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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符老雖然驚駭莫名,但顯然仍未弄清老魔話中之意,期期接著道:「老主公,能否再說明白些?」

  老魔盡量忍耐著心頭的一股火氣道:「現在老夫用最淺顯的比喻告訴你:『獨目金剛』歐良相,有這個人,但是只有一個!」

  符老默然,老傢伙大致上已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老魔帶著幾分惱意接下去說道:「這個姓歐的,係牧童出身,僱主為一張姓員外,與老夫祖居地僅一村之隔,故老夫對此人印象特別深刻。他今天也許不識老夫為何許人,但由於他那一隻左眼是生來少盲,若干年來,老夫對他,則隨時均能辨認,目前,老夫由太原南下,親見他由太嶽北上,這裏面只有一個可能,除非老夫看花了眼!」

  符老忽然躬下身去道:「老主公請息雷霆,老奴這就出去,一定在一月之內,為老主公將這位冒牌金剛抓回來就是了!」

  老魔問道:「你有否考慮到那位跟去的俞武士,如今怎樣了?」

  符老答道:「如老奴料想無差,我們那位俞師父,必已成為刻下牢中的兩堆骨灰之中,只是還不知道被來人換走的是嚴、趙兩人之中哪一個而已!」

  老魔又問道:「你猜呢?」

  符老躬身道:「雖未必正確,惟老奴仍願猜是嚴柏郊。」

  老魔冷冷道:「如要老夫猜,則與你老符猜的剛好相反!」

  符老一怔,茫然不知所對。

  老魔冷冷接著道:「由於此一意外之變,可知嚴老兒是被冤枉了。理由之一:嚴老兒身材瘦小,俞武士則逾常人,改得了容貌,改不了體形,相信你符老的一雙眼睛,就在黑夜裏,也不致這樣不管事!」

  符老自然不敢說出,在臨去之前,他根本沒有見到人,只好含含糊糊的點頭隨意應了一聲是。

  老魔接下去說道:「理由之二,這是最重要一點:花帝座下的人,根本就沒有為他人收買使役之可能。如嚴老兒確為案中主謀,真經係何等重要之寶物,他嚴老兒又怎會假手於第二者?趙中峰一口咬定這老兒,無非是為蘇家那小子代報一箭之仇而已!所以,你老符現在出去,老夫不妨指你一條明路,你這次出去什麼人都別找,就只找蘇家那小子一個,包你老符可在老夫面前立下奇功一件!」

  符老不期而然拜了下去道:「老奴五體投地矣……」

  老魔連忙雙手挽起,溫言相慰道:「放眼今天武林中,無論順數、倒數,你老符都可以說一句:沒有一條走不通的路;沒有一件辦不了的事!起來,起來,你我主僕為名,兄弟是實,這部真經的重要性,你老符應較他人更為清楚,現在就全交給你老兄弟了!」

  ***

  午後,天色晦暗一如黃昏之將至,又是古宅前面每天例行換哨的時候了!

  一名精神抖擻的武士,於風雪中,走向另一名七級武士,以愉悅的語氣低聲說道:「巴師父,您可以去歇息了。」

  巴全貴疲乏地苦笑了一下,說道:「老王爺和符老,都已先後離開,這下咱們總可以輕鬆輕鬆了,唉,說來還是你何兄的命好!」

  何姓武士搖頭笑道:「不見得。」

  巴全貴輕一哦道:「怎麼呢?」

  何姓武士側目一笑道:「巴兄大概還不知道,剛才裏面發生的那一段吧?」

  巴全貴連忙點頭道:「是的,什麼事?」

  於是,兩人眼色一遞,退去牆角避風處,一個問,一個答,吱吱喳喳,親親切切地聊將起來。

  過去約莫盞茶光景,何姓武士要說的都說完了,適值一名衣不蔽體,冷得直打抖的叫化子,打宅前瑟縮著走過,巴全貴游目所及,口罵一聲他媽的,突然對準那叫化子衝過去就是一腳!

  踢過一腳,揚掌又想再打,口中同時在咬牙切齒的低聲罵道,似乎恨透那叫化,恨不得要將對方揍個稀爛一般。

  何姓武士大吃一驚,連忙過去拉開道:「巴兄怎麼回事?」

  那叫化獲得騰身機會,轉眼溜得不知去向。

  巴全貴轉過身來,猶帶餘忿,悻悻說道:「自經何兄剛才這一說,不知怎麼的,小弟一見這些爛叫化,便覺得一股火氣往上沖……」

  何姓武士皺眉道:「巴兄也真是,那位獨目金剛歐良相,已經證實為冒牌貨,此與真正的丐幫弟子何尤?」

  巴全貴嘿嘿獰笑道:「管它的!就算打錯了人,誰又能拿我們今天這批洞仙武士怎麼樣?」

  ***

  就在洞仙山莊「巴師父」揍人的同一天晚上,一道緊急密訊傳至九帝諸人隱居之處。

  「『三鐵衛』之一的符老已親自出馬,蘇家老弟,務請注意。符魔身材瘦小出奇,其貌不揚,如一癆病鬼;惟此魔武功甚高,不可正面與敵。同時風聞,另一鐵衛金老,近日亦有出世之可能,九帝諸公,亦以早籌良謀為佳。」

  丐幫將此一密訊送達時,九帝方面,僅有「刀」、「劍」、「毒」、「花」、「樂」諸人在座。

  刀帝常冶沉吟道:「這怎麼辦?那位小老弟,一時也許不會跑來我們這裏,而我們又不知道去哪裡找他……」

  劍帝高飛虹毅然起身道:「走,小閔,咱們出去找找看,風頭別讓那小子一人出盡!」

  說著,拉起那位金筆之徒,小風流閔守義,轉身便向屋外趕去。

  毒帝秦月娥理理鬢角,跟著起身道:「妾身也出去走動一下。」

  樂帝上官斌頗感意外道:「秦大姐怎麼……」

  毒帝秦月娥白了他一眼道:「怎麼也會有這等好興致是不是?我九尾姬手毒心不毒,至少對恩怨兩字,比你們這些大男人,看得要清楚和認真些!你們瞧吧!人家以不足弱冠之年,出生入死,縱橫捭闔,從未計及一己之利害;試問:我們這些帝字號的人物,直到目前為止,又做了些什麼?」

  花帝夏侯尚一聲不響,悄然出屋。

  「花」「毒」二帝之間,向有隔閡,如今雖為形勢所逼,不得不攜手同盟,但兩人見面,始終不交一語。這時花帝雖為毒帝這番話所感動,他卻寧可立付力行,亦不願顯諸顏色。

  樂帝哈哈大笑道:「老大姐,不必激將了,我上官斌奉陪就是了!」

  語畢,身形一晃,亦繼花帝之後,於屋外夜空中消失。刀帝常冶抬起頭來,向毒帝詢問道:「常某人如何?」

  九尾姬淡淡一哼道:「什麼?將這座屋子看好,翻了老巢,惟你是問!」

  為了蘇天民一人之安,結果一下出動了「劍」「花」「樂」「毒」四武帝,還外帶一個小風流閔守義!

  其實,「刀劍花樂毒」諸帝,以及那個「無名劍客」高隱雷,這番顧慮可說都是多餘的了。

  以目前之處境而言,就是沒有任何警告,他蘇天民難道還會不曉得小心不成?

  對那位三鐵衛之──符老的相貌、武功、心計和手段,蘇天民比誰都知道得更清楚。

  那麼,如今的蘇天民,他帶著慧眼仙樵去了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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