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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因為大教主很少住在這邊,每隔三兩個月,才過來巡視一次,所以這邊多半由二教主和三教主負責。」

  俞人傑暗暗一愣!什麼,原來幾個老魔頭的魔窟竟然不止一處?這等重大機密,他自然不便繼續打聽下去,於是改口問道:「那麼,是不是每次護教會議,三堂堂主都要列席?」

  「這倒不一定。除非有關全教之整個大計,必須三堂負責人全部列席外,一向都是研討之專案與哪一堂有關,才將哪一堂負責人找來!」

  俞人傑聽得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知道雙姬等一行男女魔頭已經走近,只得就此打住。百步赤練回頭望了一眼道:「人快到齊了,我們也進去吧。」

  俞人傑側身拱手道:「閔老請!」

  百步赤練居然不再客氣,腰杆一挺,領先向廳中大步走去。

  俞人傑今天雖已貴為白旗護教,但目下這座天魔大廳,尚還是第一次走進來。

  這座天魔大廳,縱廣各約十數丈,它與一般大廳,最大的不同之處,便是滿廳看不見一根支柱,假使移去廳中那些桌椅,簡直就是一座現成的演武場。他相信它在設計之初,很可能含有此一作用在內!

  在大廳中央,成馬蹄形排列著三行座椅。

  三行座椅分別漆成「黃」、「白」、「黑」三種不同顏色,黑右白左,黃椅居中。

  三排座椅的前面,則是一張與座椅同色的的條形長幾。

  離馬蹄缺口約七八尺處,另成品字形放著五張高背虎皮椅。在俞人傑駐足掃視期間,水火雙姬和金花魔及笑臉彌陀已分別走去左右兩邊那四張椅子上坐下,中間那張高高在上的虎皮椅,不用說當然是教主的座位了!

  俞人傑開始向裡首那排白椅走去。

  他原想選一張距離血劍飄花較遠的椅子,不意走近一看,才知道椅子只有三張,而椅子上都漆有姓氏,他的座位是最末一個,正好是血劍飄花的緊隔壁!

  俞人傑坐下之後,見教主的座位仍然是空在那裡,同時大廳中的氣氛也不怎樣嚴肅,於是再度緩緩移動視線。

  三堂堂主,都是熟人,沒有什麼好看的。

  對面黑旗護教席上,除了一個百步赤練,便是另外那兩名适才已在廳外見過的老人。

  他已經知道這兩名老人,一個姓「孫」,名「從吾」,外號「銀須叟」;一個姓「趙」,名「子彬」,外號一「子午叟」,兩人出身不明,但一身武功,卻均甚了得。據百步赤練說,這無疑是兩人始終無法升為白旗護教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這邊席上,除了他自己,以及一個血劍飄花外,另外的那名白旗護教,他已知道姓「尹」,名「振武」,外號「神龍客」,善使一根金軟鞭,為當今武林中,使鞭之第一高手。

  這位神龍客,剛剛入座。

  他因為同坐一排,不便轉過身去看,僅用眼角瞥見這位神龍客,身材高高瘦瘦,年紀好像不大,大約只有三十出頭光景。

  中間的黃旗護教席上,從右首數過來,第一張椅子空著,大概是花花公子之座位。

  空位過來,便是那個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來都不像一名黃旗護教的喬姓漢子,此人之名字及外號,他此刻業已忘記。

  喬姓漢子過來,便是那個豹頭老者——無情金剛夏侯威!

  這位無情金剛所占坐的,正是五個座位中間的一個座位。由此看來,不難知道這位無情金剛,無疑是五名黃旗護教中之身份最高者。換句話說,也就是整個天魔教中,在名義上僅次於三位教主的第一號人物!

  再過來就是那位冷月仙子尤秋華。

  這位護教中僅有的女性護教,今天也許是心情不佳之故,臉上那幅面紗,始終不曾除下。從眼孔中射出的那兩道目光,顯得那樣的呆滯、空洞、黯淡,毫無一名少女應有之青春氣息,而就像是一名新寡文君一般。

  冷月仙子再過來,也就是從這邊數過去的第一個座位坐的是一名僧不僧,道不道的中年任人。

  只見他頭頂上炙著兩行戒疤,身上卻穿著一件繡有八卦圖案的道袍,看來極為滑稽可笑。

  不過,在如今的俞人傑來說,可一些也沒有這種感覺。因為他已知道此人姓「陰」名「百變」,正是過去北五省黑道上坐第一把交椅的「五全山人」!

  所謂「五全」,就是「酒色財氣」之外尚多一項「嗜殺」是也!

  此人在五名黃旗護教中,地位雖不算太高,俞人傑卻對此人分外注意。原因是這廝壞事幹盡,視殺人為家常便飯,較之那個在大千山莊死去的花臉人屠,有過之而無不及。據說火劫天龍府那夜,就數這廝最賣力,事後有人估計,那次,天龍府中之無辜生口,差不多十之四五都是死在這廝手裡!

  也許是由於今天主持會議的那位教主遲遲未見出現之故,這時大廳中,私交較好的,又開始低聲閒談起來。

  俞人傑正打算趁此機會,轉過身去看看同席上的那個神龍客時,鄰座那位血劍飄花突然冷冷問道:「公孫大俠今天能坐上這個座位,是不是很過癮?」

  俞人傑想不到這位血劍飄花在這種場合中,居然敢為個人恩怨向他挑釁,一時之間氣往上沖,便也老實不客氣地回頂道:「過癮之至。蕭大俠感覺如何?」

  血劍飄花兩眼仍然望著天花板,哼了一聲又道:「蕭某人的感覺是:坐就要坐得久一點,才有意思!」

  俞人傑淡淡接口道:「關於這一點,我想一定會使蕭大俠失望。」

  血劍飄花又哼了一聲道:「總算閣下還有幾分自知之明!」

  俞人傑緩緩接下去說道:「不是麼?公孫某人從副分壇主、黑旗護法、黑旗護教,直到今天坐上這副白旗護教的座位為止,幾乎沒有一項職務能夠幹滿三個月;像蕭大俠這樣,單是這把白旗護教的交椅,一坐便是三年多,這份耐心和耐力,自非公孫某人所能企及!」

  在血劍飄花意想之中,他大概做夢也沒有想料到一向穩紮穩打,從不與利害仇家正面為敵的惡君平,今天居然一改以往作一風,竟敢對他冷嘲熱諷,受激之下,理性頓失,驀地轉過身來,桌子一拍,厲聲道:「姓公孫的,你最好睜開你的一雙狗眼——」

  平靜的大廳中,突然爆出這麼一聲吼喝,聽來自是分外扣人心弦。

  所有正在交談中的三旗護教,以及坐在對面的三堂堂主,聞聲無不愕然抬頭。無情金剛怒目沉聲道:「什麼事?」

  俞人傑緩緩站起,從容說道:「凡是過去兩川道上的江湖朋友,都知道公孫某人不配與我們這位蕭護教同席並坐,公孫某人為平息我們這位蕭大護教的怒氣,願意自動退讓,仍回三堂或分壇,請夏侯老護教代向三位教主陳謝前此擢拔之恩典!」

  語畢,抱拳四下一拱,離座大步向廳外走去。

  大廳後面,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公孫護教回來,坐到中央席上,戚護教的那個位置上去!」

  話聲中,一名文士模樣的中年人,自大廳屏風後面負手徐步踱出。

  中年文士出現,滿廳頓時鴉雀無聲。

  俞人傑轉過身來,稍露怔愕之態,但迅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連忙上跨一步,躬下身去說道:「謝教主!」

  然後,直起身來,不卑不亢地走去中央席上的那個空座位上從客坐落。

  中年文士待俞人傑坐定,又滿廳環掃了一眼,方走去品字形中間的那張虎皮椅上坐下。

  中年文士坐下這後,臉孔微微一偏,沉聲吩咐道:「金筆堂報告大千山莊事件之經過!」

  笑臉彌陀自座中應聲站起,先以一聲乾咳清過喉嚨,然後便將俞人傑帶人前去大千山莊,如何搜得那位大千山莊主即天道教主之鐵證,以及如何與該莊數十高手鬥智鬥力,最後如何獨力奮戰黑白雙怪,終因天山三義之突然出現,而不得不率眾撤退之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那些三旗護教們聽得俞人傑竟敢獨力迎戰洪山黑白雙怪,無不為之動容。

  那位不知道是二教主還是三教主的中年文士,等笑臉彌陀報告完畢,又轉臉望去金花魔,注目問道:「戚堂主是不是……」

  金花魔點點頭,跟著亦自座中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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