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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什麼人前來臥底,他都不在乎,只要對方不是天殺星那小子,他就安心了。

  絳衣少婦忽然插口道:「宋護法既然前天就發現了這件事,為什麼一直等到現在才來報告?」

  宋巧巧心頭突地一跳,一時為之語塞。

  因為在這以前,她一直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

  絳衣少婦這一問,實在大出她意料之外了。她該如何回答呢?

  結果是黑心書生為她解的圍,黑心書生笑著代答道:「宋護法當天晚上就跟卑屬提過了,只是沒說出是什麼事,卑屬因為不知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也就沒有追問下去,我想宋護法當時心中一定很矛盾,她可能誤以為那廝是奉了命令,故意這樣試探她的也不一定。」

  他又笑著轉向宋巧巧道:「宋護法,我猜對了吧?」

  宋巧巧心中著實感激,當下故意露出不勝羞澀的樣子,低下頭去道:「是的,就為這件事,屬下昨天回去時,被爺爺狠狠的痛駡了一頓。他老人家說,以屬下這麼一點年紀,一進幫門,便被封為護法,似此天高地厚之恩,如果心中仍存此想,簡直該死!」

  絳衣少婦點頭道:「這樣說來,你爺爺倒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

  三郎回頭去道:「韻鳳,你看這事應該如何處理?」

  絳衣少婦望向黑心書生道:「這個人屠張弓的武功怎麼樣?」

  黑心書生道:「在目前楊家莊那邊可算得上是第三號人物。」

  絳衣少婦道:「僅次於方副幫主和孫老護法?」

  黑心書生點點頭道:「是的,這廝的一套刀法,火候的確不弱。」

  絳衣少婦道:「既然那邊還有人能克制得住這廝,那就傳下話去,交給方副幫主和孫老護法他們兩位將這廝拿下就是。」

  宋巧巧心中暗暗著急,因為這並非她們爺兒倆當初定計的本意。

  他們爺兒倆當初的計畫是,由她出頭告密,然後趁人屠張弓被抓進總宮對質之際,再偷偷施放毒粉,趁大亂不備,奪路逃出宮外。

  像現在這樣,人屠張弓是去掉了,但對他們爺兒倆又有什麼好處呢?

  這次她雖因告密而建功,但以後是否仍有機會進入這座總宮實在難說得很。

  她剛才進來時,已經留心觀察過了,最難闖過的一關,便是甬道外面那座鐵門。此刻她如果不顧一切出手,縱然能達到目的,她自己的小命,勢必也要葬送在這座天殺總宮中,所以她必須在這事成為定案之前,盡速另謀對策,否則就要功虧一簣了!

  這丫頭心念電轉之下,最後決定大起膽,亡羊補牢,再試一次。

  她望著絳衣少婦,故意遲疑了一下,才眨著眼皮,像是建議也像是徵求對方同意似地道:「夫人如此主張,好固然是好,只是……」

  絳衣少婦道:「只是怎樣?」

  宋巧巧道:「只是……卑屬以為……這樣處置了那廝之後,在楊家莊那邊,很可能會引起一些議論……本幫成立還沒有多久,在基礎尚未穩固之前,如果內部人心不和,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絳衣少婦動容道:「是嗎?如果處置了這廝,宋護法以為在楊家莊那邊,有些什麼人會議論這件事?」

  宋巧巧委婉地道:「這當然只是卑屬的一種顧慮,不過衡情度勢,顯屬在所難免。因為這廝目前是掌握有實權的天字組統領,平時人緣也還相當過得去,如果就這樣不明不白地給突然拿了下來,別的人看在眼裡,心中一定不是滋味。」

  黑心書生搶著附和道:「是啊,卑屬也正在這樣想……」

  三郎也跟著點頭道:「這一點倒是值得考慮。」

  絳衣少婦道:「那麼,依了宋護法的意思,宋護法認為這事究應如何處理才稱允當?」

  宋巧巧心中暗喜,但仍不動聲色地道:「卑屬愚見以為,拿下這廝固屬必要,但須保留活口,並應立時當眾宣佈其罪名,然後再將這廝捉來總宮,或由幫主親自出面,使這廝與卑屬當眾對質,務使其心服口服,再按幫規處決。如此不但可使眾人明白這廝罪有應得,且可藉此坐收殺一儆百之效。」

  黑心書生大聲說道:「好主意,好主意!」

  絳衣少婦思索了片刻,點頭道:「二位回去,傳令方副幫主和孫老護法,就這樣辦好了。至於對質一節,且待拿下這廝之後,再說亦不為遲!」

  ▼第五十章 欲蓋彌彰

  申無害手氣不錯。

  這也許與他很少參加這種場合不無關係。

  賭博就是這麼怪。

  任何一種賭博,新手的運氣,似乎總錯不到哪裡去。

  可是,一旦等你精通此道,自以為在這方面比別人技高一籌時,當初的好運,就忽然不見了。

  沒有人能說得出這是什麼道理。

  但這顯然正是賭博易令人入迷,和容易使人傾家蕩產的主要原因之一!

  這裡天天有人賭錢。

  賭的是牌九。

  申無害對牌九一竅不通,不過他昨晚學會了,教他的是神棍吳能。

  神棍吳能昨夜從城裡回來,已是三更時分,沒有人留意到這位神棍的外出,因為那時候堂屋中為女人問題爭執過一陣之後,接著便展開了每天不可或缺的節目——賭牌。

  申無害在聽完神棍吳能的報告之後,便請這位神棍教他牌九的賭法。

  神棍吳能的武功雖然稀鬆,但在賭博方面,卻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沒有花多大工夫,就將申無害教會了。

  申無害為什麼會有這樣好的手氣,只有替他掌莊的吳能一個人心裡清楚。

  四副牌下來,吃了五個通。

  兩吊一莊的本錢,也在轉眼之間,變成了十幾兩白花花的銀子。

  別人拿九點,他拿對子,他拿一點,別人就拿羊癟十,硬是吃得篤篤定定,不服氣也不行。

  若是換了別人,早就滿莊讓賢了。

  但是,申無害不理這一套,仍然照推不誤。照說掌莊的人,應有提醒莊家該於何時收手的義務,但吳能只是傻笑,除了摟銀子根本不開口。他自己運賭必贏,難得看到這些傢伙吃癟,申無害贏錢,他當然高興。

  賭錢有句術語:做莊就是當皇帝,皇帝坐的位置,永遠朝向南面,申無害如今也是面南而坐。

  院子裡有人影一閃而過。

  申無害只當沒有看到,一股勁兒地仍然催著眾人下注。他心裡有數,不管今天手氣多好,他大概也只有兩副牌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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