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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卜仕仁凝重地道:「屬下要向我那亡妻懺悔,請她寬恕我的罪行,然後我也與子女一同住在亡妻墓旁,終老異鄉了。」

  只見卜小青忽然飛也似的撲向卜仕仁道:「爹爹,謝謝您,只要您能到母親墳前禱告懺悔,母親就會含笑九泉了!」

  卜仕仁吶吶地道:「孩子,我對不起你!」

  卜小青道:「不管怎樣,您是我爹爹,不過,您並不要留在苗區,您和弟弟都不必,因為您的事業、前途,只有我一個人永遠守著母親也就夠了!」

  卜仕仁向聶雲飛求道:「莊主能答應屬下的請求麼?」

  聶雲飛並不多言,卻從懷中摸了兩錠金子出來,遞過去道:「收在身邊,做路費吧!」

  卜仕仁又連忙跪下道:「屬下多謝莊主!」

  雙手接了過去,方才站起身來。

  卓元倫呵呵大笑道:「看樣子咱們這一趟苗區省下了!」

  卜仕仁又向南仙北聖跪下行禮道:「多謝兩位前輩照顧小女,晚輩可以陪她回去,盡請兩位前輩放心。」

  卓元倫也從身上摸出了一錠金子道:「這個帶去,路上用!」

  卜仕仁只好又千恩萬謝地收了。

  於是,卜小青不再堅持,與卜仕仁又向三人道謝,依依而別。

  聶雲飛倒沒料到這件事,會有這樣的結果,他原認為卜小青必會殺了卜仕仁,南仙北聖也不會放過這個殘狠的惡徒,沒料到一切都在卜小青動人的孝心之下完全消解,使暴戾變成了祥和。

  聶雲飛試探著道:「兩位前輩眼下要去哪裡?」

  卓元倫道:「自然是要幫你尋查當年聶家的真相了!」

  符兆南道:「咱們不能急,可以慢慢來,因為眼下武林形勢險危,並不僅是留春谷或者血旗門的關係,總之,整個的江湖之中湧起了一片暗潮,也許會醞釀成大變,眼下我們最好去一趟太行山……」

  聶雲飛道:「不知前輩要去太行山做什麼?」

  符兆南忖思著道:「去訪問一位老友,也許會對瞭解你家的往事有所幫助……」

  卓元倫道:「你是說去找……」

  符兆南向他眨眨眼道:「現在且別說出來,因為那老傢伙能不能找到,還是一個問題。」

  聶雲飛不便多問,改口道:「兩位前輩後面是否還有跟蹤之人?」

  符兆南笑笑道:「那自然是少不了的,不過,他們這一下子可就失望了,這些日子來,沒有人見過卜小青,都認為那中間的轎子中坐的是你,等到他們現在發覺不對時,不知會要失望到什麼程度了!」

  聶雲飛笑笑道:「那麼晚輩也要告辭了!」

  符兆南頷首道:「去吧!我們一有頭緒,自會和你聯絡,記住,千萬別放開留春谷的路子,等到時機成熟之後,老朽等將和你同入留春谷。」

  聶雲飛忙道:「這是萬萬使不得的,留春谷主在谷中武功奇高,較晚輩至少高強十倍以上,但卻不能離谷,兩位前輩最好莫冒此險。」

  符兆南笑道:「這個我知道,我是說等時機成熟之後,到那時就可以不必顧慮這些了!」

  聶雲飛不便深問,只好深深一禮道:「前輩保重,晚輩就此別過了!」

  南仙北聖並不多留,聶雲飛身形轉動,飛身上馬,急急馳去。

  聶雲飛一路奔馳,一面沉思。

  眼下的局面十分複雜,他究竟應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等下去麼?

  他不願立刻回到黃山,好在莊中已有交代,倒不如先去看望一下恩師。

  一念既決,於是向泰山馳去。

  ***

  第四天黃昏時分,他已到了泰山之下。

  他心中不免大為激動,這些日子不見,不知恩師情況如何?

  由於要經過血旗門地區,聶雲飛不願在見到恩師之前與血旗門發生衝突,於是先在一處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候到夜色闌珊之時,方才棄馬登山,宛如夜間幽靈,向那片樹林之中馳去。

  眨眼之間,已入樹林之中。

  踏入林陰深處,已經望到了那間小屋。

  聶雲飛心中又打起鼓來,自己如何向他稟報卻塵師太的消息。

  他聽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這些都是使他覺得不安之事。

  然而,他仍是決定據實以告,無論如何,他不能欺騙自己的恩師。

  於是,他走到門前,輕輕叫道:「師父,師父……」

  沒有應聲。

  側耳聽去,房中靜得沒有一點聲息。

  聶雲飛心中大奇,連忙又敲門大叫道:「師父,師父……」

  仍然沒有一點應聲。

  聶雲飛實在忍耐不住了,伸手一推,把門打了開來,只見房中漆黑,一股霉味使人欲嘔。

  他不禁大吃一驚,定神看時,只見房中空空如也,哪裡有師父的影子。

  他不禁頓時感到一片茫然,師父去了哪裡?看情形,至少已是十天以上沒有人住過了。

  終於,他在牆壁上發現了一行字跡:「遊歷江湖去也。」

  只有這麼幾個字,但聶雲飛心中卻定了下來,這很明顯,師父是留下來告訴自己的,他去遊歷去了。

  但師父為什麼去遊歷,他到什麼地方遊歷,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這些問題使他大為困惑不安。

  但他不能再多想下去,他必須離開這裡了。

  於是,他頹然走出了那片樹林,又像幽靈一般馳回山下,飛身上馬,放韁馳去。

  忽然,就當他剛剛縱馬而馳之際,忽見不遠處林中突然飛出了一隻黃鶯。

  聶雲飛不禁大吃一驚,因為此時此地實在不應有這種飛鳥。

  大驚之餘,連忙振臂出指,點出了一縷指風。

  幸而他動作奇快,那黃鶯飛出不及十丈,被指風一點,登時負傷墜地。

  聶雲飛連忙飛身下馬,將那黃鶯取了起來,只見鶯腿上果然綁著一卷布條。

  他急忙打開看時,只見那布條上寫道:「申總提調夜入泰山楓林,半個時辰後出。」

  只有這樣兩句,署名則是一個花字。

  聶雲飛又驚又恐,急忙循著那黃鶯飛出的方向撲去。

  但見那是一片雜林,但此刻樹枯葉落,倒是十分易於尋覓。

  聶雲飛急急穿林而找,他必須找到這個人,要不然他與留春谷的關係就不能不就此中斷了。

  不久。

  他瞥見了一條人影。

  聶雲飛疾掣如電,一下子就把那人制在五指之下,使他動彈不得。

  那人身材細長,青紗掩面,一經把他制住,方才發覺他原來是個女人。

  聶雲飛不禁呆了一呆,沉聲喝道:「方才是你放的鳥吧!」

  同時伸手把她的面紗扯了下去。

  只見她是個三十左右的女子,一身村婦打扮,兩目透射著恐怖的光芒,嬌軀微微發抖。

  聶雲飛怔了一怔,連忙鬆開手來。

  只聽她顫抖地叫道:「什麼放鳥不放鳥,我不知道你說些什麼?」

  聶雲飛皺眉道:「你最好不要推託,還是直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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