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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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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劍飛與玫瑰聖女並肩向前,十二劍士因玫瑰聖女之到來,便都稍落後一步,並攏來成一字形走在兩人身後。 桑劍飛淺跨半步,向老人雙拳一抱道:「恕桑某人眼拙,敢先請教老丈稱呼!」 玄衣老人身軀紋風不動,冷冰冰的答道:「老夫非為套交情而來,用不著!」 桑劍飛沒想到對方竟會這樣不客氣,不禁微微一怔,他這時雖然滿心不是滋味,但為了盡地主身份,只好強忍著又道:「那麼何事枉駕,可否明教?」 玄衣老人精目一掃,沉聲道:「貴宮有位什麼『瑤臺玉女』,何以不見出來?」 桑劍飛又是一怔,心想:卿卿雖然歡喜到處惹事,但是她已經很久沒有離開我身邊,如係以前的結怨,應該不會等現在,而且也沒聽她自己提起過,奇怪,這是打那兒來的一段梁子? 玫瑰聖女忽然搶上一步,朝那名青衣少年含笑道:「這位小妹,您好,想不到上次劍會上那段誤會,小妹您回去之後仍然記在心上,其實,這事說來——」 桑劍飛與眾劍士恍然大悟,是的,那雙眼神,以及那副纖弱的身材,實在太像了,怪不得這名青衣少年要在臉上戴起一副人皮面具,她原來就是那天劍會上,自稱「湖海客門下」,擅使什麼「玄玄神劍」,結果因遭玉女識破女兒身,以致一怒擲劍而去的第九號「梁典吾」。 想起那天那一段經過,桑劍飛與十二劍士心頭均不禁暗暗起火。這丫頭不肯自我反省一下,不招女性,早經明定,她自己首觸規章,而且事發之後,還施出那麼狠毒的一手,七星劍宮不去找她算賬已經算好的了,今天她反而煽惑了她的長輩前來問罪,豈非逼人太甚? 桑劍飛不等玫瑰聖女說完,臉色一寒,面對玄衣老人沉聲道:「如果敝師妹猜測的不錯,桑某人實在感到遺憾,遣憾您老那一天未能親自在場,這位女俠不知是令嬡還是令高足,那天的表現實在太精采了!」 玄披老人本來就是聽一面之詞,不過,他那天雖然沒有在場,而且桑劍飛此刻也沒有詳述當時經過,然而,以他的年齡和江湖經歷,他一聽桑劍飛這種語氣,馬上也就有點明白錯在誰方了。 青衣少年跺足扭腰不依道:「爹爹——」 玄衣老人回聲喝道:「不許你開口!」 從這一聲,足將玄衣老人之橫爆剛強脾氣表露無遺,他雖然現在已經明白了屈在己方,卻顯然仍無收兵之意,他罵愛女一事表示他高興怎麼做,便怎麼做,並非受女兒之影響,既來之,則安之,錯亦不妨,要錯,就索性錯到底。 青衣少女挨罵,不但不怨,反見欣然色喜,她當然清楚自己爹爹的性格,她知道,出氣有望了。 果然,玄衣老人斥完愛女之後,忽然拍手一指十二劍士,向桑劍飛截然另闢話題道:「這些都是貴宮新招的劍士麼?」 桑劍飛不想多事,忍氣頷首道:「是的。」 要鬥氣,底下應該接上一聲:「怎麼樣?」 但是,這對父女的性格是明顯的,他不願與對方一般見謂,所以,他將「怎麼樣」三字省略了。 玄衣老人有如拷問囚犯似的又道:「他們之中誰最高明?」 這回,桑劍飛不得不把省掉的三個字拿出來應用一下了,他臉孔一板又問道:「怎麼樣?」 玄衣老人傲然道:「說來這也是緣份,老夫無事相擾,甚感過意不去,叫他們之中最好的那個出來,讓老夫教他幾招劍法。」 十二劍士人人英眉高剔,怒容滿面。桑劍飛雖然沒有回頭去看,卻好像跟看到的一樣,及時發出一聲輕咳,傳示眾劍士不得躁急將事。他本身則同時向前走上一步,望玄衣老人淺淺一躬軀道:「卻之不恭,桑某人願意親自受教!」 玄衣老人冷冷說道:「你如堅持,等下還有機會。老夫先找他們,不過是想知道一下他們這一批都是些什麼料子而已!」 忍耐有個限度,而且,武人一旦側身武林,刀兵相見,乃屬不可避免的事;桑劍飛雖然愛護這批劍士,但是,局面擠到這步田地,劍士們的顏面他也必須顧及。所以,他不再說什麼,轉身在十二劍士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眼,然後毅然向身兼銀劍隊長的銀劍一號童元章點點頭說道:「元章,你出來向這位前輩領教兩手吧!」 銀劍一號童元章躬身道:「領諭!」 玄衣老人指明要戰十二劍士中最高的一個,誰人首先受命出陣,責任雖重,榮耀卻也夠榮耀的,但是,現在出列向前的一號銀劍童元章,步履沉穩,神態平和,既不驕,亦不懼,而這,正是桑劍飛這次選中這名銀劍一號的原因。 原來這位受護劍會推薦,與銀劍二號韋致平,同列劍叟雍維民門下的王屋高弟,本身的一套風雷劍法雖然不足稱為十二同儕之冠,但是,這位銀劍一號另外卻有著一種他人所難企及的優點。 首先是他那套「風雷劍法」,「風雷」兩字,詞意思義雖然剛烈,然而事實恰好相反!這套風雷劍法十招是守式,不到遇上可乘之機,攻式不出手,一旦出手,便將威不可當發,勢如狂飆駭電,令人趨閃無從,「風雷」兩字,乃由而此而來。 其次則是這位銀劍一號童元章堅忍不拔的獨特性格,他年歲雖輕,卻無一般年輕人的浮躁毛病,一名劍士具備了這個涵養,贏,固然無話可說,輸,一定也會比別人輸得漂亮。 玫瑰聖女與另外的十一劍士見到銀劍一號受命出場,人人暗中點頭,大家似乎都甚為佩服桑劍飛選擇之適當。 玄衣老人頭一抬,倨傲地道:「你是十二劍士之首?」 童元章扶劍干靜的答道:「不是!」 玄衣老人微怒道:「那麼你為什麼竟敢站出來?」 童元章毫不動氣道:「要找十二劍士中最高明者,係尊駕個人之主張,本宮並無必須遵循之義務;國有君,軍有帥,在敝寄主之意,或許以為在下這等人才,已盡足高攀於尊駕了。」 玄衣老人勃然大怒道:「好無禮的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童元章平靜地反問道:「尊駕呢?」 玄衣老人益發怒不可遏道:「簡直造反了,憑你小子也敢如此動問老夫名號?」 童元章輕輕一哼道:「彼此!」 「唰——」的一聲,長劍出鞘。腳踏子午,平劍當胸,雙目注定玄衣老人,聚氣斂神,不稍一瞬。 玄衣老人嘿嘿一笑,手探肩後,緩緩抽出一支形式怪異的寶劍,劍尖一點,傲然沉聲道:「饒你先攻三招試試,看值不值得老夫親自動手。」 眾人看清那支寶劍的樣式,無不為之微微一怔。普通寶劍說有長短之分,然於形式上,則多半大同小異。可是,玄衣老人手上現在拿著的這支劍,與其說它是「劍」反不若說它是一根「細條方桿」來得恰當。是的,「它」有一般寶劍的長度,有著一般寶劍所不可或缺的護手;但是,劍身卻完全是不是那麼回事,細細長長,四四方方,僅有拇指那麼粗,「劍身」藍光閃閃,雖然也是精鋼百煉而成,但是,它沒有「鋒」也沒有「尖」,說得俗一點,它不過是一根三尺來長的藍鋼方筷子而已。「金劍一號」穆萬榮一聲輕噫,突向桑劍飛低聲道:「不好,這是一支『碎骨劍』!」 桑劍飛呆了一呆道:「碎骨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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