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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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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曉天抬頭冷冷截著道:「咱們同樣到此為止,老實說,前此不過是相互利用,姓王的要想跟我姓胡的稱兄道弟,下一輩子也許有機會!」 小毒龍語畢,引身一掠,轉眼於人叢中消失不見。 朱元峰搖頭暗暗一歎,轉身亦向場外走去。他雖然斷定這名胡曉天可能即為毒龍弟子之一,但是,他覺得,現在就下手,尚非其時。憑空冒出的這位南宮華,實在太神秘了,只要此人不自武林中突然消失。要找他有的是機會——六條小毒龍,此牽彼引,最後會來個一網兜都不一定。 現在,朱元峰要做的只有兩件事:繼續加強自己,調查南宮華之來歷,以及密切注意其動態。 以後的三天中,長安城內,太平無事。那位南宮華,一如其在洛陽時,生活放蕩不羈,行動完全公開。 他的落腳處——人人都知道——是在長安最大的一家客棧,「四海通」,後院第一號特等房! 每天,這位任性公子,非歌樓,即酒肆。總之,一句話,凡是銷金所在,便有我們這位任性公子的足跡。 三天過去之後,長安城中的氣氛,便漸漸有些兩樣了。 首先是城中平添了無數武林人物,而且有著愈來愈湧之趨勢。這些武林人物,何以會一下集向長安,人人心頭明白。 其次,便是在城北一所古老的院宅中,這天忽然飛落一隻灰色鴿子,不消多久,一紙簡令即被送去尚在後院高臥未起的胡曉天手中。 「南宮華者,可能即為墜落絕谷之朱姓小子,希即設法迫其出手,藉以判斷武功師承,青君等己將於短期內趕至長安會合。至要!師諭。」 胡曉天看完,立即向送信進來的小子道:「找陳師父進來!」不一會兒,一名鏢師模樣的中年漢子匆匆走入,胡曉天吩咐道:「馬上去打聽那個南宮華的下落,打聽確實,迅即回報。」 陳姓縹師遲疑了一下道:「那小子不是就住——」 胡曉天臉孔一沉,怒道:「他會整天呆在棧裡麼?叫你打聽的,是他刻下在什麼地方!」 陳姓鏢師躬身惶恐地應了一聲:「是!」身軀一轉,急急出房而去。 約莫過去頓炊之久,陳姓鏢師飛步返報導:「剛去碑林,快!」 ▼第十七章 小金狐 碑林,為長安知名勝地之一,該地原為舊日之「學宮」,長安本地人多稱之為「碑洞」。 漢唐各代之名碑,十九集此;非但金石與書畫家視該處為藝苑聖府,即一般文人雅士,于游長安時,亦鮮有失之交臂者,任性公子南宮華會到這種地方來,自屬意料中事。 南宮華的到來,為寧靜的碑林頓時帶來一片空前盛況。 這時約莫己未午初光景,那匹五花寶驄剛于宮外系定不久。 一批批各式閒人便像潮水般接著湧到。 這些人何為而來?當然是來爭睹這位洛陽名公子的廬山真面目了。 南宮華神色自若,負手留連于如林碑石間,對周身彙集之欽羨眼光,處之泰然,毫不為意。 就在這時候,宮外忽然駛來一輛豪華馬車。 車簾掀開,一陣香風過處,自車廂中走下一名青衣婢女,以及一名花信年華美如天姬的黃衣少婦。 黃衣美婦扶婢徐行,嫋嫋婷婷,如池荷風柳般向碑宮中走來。 宮中閒人們,目光立即為之轉移。碑林何幸,竟於一日之間,光上加彩——一時名公子,天降傾城花,不期而會。 南宮華緩轉臉,側目在黃衣美婦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陣,微微頷首,凝眸不語。似乎亦為黃衣少婦之絕世姿色所吸引。 黃衣少婦玉腮微緋,以絹帕掩口,嫣然低聲道:「這位莫非就是南宮公子吧?」 南宮華頭一點,淡淡答道:「不敢當,南宮華正是在下,假如南宮華猜得不錯,姑娘芳諱是否肯為上『歐陽』下『美珠』?」 黃衣少婦聞言,芳容遽變。 南宮華淡淡接著道:「家師曾為南宮華道及,賢姊妹乃當今武林中公認之五大美人,今日一見,果屬不虛,令師近來可好?」 原來這名黃衣美婦不是別人,正是「玉門惡嫗』座下,「騷」、「毒」,「淫」、「煉」、「金」等五狐中的「小金狐」歐陽美珠。 五狐自從「小騷狐」為毒聖心宰卻之後,曾一度斂跡自戒,及至聽說洛陽出現了一位貌勝潘安,才絕文武的任性公子,餘下之毒淫煉金等四狐,芳心又不禁暗暗活動起來。 四狐追蹤來到長安,私下計議之結果,決定推派具有大家閨秀氣質的「小金狐」出面設法勾引。 沒想到,大出意外的是,這位神秘的任性公子,不但識破小金狐之來歷,竟還一口道出小金狐之芳姓大名! 雖說五狐閱世已深,經驗老到,但處在此刻這種境況下,小金狐芳心中那一份震驚和疑訝,也就夠瞧的了。 閒人們誤以為他們兩個系屬舊相識,深知兩人均為武林中人,尤其這位任性公子,據說為人行事,手段相當辛辣,因此人人避諱,相與遠遠引開。 這一邊,那位小金狐進退維谷,在掙扎了一陣之後,終於強自鎮定下來,勉力扮出一副笑容道:「家師託福粗安,敢問……少俠……令師……他老人家怎樣稱呼?」 南宮華微微一笑道:「家師稱號,在下亦不甚清楚,惟家師與令師為同代人,可能還有相當淵源,關於這一點,將來有機會,南宮華也許尚得向令師請教一番呢!」 在武林中,為了某種緣故,徒弟不悉師長名諱,並非毫無可能。所以,小金狐在聽得後,非但深信不疑,且還為之暗自竊喜。因為小金狐看出,跟前這位俏人兒顯然是剛剛出道未久,對方知道她們五姊妹,也許真的是從師父口中聽得,這樣,她今天就可能仍有一份機會存在。 小金狐迅忖著,旋又加以試探道:「家師在這一兩天內,就會趕來長安,少俠是否有意跟家師見上一面?」 南宮華欣然道:「真的?那簡直太好了!」 小金狐益發為之定心,又問道:「少俠刻下歇在什麼地方?」 南宮華不假思索地答道:「四海通。」 至此,小金狐芳心大慰。不是麼,對答如流,從容坦率,一句假話沒有,她還擔憂什麼呢? 小金狐想著,正待說出自己姊妹的住處時,門口人影一閃,那位小毒龍胡曉天突然偕同那名陳姓鏢師大步走入。 對小毒龍胡曉天之突然現身,南宮華視如不見,但小金狐與小毒龍之間,卻不期然相互瞄了一眼。 因為小毒龍胡曉天雖不及南宮華之儀錶英俊,然亦不失為一名美少年,小金狐乃天生一副淫骨,又怎會錯過這種拋遞媚眼的機會? 若在平常時候,以小毒龍之好色程度,自不難與這位小金狐一拍即合。可是,毒龍門規太嚴,違命即斬,從無寬貸,小毒龍師命在身,在正事未辦妥之前,自然無心兼及於此。 小毒龍現在趕來系奉命尋釁,所以一進門便向南宮華走去,故意裝出一派爽朗神態,大聲笑道:「啊,原來南宮兄也來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怎麼樣,南宮兄對這兒這些古碑有無獨特之考證?」 南宮華側目淡淡道:「閣下面熟之至,只是記不起曾在哪裡見過,請恕南宮華記憶力欠佳——咱們以前,是不是曾在什麼地方會過了?」 才三,四天的事,真的會忘記?只有鬼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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