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天殺星 | 上頁 下頁
二三二


  她這座萬花館還要開下去。

  她本人也並沒有對人生感到乏味,她還年輕,對目前的生活她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所以她馬上走到那個嚇呆了的大腳老媽子身邊,不知道低低說了幾句什麼話,好在她的話還有力量。

  那個大腳老媽子聽了她的話,便低著頭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

  滅絕老魔兩眼發亮,臉上浮滿笑意。

  這大腳老媽子年紀還很輕,她雖比不上那些姑娘的細皮嫩肉,但身段很窈窕,面孔也相當端正,尤其一身整潔的粗布衣服,看上去頗具清新之感。

  這女人無疑還是第一次陪客人喝酒。

  換句話說,這女人除了她的男人,一定還沒有別的男人動過。

  這正是他最滿意的地方。

  羅芳跟著走過來。

  她告訴老魔,這女人叫吳姐,剛剛死了男人,來這裡還不到兩個月。

  老魔更滿意了。

  吳姐當然不會喝酒。

  老魔在這地方倒是蠻體貼的,他一點也不勉強她,他其實並不歡喜一個會喝酒的女人。

  喝酒是男人的事。男人喝了酒,才會興奮,女人應該由男人來興奮。

  喝過幾杯酒之後,老魔漸漸興奮起來,他開始要大家靜下來,聽他講笑話。

  一些老掉牙的笑話。

  追魂蜂吳德全和兩頭蛇冒大勇開始按時發出笑聲,聽時微笑,聽完大笑,笑過了便堅邀再說一個。

  老魔當然不會使他們失望。

  在眾多錦衣劍士之中,老魔所以會選中他們二人作陪客,便是因為他們二人對老魔的笑話最感興趣。

  他們是不是真的對老魔的笑話感興趣呢?

  這只有他們二人自己心裡明白。

  但有一件事,絕錯不了,樹大好遮蔭,跟著這老魔跑,總是有利無弊。

  如今,無情金劍遇事都要看看他們二人的臉色,便是一個最好的例證。

  而聽老魔講笑話,只要懂得訣竅,實際上也不是一件苦事。

  因為老魔說至精彩處,總是自己先笑。所以,你聽著時,一雙眼望著他,心裡儘管去想別的事,只須記住一聽到他笑,馬上配合著發出笑聲就行了。

  那些沒有被點中的姑娘已經散去。

  只剩下羅芳還在屋子裡不斷地進進出出,幫著招呼。

  招待這樣一席,別的都不指望,只指望別出岔子,辛苦一點,倒是小事。

  但是,最後還是出了岔子。

  當天絕老魔正開始要說第五個笑話時,一個院子裡的姑娘,忽然跌跌絆絆的從外面奔了進來。

  奔進來的這個姑娘是金妮。

  羅芳臉色變了。

  因為金妮頭髮散亂,胸口衣服已被撕破,臉頰上還留有好幾條紅紅的手指印,大家用不著問,也知道出了什麼事。

  羅芳沉下麵孔道:「是不是東廂剛來的那三個客人鬧事?」

  金妮喘著氣,兩眼發紅,要不是當著許多客人,眼淚可能早就流下來了。

  她哽咽著點了一下頭。

  羅芳接著道:「你什麼地方得罪了他們,他們竟敢出手打人?」

  金妮拭了拭眼角道:「他們……要……叫兩……兩個姑娘……我告訴他們……這兩個姑娘已經有了客人,他們就突然發起脾氣來,說這裡瞧不起他們哥兒幾個。」

  羅芳道:「他們要叫的姑娘是誰?」

  金妮道:「豔秋姐和香荷姐。」

  追魂蜂吳德全和兩頭蛇冒大勇兩人,臉色也不禁微微一變,眼光中已露出躍躍欲試之色。

  羅芳一哦道:「他們過去來過?」

  金妮道:「沒有。」

  羅芳道:「那麼他們怎知道這裡有兩個姑娘?」

  金妮道:「他們說是聽朋友說的。」

  羅芳道:「你有沒有告訴他們,豔秋和香荷現在陪的是什麼人?」

  金妮道:「我說過了。」

  羅芳道:「他們如何表示?」

  金妮道:「他們一聽兩個姑娘陪的是劍王宮的劍士,火氣更大,其中一個立即問我,這兩名劍士有沒有長尾巴?」

  羅芳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妮道:「他們說,長了尾巴的,他們惹不起,如果沒有長尾巴,就叫他們快快把兩個姑娘讓出來。」

  冒大勇忍不住一拍桌子,罵道:「渾蛋!」

  吳德全站了起來,冷冷道:「這是哪一路的朋友,吳某人倒想會會,走!」

  天絕老魔也跟著站了起來,呷呷怪笑道:「對,走,咱們也出去瞧瞧熱鬧,說起為爭姑娘大打出手,不禁使老夫又想起過去一個笑話……」

  這個時候當然沒有人去聽他的笑話。

  所以他也沒有說下去。

  不過,有一件事,他倒是始終沒有忘記摟著那個吳姐。

  吳姐已在發抖。

  但老魔卻不放過她,拉著她笑道:「別怕,你也去看看,看這種熱鬧比看什麼熱鬧都過癮。」

  院子裡已經站著三個人。

  當然就是那鬧事的三個客人。

  兩人並肩而立,站在院心,一個年紀看上去不大,卻長了滿臉鬍子的漢子,則遠遠倚在一株梧桐樹幹上,手上拿著一把柳葉刀,正捏著刀尖,以刀柄輕輕地敲著指節骨,神色至為悠閒。

  他仿佛也是看熱鬧的。

  這三個人,羅芳果然一個都不認識。

  並肩站在院心的兩人,一個看來很斯文,只是一張面孔青得可怕,好像已有幾年沒有見過陽光。

  這人手上沒拿兵刃。

  另一個,手上拿著一把短鐵尺,正在沖著第一個走出西廂房的追魂蜂吳德全微笑。

  一種只有在殭屍臉上才會有的笑容。

  這人當然不是在笑。

  追魂蜂吳德全停住腳步,冷冷問道:「朋友是那條道兒上的?」

  拿短尺的漢子道:「豐都道!」

  吳德全道:「咱們之間,無怨無仇,朋友為何出口傷人?」

  拿短尺的漢子道:「大爺們高興!」

  吳德全嘿了一聲道:「那就沒有什麼話好說的了。」

  拿短尺的漢子道:「本來就沒有話說,先開口的是你。」

  吳德全緩緩抽出佩劍。

  青臉漢子向一邊走了開去。

  那個滿臉鬍子的年輕漢子,仍在玩弄著那柄柳葉刀,一雙眼光則在西廂門的幾個姑娘身上打轉。

  一場惡鬥即將展開,他似乎一點也不關心。

  院子裡地方很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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