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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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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女子說罷,怏怏掉頭離去。 青衣女子走出竹林夾道,抬臉望天,秋水盈注的媚人秀目空然掠過一陣異樣神情,毅然二度返身。她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我出苗疆以來,所見到第一個美男子,我不能放過他。」 而這時,緩步走向朝元寺的美少年,也在心底奇怪道:「無緣無故,楊花仙子黃素英到朝元寺來做什麼?我本來是信步所之,而且我也準備今夜離開洛陽,現在既有天地幫的舵主在這兒出現,我倒不得不到寺中看個仔細了。」 朝元寺的一間雲房裡,衡山七老,席地而坐。 七老均是合掌垂眉,默無一語,在七老圍成的空地上,放著一份帖子,帖上寫著: 字諭衡山七老: 四月十五三更正,請至草橋楓林內候死。 天地,外堂,韓白 而這時,朝元寺的方丈蒼松禪師,正在大雄寶殿左側的會客室中,跟一個儒雅英秀的美少年分主賓坐定。 美少年首先傾身問道:「朝元寺為當今武林何派何支,不知大師肯見告否?」 蒼松禪師答道:「敝寺僧人,無一會武,施主何有此問?」 美少年似乎微微一怔,又道:「貴寺有無於無意中得罪武林中任何幫派?」 蒼松禪師搖搖頭道:「多感施主關注,敝寺實在沒有上述各情。」 美少年又道:「大師近來,可有任何不祥預感?」 蒼松禪師微現不安之色,但仍搖搖頭道:「也沒有。」 美少年長眉微皺,起身告辭。蒼松禪師恭送於寺門之外。美少年轉身欲去的剎那,忽然探手入懷,從懷中摸出一塊三寸來長,二寸來寬,上面刻著一隻酒葫蘆,業已舊成發亮的紫醬色竹牌,遞在蒼松禪師手上道:「三天內,貴寺如生意外之變,可著人持此牌前往本城悅來棧找我,本人可效微勞,三天後,本人自當親身來此取回。」 蒼松禪師雖知少林寺和十方寺為武林名派,但朝元寺卻和武林並無任何淵源,而且,蒼松禪師本人也不會武功,這種情形之下,他當然不會知道此刻他手上這塊武林人物視同瑰寶的竹牌的功用。他感於面前這位美少年的盛情難卻,只好道謝一聲,將竹牌受下。 司馬玉龍,納悶兒地回到悅來客棧。 格陽城中,行人如蟻,司馬玉龍由於專注於思索朝元寺的疑團,竟忽略了身後那個青衣女子的躡蹤。 蒼松禪師手執那塊紫醬色,上面刻著一隻酒葫蘆的竹牌,進入後殿雲房。衡山七老,起身相迎。蒼松禪師將竹牌由來,與七老約略說了。蒼松禪師說畢,戒淨長老接過竹牌,以疑訝的目光將竹牌反覆檢視了一遍,然後向蒼松禪師問道:「來人可是一位六十出頭,矮小枯瘦,形同叫化的老人?」 「老人?阿彌陀佛,他是年方弱冠的少年人呢!」 七老驚疑地互望一眼。 戒淨長老道:「師兄,這塊竹牌暫由戒淨保管一天可好?」 蒼松禪師,合掌退去。 蒼松禪師走後,戒淨長老將房門掩上,然後向其他六長老道:「五行令符突然於此時此地出現,諸師弟意下如何?」 沉默了片刻,七老中的心淨長老毅然悲憤地道:「這次天地幫趁本派掌門人遠赴湘南九嶷尋訪本派多年不知音訊的了了師祖之暇,四位香主,連袂突擊十方寺,四空八戒兩位師叔死亡,降龍師叔身負重傷,我輩七老,限於降龍師叔的如意嚴令,不得出手,雖有與四空八戒兩位師叔共亡之志,但以派規如山,力不從心,尚幸冷面金剛臨行說了句:『貴派如有人心有未甘,四月十五。可至洛陽朝元寺相候!』我等七人,泣跪三晝夜,方獲降龍師叔於病榻上含淚頷首。——如今,執有五行令符者,雖然不是五行公孫長者本人,但這方五行令符,卻是不容置疑的,五行門,代有奇人異士,我輩依囑往悅來棧求援,對付冷面金剛等人,或有可望。 「不過,這樣一來,便完全違背我們衡山七長老此行的原意了。衡山七長老,當然不是北邙雙絕中冷面金剛的對手,若單憑我們衡山七老之力,我們衡山七老的收場如何?各位師兄弟,早已清楚,說不說都是一樣。 「這是我們七人未出十方寺就下定了的決心。 「所以說,將冷面金剛等人應付過去,並不是我輩真正目的。這和一般武林恩怨不同,我們不能在本派同門之外邀請幫手,本派的血債,必須由本派兄弟親手取償,降龍師叔的創傷會痊癒,掌門人會回來,師祖了了上人也可能會找到,衡山派有的是人,一個倒下去,另一個會站起來。衡山全派覆滅,五行門著鑒於武林公義,挺身而出,那是另外一回事。 「這是心淨的一點愚見,不知諸位師兄弟是否以為然?」 其他諸老,齊聲誦了一聲佛號,誰也沒有異議。 於是,那塊五行令符,當晚便到了司馬玉龍手裡,除了朝元寺小沙彌的一聲虔謝,五行令符沒有帶回任何要求。 司馬玉龍雖然奇怪,卻也無可奈何。 二更過後,司馬玉龍熄了燈,剛欲掩門外出之際,微間房外院落中掠過一陣衣袂帶風之聲,以他那種超人的耳目之靈,立即聽出有人在窺伺這間悅來棧了。 司馬玉龍疑心大起,他想,難道天地幫的人物業已發現了他在洛陽的行蹤?司馬玉龍略略凝神,立即發覺來人已在自己的屋檐上以倒垂簾的身法掛下身軀。於是,他迅速地上了床,拉過棉被,和衣蓋好,側身而臥,一明一暗,他半睜眼皮、便可將來人的一舉一動,收入監視之中。 司馬玉龍知道,來者如是天地幫中人物,則絕非五位金牌香主之一,因為,五位金牌香主人雖狠毒,但武林中的輩分卻是崇高異常,如想找司馬玉龍的麻煩,將不屑使用此等鬼祟手法。 司馬玉龍屏息靜待。 半晌過去,窗外仍無動靜。 司馬玉龍正在納悶之際,突有一股幽幽細香,撲入鼻中,不禁暗笑道:好下流! 於是,他運起五行神功,施出閉脈大法,將全身真氣凝聚丹田一穴,表面看上去,這時的他,彷彿昏睡如死,而實際上,窗內窗外的全部動靜,仍在他的監視之中。又是好半晌過去了,窗戶無風自啟,一條苗條的人影飄然而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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