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七星劍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葛老兒既對你們如此重要,他們就不會放過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連你的性命都會置之不顧?」

  「即令他沒有這麼狠心,別人也會加以阻撓。」

  「誰會阻撓?」

  「想為前五號金狼的人多得很。」

  公冶長真想追問:「既然天狼會是這樣一個組織,以你左某人之聰明,當初又為何要加入?」

  但是,他沒有問。

  天底下的糊塗事,有一半以上,都是聰明人做的。

  這個世界如此雜亂,最大的原因也許便是聰明人太多了些。

  公冶長想了想,道:「既然你對姓柳的如此瞭解,那麼你能不能替我想個辦法?」

  左天鬥道:「我沒有辦法可想。」

  公冶長眼珠轉了轉,忽然微笑道:「我想會有辦法的。」

  左天鬥道:「我有什麼辦法?」

  公冶長一聲不響,突然拿起一粒毒藥,朝他口中一塞微笑道:「葛老一死,你也別想活,服下這個,說不定會增加你一點思考力!」

  「柳大哥!小弟不幸失手,並被逼服下定時丹,請即轉送解藥兩份以便贖弟一命。天鬥謹啟。」

  柳如風在喝酒,這張字條就像一道下酒菜似的攤在桌面上。

  這裡是鎮後的一排小茅屋。

  這排茅屋的住戶,多半是鎮上的一些小販和苦力。

  這二三戶人家,可說是蜈蚣鎮上生活最苦的一群,由於人人均為一日三餐而忙碌,誰也無暇顧及到起居上的一些細節,以致這一帶慢慢地也就成了鎮上最髒亂的一角。

  尤其到了夏天,綠蠅飛舞,異味撲鼻,真是令人望而卻步。

  不過,在某些人來說,這種令人不敢恭維的環境,有時也並非一無是處。

  因為它這種髒亂的外表,有時也是一種最佳的掩護。

  當左天鬥這張字條送來之前,至少百變人魔柳如風和銀狼大喬這一對男女,就是將這裡當做了一處安樂窩。

  他們歇腳的地方,是這排茅屋的倒數第四間,也是這排茅屋看上去最破舊的一間。

  當然,它破舊的只是外表。

  只要進門掀起一幅油垢的布幔,跨入左首的一個小房間,你便會像奇跡似的,發現一幅你無法相信的景象。

  這個房間,四壁雖然也是泥牆,但你絕看不到一片泥土。

  你看到的,是一片色澤柔和的花紙。

  房內有床,有書櫥,有桌椅,無一不是上等本料。

  這裡你也喚不著一絲難聞的氣味,要有氣味也只是檀香怡人的芬芳!

  這種地方,怎會突然出現這樣一個房間的呢?

  不!它並不是突然出現的。

  它是第十七號金狼的得意傑作!

  原來這位十七號金狼,早在半年之前,就混來了蜈蚣鎮。

  他扮的是個流浪漢。

  因為只有流浪漢,才有理由來住這種地方。

  他是受命而來,來為他們那位金狼頭兒,預先佈置一個安全而舒適的隱身之所!

  在任何組織裡,為有權勢的人物辦私事,經常是竄紅的要訣。

  天狼會這個組織當然也不例外。

  由此也正說明了這頭金狼雖然排在第十七號,為何會比別人更得首席金狼柳如風寵信的原因!

  由於這處地方日前僅十七號金狼一人知道、左天鬥這張字條,當然也是這位金十七郎送來的。那麼,這張字條,它又是如何落入十六郎手中的呢?

  這張字條傳遞的方式,完全抄襲自柳如風早上那套手法。

  它是一名銀狼從太平客棧門楣上取下的。

  公冶長採取此一方式,並非為了報復,而是出於迫不得已:因為經過種種變故之後,就連左天鬥也不知道這張字條該往哪裡送。

  公冶長經過一番思考,決定如法炮製。

  他相信只要將它張貼於人多及顯目之處,一定很快就會被對方的人發現!這一點他是料對了。

  只是他附帶的一著如意算盤,卻落了空。

  字條貼出不久,太平客棧前面,兩名苦力模樣的漢子,不知為了什麼,忽然由爭吵而大打出手。

  歡喜看人打架,似乎也是人類天性之一。

  只可惜打架的兩位仁兄,會帶有幾分蘇州人的作風,僅僅互相推了幾把,但表示有賬下次再算,一邊對吐口水,一邊各自後退,不久好戲即告收場。

  這當然只是一場假戲。

  但一向精明的蔡猴子,卻上了一次真當。

  打架的人走了,閒人四下散開,客棧門楣上那張字條亦告不翼而飛!

  然後,這張字條便由那名銀狼交給十七號金狼,而再由十七號金狼送來這間茅屋。

  自然這張字條送到,小房間裡如蜜月般的氣氛,便告大大走樣。

  如今,這位首席金狼雖未因而罷杯啜飲,但心情顯已深受影響。

  這位金狼頭兒的一雙眼光,本來一直都在大喬身上溜轉,好像大喬那張迷人的臉蛋兒,也是一道美味的下酒菜。

  如今他的眼光則為這張字條所吸引。

  這張字條似乎又成了另一道下酒菜。

  字條雖然只有短短三數行,加起來不到四十個字,但這位百變人魔卻先先後後看了幾乎不下十遍之多。

  他每看一遍,就喝一大口酒,喝完了酒,就忍不住要罵一聲:「真是糊塗透頂……」

  被冷落一旁的大喬,這時忽然移身過去,一頭倒進他懷中,像撒嬌道:「瞧你,也真是的,這麼一點小事情,也要放在心上,全不顧別人心裡有多煩。」

  女人說她心裡煩,經常是種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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