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英雄淚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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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白男自巴州客棧不辭而別後,首先便想趕往神女峰去會會那個謎樣的美豔女魔頭,這日來至三匯,向人打聽三匯有何可遊之處,被問者恰好是拜佛信徒,便指點他可到清譽遠播的妙法庵隨隨喜,結點善緣。白男此行,本無固定目的,聞言一笑,問清庵址,便信步往妙法庵而來。 妙法庵幽雅莊嚴的外觀,起初確給白男一種頗為良好的印象,隨見庵中殿院寬敞,佛相肅穆,尼眾談吐文靜,接待有禮,更增欽仰之感。 兩個知客尼已將大頭乞兒引往齋房,正準備下手之際,聞報知悉外殿又來了翩翩佳公子,只好暫且放下大頭,趕來外殿一看,不禁驚得目瞪口呆,兩尼齊忖道:今兒是怎麼啦?來了一個人中之龍不算,現在又加上這麼個人中之風,真是天賜良緣!兩尼見到白男,直比見到玄龍時還要高興,這倒不是說白男的相貌勝過了玄龍,而是因為妙法尼已有玄龍在先,白男後來,正好輪著她們兩個,就是來人比玄龍稍遜一籌,她們也感到心滿意足了,何況這位後來者和先前那位,其英俊只在伯仲之間呢! 兩尼一遞眼色,全都喜上眉梢,表面上卻越發裝得溫文雅靜,垂眉和顏,嘴裡不住地低誦著佛號,一派有道之象。 兩尼照例先問了白男的來意,隨後便說道:「請公子先用一頓粗齋如何?」 白男正好感到腹中饑餓,也就沒有十分反對,心想,等會兒多佈施幾兩銀子也就是了。 合定事敗,兩尼做夢也想不到後來的這位翩翩佳公子和先前那個大頭青衣小廝竟是老相識,將白男一這引進齋房,冀想併案辦理,同時向二人下手。 白男跨進齋房,一抬頭,見大頭乞兒裝成那副怪模樣,正在據案大嚼,不禁驚呼了一聲。 大頭聞聲抬頭,也看到了白男,忙將竹筷往唇間一豎,示意白男噤聲。白男是何等機警之人,見狀知道其中定有隱情,便即咽口沒打招呼。兩個知客尼不知就裡,以為白男養尊處優慣了,不喜與下人共起坐,其中一個趕忙解釋道:「假如公子不習慣,請往雲房寬用如何?」 白男正想向大頭打聽玄龍去處,如何肯依,於是故意皺皺眉頭道:「將就一些罷,師父別再煩神了。」說著,逕在大頭對面坐下。 二尼見白男忽改主意,也懶得麻煩,一個招呼灶下備飯,一個泡茶去了。 大頭乞兒趁機將頭伏向桌面,凝氣低聲向白男報告道:「此庵之茶飲用不得,吊眼兒已經入內探查究竟,許久尚未出來,庵中情形大有可異,請白少快加倍留意。」 白男正欲問個仔細時,一尼已經回轉,只好住口不說。一會兒飯罷,二尼分別端上二杯異香撲鼻的茗茶,遞向白男和大頭,同聲道:「請用粗茶。」 大頭乞兒故意使壞道:「這茶如何飲得?」 兩尼聞言臉色遽變,其中一個故意強笑道:「施主取笑了,茶為消食解渴良物,何不可飲用之有?」 大頭搖頭晃腦地議論道:「濃色損目,重香傷胃,家主人為一代儒醫,小可耳濡目染,亦懂些許衛生之道,似此等香氣襲人的茶,飯後如何用得?」 白男聽了暗笑,心想:只聽說香味損目,哪有香能傷胃之說?他見大頭胡吹一通,一時興來,便也隨和應附道:「這位大頭小廝言來不為無理,此茶香味太濃,飯後實以少飲為宜。」說著,將茶杯放回桌上,沖著大頭微微一笑。 大頭暗暗罵道:好丫頭,居然藉著機會喊我小廝,等會兒看到你那吊眼師弟和妙法尼的親熱場面你就知道我這個小廝的由來,想笑也笑不出來哩! 兩個知客尼經大頭這一鬧,連白男也受影響,而放下了杯子,眼看好事告吹,只急得兩眼冒火,恨不得挾緊二人脖子,用強力灌進二人口中。 其中擅於口才的那個還想施以挽回,又強笑著朝白男道:「公子,你是知書識理之人,怎和下人一般見識?這是本庵特製的『曉竹蘭』,由上茶再加竹青蘭蕊焙制而成,不但清神解渴,且有去暑明目之效,公子一試便知!」說著,又斟了一杯熱的,往白男手上遞來。 大頭在一旁故意失驚道:「師父,您說什麼?曉竹蘭?還是銷魂散?假如是銷魂散,可有點春藥的意味,這麼說更是萬萬飲用不得,萬萬飲用不得!」說著,一面雙手連搖。 白男雙頰一紅,也道:「這個名稱確是不雅。」 那個尼姑道:「是曉竹蘭呀!」 尼姑嘴裡雖然在分辯,心頭卻是一震。這個大頭小廝剛才進庵時木訥之極,此刻卻一遞眼色,準備以武力解決了。心想,憑你們這兩個小子,只要師父放下臉,還愁你們飛上天去不成? 於是,較瘦的那個叫悟淨的,強笑向著另一個法號明月知客尼道:「明月,帶這位小施主去隨隨喜吧。」 大頭乞兒又裝起瘋來了,他見悟淨、叫明月帶他出去,一面搖著頭,一面向白男身邊躲來,嘴裡念叨著道:「不去,不去,我跟著這位公子吧,也許我适才無意中說穿了貴庵的秘密,你們想害我。」說著,忽然抬頭瞪眼向二尼大聲道:「我家公子呢?他隨那個漂亮的庵主進去了好半晌,莫非——」 悟淨忙喝阻道:「胡說!」 白男一聽庵主很漂亮,吊眼兒跟進去已經很久,心裡老大不受用。他見悟淨一臉惱羞成怒,息息莫明之狀,便已猜出三分端倪,於是也沉下臉來,道:「這個小廝的主人何在?」 悟淨臉色氣得煞白,嘴裡仍分辯著道:「那位公子麼?他隨敝庵庵主——」 白男戟指喝道:「帶我去!」 悟淨見已說翻了臉,橫豎善罷不了,便也放下臉,嘿然冷笑道:「妙法庵說好便好,說壞使壞,體說你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江湖大盜,進了本庵也是來時容易去時難呢。嘿嘿,二位安靜點罷,龐中有的是好去處——」 白男不等悟淨尼說完,輕哼一聲,斜身探步,揚手一拂,便已點中悟淨尼的玄機大穴,明月尼一見來勢不佳,才待有所作為時,大頭乞兒笑道:「再看咱們丐門的!」 語音未歇,明月尼肩後鳳眼上也挨了一下。 白男對呆如木雞的二尼喝道:「快點帶路!」 二尼臉色如灰,汗如雨下,癡立當地,不言不動。 白男怒道:「快呀!」 大頭乞兒哈哈大笑道:「快呀!快呀!挨了這麼一下子竟連路也走不了麼?」 白男這才醒過來,雙頰一紅,朝大頭叱道:「鬼大頭,少損,假如你吊眼兄弟有個……看本俠不宰了你才怪。」 大頭聞言一怔,這才想起這個禍闖大了,雖說玄龍武功已可獨當一面,但妙法尼假如使用下流的狠辣手段,玄龍一點江湖經驗設有,萬一弄假成真,趟了渾水,如何是好?想到這裡,一身冷汗,再也笑不出來了,一上步,揚掌劈向明月尼百匯,解了明月尼的穴道,沉聲喝道:「要命的就趕快帶路,就讓你嘗嘗丐門錯骨分筋滋味。」 明月一聽丐門兩字,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什麼人都好惹,向以除惡務盡為標榜的丐門人物卻是沾染不得。這個大頭小子年紀雖然不大,手腳卻是如此俐落,顯是掌門嫡傳弟子,身旁這個美少年更是莫測高深,看樣子,妙法庵今天是垮定了,除非庵主能將這二人制服得了,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既然用強無濟於事,只好認命了。明月尼穴道既經解開,略為運氣活血之後,一聲不響地領頭便走。一路上,由大頭監視著明月尼,白男戒備著前後左右,因為明月在庵中地位僅次於庵主妙法和悟淨二尼,眾尼見她低頭帶路,還以為白男和大頭已經人殼,是送往妙法密室受用的,眾尼見慣這等事,全不以為怪,所以,在經過經堂的時候,誰都沒有多望一眼,各人照舊做著各人的功課。 到了妙法尼隔壁的一間,正碰上那一男一女在瘋狂地作最高潮演出,大頭走在前面,怕白男見了不便,竄上去一連兩掌,便幫著欲仙欲死的一對男女完成了正果。 明月尼立在室外,聽見了兩聲慘叫,臉色大變,白男隨手又將她點上了穴道,推倒一邊。 白男進室,大頭已將兩屍用被掩上,白男見狀,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也沒有向大頭追問,心中怒火卻是越發暴焚起來,這便是妙法尼在秘密聽到第二次喝喊的時候。 第三個吃驚的大頭乞兒,見玄龍衣衫完好,心中是又驚又喜。他想:二人假如有過折騰,妙法尼聞警穿著尚屬可能,玄龍既然昏沉不醒人事,顯是已經吃了什麼迷藥,事出意外,妙法尼決無替他代整衣履空暇和必要,而且草草穿著和原封未動到底也是兩種樣子,這種地方,憑大頭的見識,確是一眼分明的。 白男一見躺在床上的並不是他的吊眼兒師弟,心中是又寬慰又氣惱,不禁回臉向大頭怒責道:「吊眼兒究竟何處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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