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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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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想結果,司徒烈忽然發覺了很多很多的可疑之點: 第一:那人曾在現身之後用人摺子照著碑文,同時還喃喃說著:『一點不錯,是這裡了!』這一個證明了什麼呢?司徒烈茫然了,那人既然如此般地自言自語,難道他是第一次來到逍遙村?……再推演下去……那人知道劍聖司徒望住在逍遙村是無可置疑的了!且根據他自語的語氣,劍聖司徒望全家遭火所焚顯然也是他早已知道了的事,因為他在看到墓室墓碑之後並無驚訝表示,他只在碑文上求證他有無找錯地方!那麼,從這裡便可以得到一個小結,劍聖司徒望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那人全部知道,但他是聽別人說的,因為他前此並未來過逍遙村! 那人是劍聖司徒望的什麼人?仇人?友人? 如是友人,他怎麼會得著這個音訊的? 如是仇人,他于事後重訪逍遙村是為的什麼? 第二:那人說:「在下今天來到逍遙村,業已打算好,只要一遇意外,就不準備活著離開!』更怪的是那人底下接著說的:『在下很想清楚一下究竟是哪位高人受了老賊的雇用……」司徒烈當時在情急之下怒昏了頭,現在回味起來,這幾句話比前述的兩句話文章還要來得多! 這一番話語,顯示來人如非劍聖司徒望的「深仇」,便是劍聖司徒望的「至親」!否則,他為什麼要抱著必死之堅強意志來探逍遙村?至於夜深逍遙村為什麼有如此般的嚴重性,根據那人口氣,似乎他已算定他身後可能有人躡蹤,因而等司徒烈一現身,他便誤會司徒烈是什麼「老賊」「雇用」的「高人」了。 那位躡蹤者當然不是司徒烈,那麼那人是誰? 假如黑衫蒙面人身後真有一位躡蹤者,那人為何未見露面? 從這短短幾句話裡,司徒烈不禁聯想到:那個「老賊」一定和縱火案有關,黑衫蒙面人知道劍聖司徒望遭火的消息可能就是從那個什麼「老賊」那兒聽來的,而那個「老賊」可能不放心黑衫蒙面人,甚至算定黑衫蒙面人必有逍遙村之行,故所以另外派人暗中跟蹤! 「老賊」既不信任「黑衫蒙面人」,「老賊」為什麼又將秘密讓「黑衫蒙面人」知道? 「黑衫蒙面人」為什麼會知道「老賊」在暗中監視著他? 既然「老賊」對他注意,「黑衫蒙面人」又何必要來冒生命之險?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個為什麼接著一個為什麼,愈想愈多。 謎,常常相互連鎖,一個解不開,便會枝枝節節地生出十個百個,一個解開了,其他的也就不解自破!但是,目前的司徒烈,他還沒有找得打破第一個謎的鎖匙,其他的謎便像肥皂泡泡兒似地,一個接一個在他腦海裡泛湧不息,此滅彼起! 最後,司徒烈想到兩個結論:那位黑衫蒙面人的武功相當高,見聞閱歷也相當廣博!至少在目前,那位黑衫蒙面人似乎並不願和那個什麼「老賊」決裂,雖然黑衫蒙面人和那個什麼老賊之間並不協調,但黑衫蒙面人好像仍有借重那個老賊的地方。 那個什麼「老賊」是不是「七星堡主」? 司徒烈有這種想法,但他不願在真相未明之前先有空中樓閣式的武斷。 他知道,他對七星堡主的成見已深,因為七星堡主的乖戾暴行,很容易令人將武林中一些不明不白的罪惡算到他的貼上去,司徒烈不想讓自己走進某一個狹小的圈子,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非同兒戲,他既不願意放過真正的仇人,也不願意冤枉一個毫無牽連的人!七星堡主的罪行是另一回事,假如證實他就是逍遙村縱火之人,不妨一筆總算,但在未得真憑實據之前,他得耐心求證。 現在,他司徒烈要做的,便是如何設法訪出那個黑衫蒙面人!找著那人,問題將會解答一半。 可是,這是一件談何容易的事。 別說那位黑衫蒙面人的真實容貌他司徒烈一無所知,就算他打破千重難關而將那人找著,他又有什麼方法從對方口中問得一言半語?那人假如不在乎以真面示人,他為何蒙面?他既連真面目都不願示人,他又怎肯將心底秘密洩露給一個陌生者?欲人以誠相待,必先以誠待人,但他司徒烈又怎能將自己與到聖司徒望的關係告訴一個和他毀家之仇有關的人物呢? 難,難極了! 司徒烈,眇目駝背藍布褂褲老人,無精打采地在茶肆裡捧著一隻茶碗,怔怔地望著肆外,由正午直至申牌時分,在原座上一步都沒有走動,他這種悠閒落寞的神態,不由得引起泡茶的店夥向他點頭贊道:「您老真是位標準道地的茶客!」 司徒烈淡然一笑,才待搭訕兩句解解悶的當兒,茶室中突然漫步踱入一人。 司徒烈幾乎為此人的出現驚呼出聲,總算店夥在這時說了句「要不要替您老再加點茶葉?」提醒了他,令他迅速地感覺到自己此刻的身份以致才沒有喊出聲來。 司徒烈對店夥善意的恭維點頭微微一笑,眼光雖然落在店夥臉上,但注意力卻未將此刻人店之人放過!只見來人約摸四十不到的年紀,中等身材,五官端正,氣態儒雅,雙目神光暗蘊,手提一隻藤制小書箱……咦,他不就是七星堡的總管,江湖上大大有名的魔魔儒俠施天青麼? 司徒烈對於施師爺的驀然出現,感到又喜又驚又愁人。 施師爺雖然是個武林名人,但和他相處一久,便會發覺這位魔魔儒俠更是一位飽學之士,上下古今,無不通曉,司徒烈困身七星堡的那段時期,每於七星塔頂和施師爺扯開話頭,立即便會為施師爺那種儒雅樸實的氣質感染,而忘卻身外一切!說實在的,司徒烈樂於和施師爺長期共處。 施師爺離開七星堡,是司徒烈意料中事,他知道施師爺有兩個月自由的假期,而那兩個月的假期,到目前為止,也才開始了沒有多久,司徒烈所感驚奇的,兩個月的假期,在施師爺來說,應該相當珍貴,他為什麼不選擇一些名山勝水去盡情賞玩,而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來? 若是普通情形之下,司徒烈可能早就上前熱烈地招呼了,可是,目前的情形有點特殊,即令他司徒烈要和施師爺搭訕,也只能限於現有的身份,一個訪親的,或者經商失意的駝背眇目老人!因為,施師爺他固然樂於接近,但他要打聽夜探逍遙村的人則更為要緊,好事難兩全。 這時已是申末西初時分。 施師爺從容瀟灑地走到距司徒烈約兩張桌面的一副座頭坐下。 司徒烈雙手支頤,眼光望向店外,這不是故意如此,他的的確確在沉思,他在思索一種兩全其美的接近施師爺之法。 這時,一個店夥上前向施師爺含笑躬腰招呼道:「客官是泡茶?還是落店?」 施師爺微微頷首道:「要泡茶,也要落店,先泡壺好茶來,再替我留一個乾淨的房間。」 店夥諾諾連聲而去。 施師爺這幾句話,聽在司徒烈耳內,真是個大大的喜訊! 他也要落店?那麼,他今天要住在這裡了? 這間客店雖是這個小鎮上惟一的一家,但因處位元不當要道,所以規模並不太大!後院的房間總共不過十來個,全都繞著一個院子作圓拱形環列,住入其中任何一間,只要稍稍留意,其他所有的房間均將在監視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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