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金龍寶典 | 上頁 下頁


  梁老大和方老六的屍首被人在崔府君廟後發現,即使在胡瘤子家中的那批牌友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

  相反,聽到這消息高興的人倒是不少。

  不說別人,胡瘤子第一個就欠梁老大四兩四錢四分四釐銀子。

  四兩四錢是母金。

  四分四釐是利息。

  這一來可好,連本帶利,全用不著還了。

  像胡瘤子這樣的戶頭,當然不只一個。

  至於白日鼠方老六,情形則稍稍有點不一樣。

  那就是說:白日鼠的死,高興的人固然不少,傷心的人也並非一個沒有。

  他打出骰子來,要幾點就幾點的那一手絕活兒,不但使他自己經常可以跑到蔡二寡婦那裏去,連帶的使得一些知悉內情者,也有了茶酒之資。

  他這一死,等於斷了好多人的財路,自免不了要有人怪他死得不夠朋友!

  傳播別人的死訊,尤其是古怪離奇的橫死,那幾乎是一件義不容辭的事。

  所以,第二天中州鏢局的大門剛剛打開,兩人的死訊便像一陣風似的,傳進了後院中那位豹膽葛天成葛總鏢頭的耳中。

  豹膽葛天成聽完了局中那個小伙計的報告,半天沒說一句話。

  最後,臉也沒有洗一把,匆匆披一件外衣,便往崔府君廟後趕來。

  兩具屍首,仍在原處。四周圍滿了觀看的人。

  葛天成排眾上前,仔細查看兩人的死狀。

  他不愧是一名老江湖,一看傷口,便知道兩人係死於一種柳葉飛刀。

  他同時發現,對方顯係一名飛刀能手,因為傷口太完整了,不偏不倚,正中喉骨,一刀斃命。

  喉骨已經折斷,頸皮卻因向裏收縮之故,只有扁豆莢大小的一條血溝。

  葛天成看過後,一聲不響,悄悄退了出來。

  因為搶著要看的太多,你推我擠,亂成一團,誰也沒有注意到他。不過,葛天成本人卻十分警覺,先去廟門前站了一會兒,看清楚無人跟在身後,方繞過廟角,向北城門走去。

  來到吉祥客棧的大門口,葛天成只朝客棧中望了一眼,並沒有進去。

  他繼續向前走,然後拐入一條小巷,從小巷中繞到客棧後,方才縱身越牆而入。

  他走向一間上房,輕輕叩門,裏面有人問道:「誰?」

  葛天成低聲答道:「是我。」

  裏面那人道:「是葛兄麼?」

  葛天成壓低嗓子道:「有一件事,不得不來打擾錢總管。」

  裏面人忙說:「葛兄好說,兄弟也正準備起床了。」

  接著,房門打開,葛天成走進去。

  開門的是一名年約五旬上下,面容清瘦,腰背微弓,雙目炯炯有神的青衣老者。

  這名青衣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無名堡中的那位錢總管!

  錢總管將豹膽葛天成讓進房中,順手又將房門掩上,然後轉身去問道:「葛兄昨夜那麼晚才回去,如今這樣一大早便趕了過來,是不是鏢局出了什麼麻煩?」

  葛天成搖搖頭道:「鏢局倒沒有什麼麻煩,麻煩的是昨天那兩個傢伙!」

  錢總管微怔道:「兩個傢伙出了什麼事?」

  葛天成長長嘆了口氣道:「兩個傢伙昨晚從葛某人處歡天喜地地領走一百兩銀子,不知怎麼竟遭人殺死在崔府君廟後!」

  錢總管一哦道:「有這等事?」

  跟著又問道:「那麼,葛兄有沒有去看過兩人的屍首?」

  葛天成點點頭道:「看過了。」

  錢總管又問道:「兩人死狀,可有什麼特異之處?」

  葛天成道:「他們兩人顯係死於同一人之手,死法亦復相同,兩人均屬一刀斃命,傷口都在喉下寸半處……」

  錢總管又是一怔道:「飛刀?」

  葛天成道:「是的。」

  錢總管問道:「兩人身上的那一百兩銀子還在不在?」

  葛天成道:「聽說兩人身上業已分文不剩。不過,這一點並作不了準,離兩人死處不遠,便是一家賭場,裏面進進出出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別說一百兩銀子,就是再多一些,也不會有得剩下來。」

  錢總管道:「那一帶地形如何?」

  葛天成接道:「廟前是一大片空地,廟旁有兩排梧桐,四周圍雜草叢生,離得最近的,便是那家賭場。」

  錢總管道:「葛兄在陳屍的樹幹上,有沒有發現刀痕,或是什麼?」

  葛天成道:「這一點兄弟倒沒有留意,總管是否懷疑那廝手法欠準,也許會將飛刀打到那些樹幹上去?」

  錢總管道:「錢某人不是指這個。兄弟意思是說:如果那廝的飛刀,一共只出手兩次,便可能僅屬私人間的仇殺事件;倘使附近樹幹上,另外發現刀痕,情形就不一樣了。」

  葛天成道:「總管以為兩人曾在死前受過威脅?」

  錢總管聽了葛天成的敘述,然後道:「這是不難想像得到的事。來人飛刀如此準確,可見身手相當不凡;以梁老大和方老六這種小角色,應該不會結有這等身手之仇人。如說只是私人恩怨,兩人早不會活到現在了!」

  葛天成不由得啊了一聲道:「可不是,你看葛某人該多糊塗!請總管在這裏稍候片刻,容兄弟再去瞧瞧清楚。」說著,轉身便擬出房。

  錢總管擺手攔著道:「看不看都是一樣,兄弟這番揣測,八成兒是錯不了,我們還是來談談下一著措施要緊!」

  葛天成道:「下一著總管打算如何安排?」

  錢總管沉吟道:「我們堡主明天不到,後天準到,兄弟原先之意思,本想等堡主來了之後,再作定奪,現在既然演變成這種局面,說不得只好來個先發制人,等到天黑以後,由兄弟先去那座提學府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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