路,我自己會走!」

  蟬兒不禁失笑,忙當前帶路,一直把她引到自己的房裡。她這個閨房,卻是和鶯兒鸞兒兩人共用的,所以也有三張炕床。

  老尼進房一看,笑道:「這房原是你們的,今夜你們睡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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