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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孫猴子道:「他為什麼要吃裡扒外?」

  風火眼道:「因為他想打老太爺身邊丫頭的主意,頭家人發現了,遭到老主狠狠訓了—頓,被趕了出來,他想藉這件事情出出氣。」

  孫猴子思索了片刻道:「這是玩命——」

  風火眼冷笑道:「你已經賺飽了,這一輩子不愁吃喝了是不是?這種賣命活兒,你以前沒有幹過?沒有關係,你不想幹,只要你說一聲就是了!」

  孫猴子連忙賠笑道:「蔡令主這是說哪裡話,咱們哥兒共事這麼多年,小弟什麼時候遇事退縮過?」

  風火眼這才緩下臉色道:「你能這樣想,才夠意思,你打算什麼時候上路,跟我們一齊走?」

  孫猴子道:「明天不下雪,明天就走!」

  第二天沒有下雪,仍然是個好天氣。

  郭南風告訴棧夥:「前天跟我一起來投宿的夥計,如果再來找我,你可以告訴他,我去了舜耕山,大概耽擱七八天,就會回去,請他放心。」

  然後,他立刻起程,直奔舜耕山。

  當夜,路上歇宿一宵,第二天落日時分,抵達舜耕山山腳下的丐幫分舵,他預計孫猴子等人的腳程,大概要比他慢一天。

  囚此,他估計孫猴子等人下手的時間,最快應是明天夜裡,所以他並不忙著去跟江老太爺聯絡。

  分舵主麻三看到郭南風忽然再度光臨,不禁又驚訝又欣喜,一面著人準備酒食,一面忙著問他來舜耕山的原因。

  郭南風在喝酒的時候,把無意中得來的消息,為麻三說了一遍。

  麻三聽得不住點頭道:「好,好,理當如此,這位江老太爺不管以前是什麼出身,至少他對一般下人還不錯。況且,他年紀也太大了,對那批玉器又如此珍視,偷了他的玉器,等於要他的命,是該知會他一聲。」

  郭南風忽然想起那個年輕而又會武功的玉匠寇品清,不禁順口問道:「我們兄弟走後,江府上的人事有沒有什麼變動?」

  麻三道:「玉器師父換了一個人,跑掉一名侍妾,開革了一名長工。」

  郭南風點點頭,沒有開口,換掉的玉器師父肯定是寇品清,跑掉的侍妾必是綠茵,長工就是那個吃裡扒外的長工,這一切人事上的變化,可說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第二天,采玉的丐幫弟子上工後,麻三陪著郭南風去見江老太爺。

  江老太爺聽說有黑道人物要打他玉器的主意,顯得非常驚惶,一直追問著郭南風,這要怎麼辦才好?

  郭南風告訴他,來的這幾個傢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江府的四位護院,任誰都有能力打發。

  不過,這些傢伙背後有個組織,真正扯破臉皮對抗起來,也是個大麻煩。

  江老太爺一向就不是個有主見的人,聽郭南風這樣一說,還是一句老話,這要怎麼辦好?

  郭南風說,他這次迢迢趕來,就是要對這批人來個徹底解決。

  接著,他對江老太爺說出他自己的計畫:今晚,可商請兩名武師守在臥室內外暗處,前來行竊的那個賊人有兩名幼兒,可以叫他受傷帶殘,但不必取他性命。他將守在外面遠處,遙遙監視兩名把風的賊人,看事後他們逸去什麼地方,再訂剿除計畫。

  江老太爺憂心忡忡地道:「那——今夜——老夫怎麼辦?」

  郭南風道:「老太爺可以找個藉口宴請幾位制玉師父,請另外兩位護院作陪,酒席就擺在前廳上,等賊人抓到後,再回上房安歇。」

  江老太爺見郭南風安排得極有條理,不覺大為寬心,又命人去取銀兩犒賞,郭南風再三辭謝不獲,便收下其中半數五百兩,先且寄放丐幫分舵處,將來如有急用,再予支配。

  一切果如郭南風所料,當夜二更後,四名賊人於山下一處樹林中悄然出現。

  猴子臉的一身輕功,雖稱不上絕頂高超,但速度輕快,起落無聲,也算得上是個二流中的高手了。

  郭南風跟分舵裡一名年已五十開外,患有輕微氣喘病,但江湖經驗很是老到的二結弟子,這時就藏身在離一夥賊人不遠的一個土堆後面。

  他已跟分舵主麻三約好,這個叫病鷹老張的丐目,就暫時跟著他,等找到賊人老巢,再放回來,以免耽誤日久,又叫趕來的朱磊撲空。

  猴子臉孫大聖上山摸入江府,一去就沒了消息,顯然已落入江府護院武師之手。

  這邊,馬臉漢子、麻臉漢子,和令主風火眼,在樹林中一直等到四更天,大概知道猴子臉已經出了事,才悄悄退出樹林,倉皇而去。

  郭南風帶著病鷹老張,遠遠隨後跟蹤。

  天亮後,三名賊人投入一個村莊,病鷹老張是丐幫弟子出身,用不著化裝,就是一名病丐,也跟著進村加以監視。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兩天后的一個中午,大路盡頭,一座城市在望。

  郭南風道:「前面是什麼地方?」

  病鷹老張道:「這裡叫蒙城,再過去一百多裡,就是豫東的鹿邑,這一帶內陸水很發達,地方上老百姓也很富庶,很可能就是這批傢伙的根據地。」

  郭南風道:「你沒聽說蒙城有什麼江湖幫派?」

  病鷹老張思索了片刻,搖頭道:「沒有。」

  郭南風忽然道:「快——這座城市不小,他們進了城,轉幾個彎,我們可能就要把人追丟了。」

  結果,郭南風不幸而言中,等他們快步進城,前面行人熙來攘往,果然熱鬧非凡,但跑在前面的三個傢伙,已經失去蹤影。

  郭南風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停步低聲道:「好了,老張,你快回分舵去吧,我就在前面右邊的大發客棧落腳,朱大俠如果找來舜耕山,你就叫他來這裡的大發客棧找我。」

  病鷹老張離去後,郭南風沒有立即住進大發客棧。

  他在十字大街附近逛了一圈,然後信步走進一家茶館。

  茶館裡人多口雜,很多人到了這裡,講話嗓門特別粗,也好像少了顧忌,常是散播消息,或打聽消息的好地方。

  「最近布價漲得好厲害!」

  有人在高談闊論:「做裡子的藍粗布要八文錢一尺,比以前足足漲了兩文錢,真能嚇死人!」

  另一人笑著接口道:「萬大布莊的朱老闆,這下可抖起來了,要漲要跌還不都是他一個人的主意。」

  另有一人插口道:「一尺布漲兩文有個屁用,昨天在馬二娘那裡,聽說他一連推了三個大瘟莊,輸掉將近三十兩銀子,這要賣多少布,才撈得回來?」

  原先那人歎了口氣道:「賭真害人!」

  另一人笑著道:「我認為這都是馬二娘的罪過,朱老闆平常一錢如命,連打發叫化子半碗剩飯都捨不得,一到馬二娘那裡,卻什麼錢都捨得花,真是一物降一物。」

  說漲價有個屁用的那人道:「我看姓朱的不如把馬二娘討回去,還省得多。」

  原先那人持相反論調道:「這個你短腿青就不懂了,女人全靠懸在半天空,抓不著,摸不到,才吊胃口,真要討回去做小,姓朱的就沒有這麼來勁了。」

  綽號短腿青的那漢子道:「我看倒不是朱老闆不會打算盤,而是他想動馬二娘也動不了,有人說她跟蔡大爺有一腿……」

  蔡大爺?郭南風心頭一動,暗忖道:這人說的蔡大爺,會不會就是孫猴子大前天晚上招待的那位風火眼「蔡令主」?

  他想到這裡,馬上對那位馬二娘發生了極大的興趣,如果他猜測得不錯,風火眼所屬的幫派,以及他在城中的落腳之處,就不難一步一步追查出來了。

  郭南風住進大發客棧,從棧夥口中套問出馬二娘就住在客棧後面的橫巷裡,一提到馬二娘,那棧夥的精神就來了。

  他說:馬二娘是個寡婦,身邊有個遊手好閒的弟弟,成天醉醺醺的,只知飯來張口,茶來伸手,什麼活兒也不會幹。

  馬二娘四十歲不到,人長得並不怎麼樣,一股風騷勁兒,卻能把活人迷死,死人迷活,去她那裡賭錢的男人,都是沖著她那一股騷勁兒,喜歡跟她說說笑笑,吃吃幹豆腐,至於想做入幕之賓,那是夢想!

  郭南風笑道:「蔡大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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