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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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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時伸過手去,將四全客狠狠扭了一把,低嗔道:「你這死鬼,奴真恨不得……」 一個「大膽」的「小動作」,頓將一股自然流露出來的「怨毒」,巧妙地化成一股無限「嬌羞」。 四全客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兩眼望天,只輕輕哼了一聲。 他在表面上雖然嚴肅冷漠如故,實則,全身骨頭,早在這一扭之下,應手酥卻大半邊。 此時此地,別說以四全客之奸刁狡黠,即使換上一個普通人,只要能稍微冷靜下來想一想,都應該不難想到,這位春凳娘,在今天這種局面下,說什麼也沒有突然「心回意轉」、「化恨為愛」之可能;可是,男女之間,一方之身心,若已進入某種非非之境,這個,咳咳,話就難說了。 春凳娘媚眼一拋,睨視著又道:「副座究竟有何差使,乾脆說了不行麼?」 四全客收一收心神,緩緩說道:「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就是總舵目前人手短缺,請席副幫主一路別再耽擱,最好能在後天天黑以前趕達!」 春凳娘點點頭,答道:「這個不難……」 四全客重重一咳,又道:「另外希望席副幫主能依幫規第十四條之約束,對身份不明之人,最好別帶進總舵重地!」 春凳娘點頭道:「當然,奴家身為副幫主之一,豈有不守幫規之理,如果要帶人進去,奴家自然會依規定先向值壇之副幫主和護法提出申請。」 她頓了一下,接著問道:「這個月是……」 四全客冷冷截斷話頭:「這個月正好輪到本座值壇,所以尚望席副幫主多多支持;由於近來不斷發生事端之故,本座業已公開發出禁令,本月將拒受任何近乎此類之申請!」 春凳娘秋波一轉,忽然問道:「副座回不回去?」 四全客仰著面孔道:「當然要回去,不過本座在這附近另外還有一點事。」 春凳娘接著以傳音方式問道:「今天晚上,奴家準備歇在陽平關,副座有無意見?」 四全客意外地一怔,連傳音亦未採取,脫口反問道:「這個……你……為什麼要問我?」 春凳娘避開視線,傳音回答道:「後街那家吉祥客棧,相信副座不會不知道,今晚……奴……奴將一個人單獨住一間,假如副座有空,等起更以後,請過座……奴……想……有幾句話……須要在沒有人的時候,好好地……跟副座……談上一談。」 四全客一雙眼光,一下子發起直來。舌幹唇燥,心頭猛跳,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接口才好。 春凳娘以帶有幾分幽怨的口氣,傳音接著道:「奴家猜到,副座今夜,顯然已經……」 四全客如自夢中突然醒轉,忙不迭傳音答道:「哪裡,請大姐千萬不可誤會……本座……我……苟某人……今晚……到時候……一定去……去陪大姐就是了!」 春凳娘站起身來,向朱元峰及兩婢說道:「我們上車吧!」 然後,轉過臉去,朝四全客媚眼一飛道:「這裡的賬,煩副座代為算一算,奴身上忘了帶散銀,副座,您——可不要給忙得忘記才好啊!」 四全客結結巴巴的道:「本座,不,不會忘記!」 朱元峰只知道春凳娘一定使用了一點什麼小小的手段,才使得四全客態度大變,由於兩人系以傳音方式交談,交談之內容他自然無法清楚;不過,他對這一部分,並無興趣,他有他自己更重要的事須要思考。 前此,黃勝關已出現過十六具骷髏,再加上現在的四具,魔幫前後可說已有二十人喪生於不明人物之手。 那位不明人物——也許不止一位——會是誰呢? 如依每宰一名魔徒,必在屍身雙眼中留下一對牙牌之怪異行徑看來,似舍師父賭王,別無他人。 但是,他甚為懷疑,師父賭王是否具有這等能力。 照推算:「天牌」代表魔方護法身份的人物,「地牌」即應為魔方一名香堂主:「人牌、和牌」,則無疑為副香堂主,或各堂之首席司事。魔方之護法,系由諸龍擔任,賭王會是九龍諸人之敵手? 尤有進者:在第一批的十六具骷髏中,尚有一副「至尊寶」。「天牌」代表「護法」,那麼,「至尊寶」至少也該是一名副幫主。 賭王與九龍之間,造詣已差一大截,又怎能與春凳娘、四全客,以及鶉衣欲魔這些一等一的大魔頭相提並論?何況總舵乃魔方頭等心腹重地,如系師父賭王之手筆,試問師父憑恃的又是什麼? 朱元峰接著又想到本身的問題。 不消說得,淫婦春凳娘對他,將絕無放手之可能,目前雖在安全期中,但是這段安全期並不長,三四天而已。 靠外援,太渺茫。那麼,他怎樣才能脫身呢? ▼第二十八章 各逞心機 傍晚時分,到達陽平關。 他們歇的是後街一家,名叫吉祥的客棧,春凳娘向店家包下一座偏廂。兩婢合住一間房,朱元峰獨住一間,淫婦春凳娘則另外再住一間。這種分配法,使得朱元峰及兩婢均為大惑不解。 春凳娘不理兩婢之迷惑,卻對朱元峰偷偷笑道:「今夜,我們是兩隔壁,壁板很薄,等會兒起更以後,請屏息凝聽,包你小冤家會大飽眼福……」 朱元峰因淫婦春凳娘尚在月信期間,故根本沒有想到其他方面去,張目訝然道:「今夜有人要來行刺?」 春凳娘以袖掩口,點頭道:「情形差不多,『行刺』兩字,用得恰當之至。不過這根『刺』大概也只能『行』這麼一下子了!」 朱元峰仍未聽懂,同時,內心深感不安。兵家雲:敵之敵,即我友!那位元——或那些——為魔方製造骷髏的不明人物,多少使他關懷,聽淫婦春凳娘此刻口氣,豈非故布陷餅,在等對方入伏? 所以,他忍不住又問道:「你怎知道對方一定會來?」 春凳娘掩口咯咯笑道:「當然知道。」 朱元峰接著道:「到時你準備如何應付?」 春凳娘低笑道:「不可言傳!」 四全客苦笑了一聲,低低說道:「算了吧!我的好大姐。你知道的,我……唉……這會兒別說動手連走幾步路的氣力,都快沒有了!」 春凳娘怒道:「那你難道就在這裡等死不成?」 四全客哀求似的道:「大姐慈悲!」 春凳娘冷笑道:「剛才那股牛勁兒,都到哪裡去了?」 四全客嚎喘著道:「就因為剛才饑不擇食,猛過了頭……唉唉,不談那個了……這次,只要大姐,苟某人說話算數,將來,我這個第一副幫主的席位,一定讓給你大姐,皇天在上,鬼神共鑒,我苟步青如果口不應口,准遭雷打火燒!」 春凳娘低聲斥責道:「你就不會跑去窗子口,跟他虛聲周旋一番麼?你看看我,蓬頭散髮,連鞋子都沒有穿一隻;這樣跑出去,成何體統?」 庭院中那位不速之客,這時又複大笑著說道:「兩位如此般難解難分,是不是像四條腿的朋友一樣給粘在一起,硬是拉不開來了?」 春凳娘怒催道:「快去,快去!」 四全客長長歎了一口氣,萬般無奈地向窗口走去;接著于窗口有氣無力地向外喝問道:「來的可是百花谷的洪瞎子?」 洪瞎子哈哈大笑道:「這不是一句廢話麼?除了一個百花谷的洪瞎子,誰會真的有眼無珠,敢來打擾兩位的好事?」 「百花谷的洪瞎子」?啊!朱元峰想起來了:「無相叟」洪天笑! 他曾聽師父賭王,不止一次提到這位武林怪傑的有趣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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