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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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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婦人唇綻笑意,姍姍的走向聶雲飛道:「申莊主大駕光臨,實使蓬蓽生輝,不過,申莊主為何要等到夜間而來,難道申莊主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見人麼?」 聶雲飛面色微微一紅,但卻應聲道:「申某也許選擇的時候不當,但事關重大,也顧不得許多了……」 微微一頓,又道:「有擾夫人安寧,在下道歉了!」 說著又復拱手一揖。 沉香夫人轉瞬一笑,道:「任總管,還不快將申莊主請到客廳去坐。」 任蘭秋連忙俯首應道:「妾身遵命!」 轉向聶雲飛道:「申莊主請客廳待茶。」 於是,聶雲飛隨著任蘭秋及四名侍婢向前走去。 不久,已到一座寬敞華麗的大廳之內,沉香夫人相繼而入,待四名侍婢獻上了兩杯香茗之後,揮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任蘭秋低應一聲,立刻帶領四名侍婢退了下去,於是,整個大廳中就只剩下了沉香夫人與聶雲飛兩人。 聶雲飛沉凝的一笑,首先開口道:「芳駕想必知道在下的來意了?」 沉香夫人沒聲道:「不知道!你好像還沒說呢?」 聶雲飛忖思著道:「實不相瞞,申某是為了那花大嫂的事情而來。」 沉香夫人笑道:「什麼花大嫂,是申莊主與南屏山莊的人麼?」 聶雲飛冷冷一笑道:「芳駕不必故裝糊塗,那花大嫂不正是芳駕的屬下麼?」 沉香夫人噗哧一笑道:「沉香坪人手雖然不多,但上上下下的也有四五十人,我哪能記得了這麼許多,回頭問問任總管,就可以知道了。」 聶雲飛冷冷地道:「就請芳駕速查。」 沉香夫人扁嘴一笑道:「忙什麼呢?既然申莊主遠路而來,何不先休息一會兒,讓我們聊上一會兒……」 目光轉了幾轉,又道:「申莊主還不曾問問我的姓名呢?」 聶雲飛冷峻地一笑道:「芳駕不是沉香夫人麼?」 沉香夫人甜甜地道:「沉香夫人並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沉夢香。」 聶雲飛道:「好名字,現在可以談花大嫂的事了麼?」 沉香夫人搖搖頭道:「你該再問問我的身世,難道我一點都引不起你的好奇心麼?」 聶雲飛漠然道:「在下不是為此而來。」 沉香夫人幽幽的一嘆,道:「你不妨看看我,雖然我年紀不算太大,但卻已經是飽經憂患,歷盡滄桑的人了!」 聶雲飛情不自禁的轉頭向她看去,殊料目光一接,卻像有魔力一般,使他再也離不開她的目光。 原來那兩道清澈的目光中,不知包含了多少的情愫,同時,淚光晶瑩,像是在訴說她悲淒的身世。 只聽沉香夫人幽幽地道:「我從小是個孤女,被賣在官宦人家,侍候一位小姐,那位小姐兇極了,也狠極了,她每天變換著方法折磨我們幾個丫頭……」 聶雲飛癡癡地凝注著她,同情的吁了一口長氣。 沉香夫人幽幽的接下去道:「一年多以後,那位小姐病死了,老夫人說我們幾個丫頭害死了小姐,發交官府治罪,關在大牢之中。」 聶雲飛情不自禁地道:「如有清官,一定可以知道你們的冤枉。」 沉香夫人咬牙一嘆道:「官兒倒是知道我們冤枉,可恨他卻貪了幾百兩銀子的賄賂,把我們問成了死罪,等候秋天處決……」 聶雲飛咬牙道:「可恨!」 沉香夫人雙目淚光晶瑩,幽幽地道:「好在皇天有眼,有一次牢獄起火,我們逃了出來,混亂中各奔前程,才保全了一命!」 聶雲飛道:「夫人現在奴僕成群,有如世外神仙,情況也不錯呀!」 沉香夫人凝注著他道:「可是早年的回憶像毒蛇咬著我的心,而現在我也並不真正的快樂,因為,唉……還是不說吧!」 聶雲飛大是同情地道:「為什麼呢?說出來又有什麼關係?」 沉香夫人忽然將座椅拉得與他靠近了一些,昵聲道:「你當真這樣關心我的事?」 聶雲飛癡癡迷迷,彷彿一切事都拋到了腦後,只有楚楚可憐的沉香夫人在婉轉的敘述著她的不幸。 當下只見他連連點頭道:「你說吧!」 沉香夫人聲音微顫地道:「唉!年華蹉跎,到現在我還沒有一個知心之人……」 兩道目光更是柔情萬種,在聶雲飛臉上逡巡不已。 聶雲飛不由為之一陣臉紅,同時也有一些激動,一時之間,他幾乎把沉香夫人看成了天仙聖女。 沉香夫人最後把目光凝注在聶雲飛的雙眼之上,定定的動也不動。 聶雲飛只覺呼吸短促,血脈賁張,有一份強烈得幾乎無法克制的欲念,很想把沉香夫人抱入懷中。 沉香夫人緩緩地站了起來,但見腰肢輕盈,衣袂散香,一股非蘭非麝的氣味,使得聶雲飛更加如醉如癡。 沉香夫人的身子慢慢湊近,聶雲飛的雙臂也緩緩的抬了起來。 忽然,只聽一串激越的琵琶聲飄然傳來。 那琵琶之聲一發即止,但卻有如醍醐灌頂,使聶雲飛身子一震,頓時完全清醒了過來。 只見他驀然而起,反手一掌向沉香夫人推去。 沉香夫人萬萬料不到有此一著,登時被推得踉蹌而退,跌回到座椅之中,聶雲飛則一躍而起,雙目神光激射,逼視著她喝道:「你用的是什麼妖媚之術?」 沉香夫人驚魂略定,冷冷一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是你自己把持不定,怎麼反而倒怪起我來了?」 聶雲飛面色通紅,咬緊牙關喝道:「好吧,咱們可以談談正經事了,沉香坪究竟是一處什麼所在?芳駕又是屬於那一幫派之人?」 沉香夫人冷笑道:「這又怪人,沉香坪是我的家業,我就是我,什麼幫派不幫派,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聶雲飛冷笑道:「你還想隱瞞麼?」 沉香夫人冷峻的一笑道:「我隱瞞了什麼,你何不明說出來?」 聶雲飛怔了一怔道:「也好,恕我坦白的問你一句,你可是留春谷的人?」 沉香夫人答非所問地道:「你呢?」 聶雲飛毫不遲疑,探手懷中,將桃花權杖取了出來,道:「這個大約可以說明一切。」 沉香夫人似是想不到聶雲飛會立刻表明身分,望著那刻有桃花的金牌,一時倒不由怔楞起來。 聶雲飛搖著權杖冷笑道:「大約你仍然可以推託,說不認得這件東西,是麼?」 沉香夫人目光四轉,點點頭道:「我認得。」 聶雲飛爽然一笑道:「看來咱們談得還算投機,芳駕能夠坦白相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原來聶雲飛早已打定主意,這沉香坪既是留春谷主用以監視派出的留春谷爪牙的所在,就非把它除去不可。 所以他不惜立刻表明身分,因為他沒有再使沉香夫人活下去的意思。 沉香夫人微吁一聲,道:「尊駕更是豪爽,實使妾身敬佩,尊駕既持有桃花權杖,想必接掌了公孫桐的天下總提調之事,已是事實了?」 聶雲飛頷首道:「芳駕的消息果然靈通。」 沉香夫人把聲調放得低低的道:「可否請入密室一談?」 聶雲飛笑笑道:「沉香坪中想必俱是芳駕的心腹之人,難道還怕被他們聽去?」 沉香夫人凝重地道:「總以謹慎為是,申總提調大約不至於伯妾身設計加害吧!」 聶雲飛爽朗地道:「說得好,看來在下是更不能推辭的了。」 沉香夫人微微一笑,當先起身而行。 聶雲飛暗暗蓄勢戒備,隨著沉香夫人轉到那客廳之後的一片竹園之內,進入了一座地室之中。 那地室共有前後兩間,沉香夫人將外間房門關鎖嚴密,方才進入了內間,伸手肅容道:「現在可以放心一談了。」 地室之內備有桌椅茶具,分明是沉香夫人集議重要事故時的聚會之地,聶雲飛暗中查看,見那地室不像有機關佈設,方才坦然就坐。 但他卻覺得困惑萬端,不知這沉香夫人究竟是耍什麼花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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