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七星堡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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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二師兄……他……他……」 「知道了!」七星堡主似甚生氣,本想再叱責下去,但終於臉色一黯,揮揮手道:「弄副棺木把他收殮起來!」微微一頓,目光掉向魔心彌陀,又道:「那畜生是自作自受,但你們兩個可得拿他作為榜樣,時時警惕一點才好。」 「不……不……師父……」三煞又開口了,神情似乎異常著急,卻又恨自己無法一口氣說完似地道:「他……他……二師兄……不……不……不見了!」 七星堡主厲聲道:「什麼?屍首不見了?」 「不……不……不是屍首……他……人……人……人不見了。」 「他昨夜沒有自裁?」 「沒……沒……沒有。」 眾人一怔,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七星堡主狂怒了,他像瘋了般地狂吼道:「好個畜生,膽敢——去,你們兩個,馬上帶人追出去——期限三月,要活的,到期交不出那畜生來,你們兩個均依不敬之罪議處——一人帶一道令符,馬上滾!」 大煞和三煞臉無人色地顫諾躬身退去。 「七位娘子輪值守堡,大娘暫司總管,違命失職者,先殺後報!」 聲厲如雷,整座七星堡都似乎為著這一夫之怒而微微震顫不已,但見他,雙眼充血的七星堡主,跳腳吼罷,偏頭又是一喝道:「今後的狗頭有老夫割的——老陰,我們走。」 蹄聲的得,漸次消失。 狂風陡歇,暴雨驟停,七星堡,終於又在深冬底朝陽中逐漸平靜下來了。 按理說,兩魔這一走,司徒烈似乎可以脫身一走了之?不,沒有,他,司徒烈,毫無離開七星堡的意思。 他知道兩魔很快就要回堡的,他要從兩魔身上知道幾件事:瘋和尚為什麼要向兩魔邀鬥?瘋和尚究竟是何身分? 而最重要的,他想知道一元經到底還在不在堡中? 他向七星首嬌微微一躬,便逕自回到了那間原為魔魔儒俠所居的書房,現在,他沒有任何顧忌了,三餐有保丁送來,除了用餐時間,他就以無比激動的心情去翻動著每一本書,撫摸著每一件曾經他施大哥撫摸過的東西…… ▼第二十一章 傷心苦命人 天黑了,黑得很久了。 他忽然找到了一本施大哥自填的新詞,心頭大喜,忙於燈下細心翻閱起來,開頭的幾首,無甚奇處,再看下去,他的目光停下來了。 他看到一首無名無題的詞這樣寫道: 夢裡逍遙,醒來仍擁故處衾。 叩窗雨歇,殘燭半天。 既憂愁傷,又怕病老。 春往秋來,燕去雁返。 幾時了…… 司徒烈反復低吟,終於忍不住淚落如線。 就在司徒烈於燈下傷心人憐傷心人,黯然斷腸之際,窗外突然有一個聲音冷笑了一聲道:「居然膽敢三進七星堡……嘿……好大的膽子!」 冷諷入耳,司徒烈驀地一驚。 當下,他先定了定心神,這才戒備著,緩緩地抬起了頭。 幾乎是同一刹那,他這廂,目光甫至,房門口微覺一黯,立有一條黑色身形,飄然出現。 司徒烈凝神問目望去,但見來人長劍斜挑,臉垂黑紗,身披一襲黑絨披風,披風兩擺,各有七顆作北斗之狀排列的銀星,映著燈光,炯炯生輝。 來人於現身後,雙手往起一叉,一語不發地,悄然當門而立。 這時候,因為對方的那襲披風被其雙肘高高撐開,司徒烈不但看到了對方披風裡的一身勁裝,同時,他更隱約地看出,勁裝緊裹著的,竟是一副窈窕嫋娜的身材。 司徒烈於看清了此點之後,心頭微微一動。 他震忖道:是她? 就在這個時候,黑衣蒙面女人向前微移半步,臉上黑紗端垂如止,靜靜地道:「少俠,認出了奴家是誰麼?」 啊啊,果然是她! 現在,在聽清了對方的聲音之後,再也沒什麼可疑的,司徒烈此刻心頭雖然是又驚又喜,但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如何應答方好。 黑衣蒙面女子見司徒烈猶疑不語,眼神不禁一黯,頹然縮回半步,重新回到原先站立的地方。茫然喃喃道:「唉唉……莫非……真個應了……奴家所最擔憂的一點不成?」 自語甫畢,明眸中清光一閃,神情又似乎平定下來。 只見她,再度跨上半步,眸射異彩,註定在司徒烈臉上,不稍一瞬,靜靜地沉聲又道:「告訴奴家吧,少俠,是奴家認錯了人嗎?」 司徒烈微微欠身,低聲道:「您沒有——夫人!」 黑衣蒙面女子一聞此語,雙眸微合,深深地發出一聲似滿足,又似於精疲力竭之際偶獲喘息般的長歎,歎畢悠悠地道:「奴家總算聽到了最希望聽到的一句話了。」 黑衣蒙面女子自語至此,似有所觸,嬌軀微微一震,倏而啟眸,傾身促聲道:「少俠,你,你剛才稱呼奴家什麼?」 司徒烈不安地道:「我說——您沒有,夫人——我錯了嗎?」 黑衣蒙面女子哦了一聲,點點頭,複又搖搖頭,朝司徒烈淒然一笑道:「哄哄,對了,你喊奴家夫人,你沒喊錯,少俠,是奴家孟浪了。」 司徒烈不安地又道:「假如我錯了,也望夫人明白指正。」 黑衣蒙面女子又是淒然一笑,旋複悠悠一歎道:「奴家姓解,小字紅愁,可是,解紅愁這三個字,念起來實在太覺陌生了,對別人如此,對奴家本身,也是一樣。」 黑衣蒙面女子說至此處,自我解嘲般地,淒然一笑又道:「不是嗎?解紅愁這個名字,哪裡及得上那個命運之神恩賜的七星七嬌散花仙子的稱號,來得媚美動人呢?」 黑衣蒙面女子說著,忽然像銀鈴抖搖般地放聲大笑起來。 司徒烈不安地搓著手,低聲道:「夫人,能容在下說句話麼?」 黑衣蒙面女子止笑怔得一怔道:「當然可以。」 司徒烈期期地道:「但願夫人沒有忘記我們都正處身在七星堡中。」 黑衣蒙面女子聽了,越發放聲大笑起來。 她大笑著道:「一點不錯,少俠,這兒是七星堡,我們都正處身在一座走錯一步,說錯一句,皆足以喪生丟命的魔堡之中,可是,少俠,你可知道今夜的情形稍為有點不同嗎?」 「有何不同呢,夫人?」 黑衣蒙面女子大笑著又道:「第一,七星堡主不在。」 「是的,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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