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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聶雲飛冷笑道:「無禮的是你,因為你問的話出了格,連夫要患什麼病都問了起來,老朽採藥回去一定向夫人回稟,在屬下之人中居然有如此關心她的人!」

  那勁裝漢子呆了一呆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不過問夫人是否病了,並沒問夫人是何病症。」

  聶雲飛呼了一聲道:「反正都是一樣,老朽仍然要回稟!」

  勁裝漢子軟了下來道:「你這麼大年紀了,為何還跟我們過不去?」

  聶雲飛由懷中摸出金牌,在那漢子面前晃了一晃道:「老朽帶著夫人的金牌,你還要反覆盤問,明明是跟我過不去,怎麼反而說老朽找你的麻煩?」

  勁裝漢子皺眉道:「既然你持有權杖,為何不早些拿出來?」

  聶雲飛哼道:「你並未向老朽討取,老朽怎麼能先拿出來?」

  勁裝漢子咬牙道:「好吧,算你有理,你請!」

  聶雲飛冷冷地道:「老朽到血旗門來,這是第五次了,一向蒙門主禮遇,還沒受過這樣的欺負……哼,這口氣非出不可!」

  說著轉身就走。

  那勁裝漢子吃驚地攔住道:「在下給您老人家賠禮了,請您消了氣吧!」

  聶雲飛搖搖頭道:「不行,我老頭子天生就有這個倔脾氣!」

  勁裝漢子著急道:「三夫人心地狹窄,這話一定會傳到門主耳中,那……那我很可能為這件事送了性命,老前輩,您何苦害我!」

  聶雲飛冷哼道:「好,你說三夫人心地狹窄,這話老朽也要回稟!」

  勁裝漢子大驚失色,忍不住噗的一聲,就地跪了下去。

  聶雲飛一笑道:「咦,你這是做什麼?」

  勁裝漢子嘆口氣道:「求您老人家高抬貴手!」

  聶雲飛笑笑道:「想要我不說也行,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勁裝漢子爬起身來道:「請您儘管吩咐。」

  聶雲飛道:「聽說西北方有一處禁地是麼?」

  那漢子連連點頭道:「不錯,您老人家為何要問?」

  聶雲飛道:「那禁地四周植有一圈楓樹,你也知道吧!」

  那漢子連連點頭道:「在下自然知道。」

  聶雲飛道:「很好,只要你把我老頭子領到那片禁地之前,咱們兩人的過節就算一筆勾銷,老朽絕不向夫人提起這事。」

  原來聶雲飛動了好奇之心,想查看一下那位與血旗門作對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但夜色正深,山中極易迷路,故而想抓個領路之人。

  那漢子訝然道:「您老人家想要怎樣?去闖那片禁地……」

  繼而喘了一口大氣又道:「那地方是萬萬去不得的。」

  聶雲飛一笑道:「我老頭子雖然傻,也還沒傻到要去送死的程度,自然不會去闖那片禁地,你可以儘管放心!」

  那漢子吶吶地道:「既然如此,您老人家為何要去那邊?」

  聶雲飛聲調一沉道:「老朽早說過了,老朽深夜外出,乃是為了採藥,老朽要採之藥,只有那片禁地之前才有。」

  那漢子噢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在下帶您老人家去就是了!」

  身形轉動,當先而行。

  聶雲飛跟在身後,一路相偕而去。

  那漢子道路極熟,穿林渡嶺,飛速而行。

  一路之上,連續經過了數道崗卡,但一來有那漢子領路,二來有三夫人的權杖,故而通行無阻,一口氣走出了六七里遠。

  終於,那漢子收住腳步,遙遙一指道:「到了!」

  聶雲飛定神看去,果見不遠處的一片嶺坡上出現了一排密密的楓樹,曲曲折折,向兩旁蔓延。

  那漢子又道:「只要您老人家不踏入楓樹之內,就沒有危險,否則性命難保!」

  聶雲飛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漢子吶吶地道:「您老人家可別反覆無常,回去之後……」

  聶雲飛淡淡一笑道:「我老頭子別無所長,『守信』二字,還能做到。」

  那漢子放心地道:「在下還要急於回去放哨,不陪您了。」

  雙拳一拱,轉身而去。

  聶雲飛縱目四顧,不禁又感慨叢生。

  他只不過為了好奇,才來到這裡,他並不知道這楓樹之後的禁地之內究竟住著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自己是否應該闖進去?

  也許是他窮途末路之中的一種下意識的行動,多少存有一些虛無飄渺的幻想,才千方百計的來到了此處。

  他在楓樹邊沿徘徊不已。

  放目望去,楓林那邊與楓林這邊並沒有兩樣,都是一片榛莽,怪石亂樹,看不出有什麼神秘。

  至少徘徊了半個時辰左右,他方才邁動腳步,跨入了楓林之內。

  一入楓林,他立即停了下來。

  也許是由於三夫人,玄衣老嫗以及勁裝漢子的過分渲染,他只覺心頭怦然,忐忑不已。

  然而,楓林內外並無不同,除了風聲颯然,蟲聲唧唧而外,沒有別的聲音,也沒有別的動靜。

  那「一入禁地,萬無生理」的話不攻自破,聶雲飛忍不住啞然失笑,心想:這簡直是荒唐,憑一位雄霸天下的血旗門主,竟然也是如此膽小之人。

  由於入林之後並無異狀,聶雲飛膽子登時大了不少,邁動腳步,繼續向內走去,順著那片嶺坡逐漸踏入了一條峽谷之內。

  忽然,他收步停了下來。

  原來那峽谷中只有零零落落的樹木,但在峽谷盡頭之處卻有一片盆地般的天然園林,隱隱約約之中,似乎有數楹搭蓋的茅屋。

  聶雲飛心頭又怦然一震,暗暗忖道:「大約他們所言不虛,這禁地之中確然住著一位怪人,只不過自己是夜間而來,那怪人已經入睡了而已,倘若是在白晝之間,也許當真要有不測之事發生了。」

  但他並無離去之意,默默打量著那些茅舍,就在峽谷之上一處山洞般的巖石深處匿下身形,靜靜觀察。

  茅屋搭蓋得十分簡陋,那片園林也從未修整,認真說來,那情形極像一個野人居住的處所。

  此刻峽谷中處處一片黑沉,茅屋中更是寂靜無聲,似是其中居住之人正在夢鄉,又像其中根本無人居住一般。

  儘管如此,聶雲飛還是小心謹慎,不發出一點聲息,雙目直直的注視著那簡陋的茅舍。

  時光慢慢逝去,不久,天色黎明。

  聶雲飛感到有些寒意,他瑟縮了一下,仍然聚精會神的盯著峽谷之內,一點不敢疏忽大意。

  直到日上三竿之後,忽聽茅屋中有了響動。

  最初聽到的是咳嗽聲,而後是嘆氣聲,最後方是下床走路之聲,隨之是開門聲,一個「怪人」走了出來。

  聶雲飛一顆心又跟著提到了口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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