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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坎離散人喃喃的重複了一句,又振聲大叫道:「不可能,絕不可能,它們是不會死的。」

  江不群歎口氣道:「在下也不希望它們會死,但它們卻畢竟是死了……」

  目光一轉,道:「鳥死也不能複生,念在二十多年的情分,你還是把它們埋葬了吧!」

  坎離散人近乎瘋狂地道:「你是如何躲過的『九鶴齊攻』,又是如何殺死它們的?」

  江不群笑道:「並不是在下躲開了九鶴齊攻,而是它們不曾攻來……」

  坎離散人大叫道:「它們不可能不攻,它們都是聽話的仙禽!」

  江不群目光暗暗四轉,笑道:「不錯!它們是不會聽你的話,但它們在將攻未攻之時,卻同時死了,只好就這樣掉了下來!」

  坎離散人雙肩抖顫,激動的奔到了九鶴屍體之前,咬牙叫道:「九鶴體堅如鋼,任何兵刃難傷,它們怎麼會死,怎麼會同時被人殺死,這……實在荒謬……」

  江不群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江湖中是常常會發生荒謬之事的,這並不算什麼稀奇之事!」

  坎離散人叫道:「我看不出它們的死因!」

  江不群道:「大約是因九鶴之死,使你傷痛得失去了應有的靈智,它們雖然體逾精鋼,但最脆弱的卻是鶴頂!」

  坎離散人急急俯身看時,只見每只鶴頂之上果然都插了一隻細小的鋼針,有一絲紫黑淤血滲出,他不禁嘶聲大叫道:「這是什麼暗器?」

  江不群慢悠悠地說:「這想必是『霹靂催雨針』了!」

  坎離散人流淚道:「你看也不曾看清,為什麼就知道是『霹靂催雨針』?」

  江不群道:「因為當世之中,除開『霹靂催雨針』之外,任何暗器,也不會有這樣大的威力,能同時擊中疾飛而下的九鶴鶴頂!」

  坎離散人目光四轉,怒道:「是誰施攻的這暗器呢?」

  江不群道:「你去找他只怕不易找到,還是等他來找你的好!」

  坎離散人咬牙道:「老朽誓為九鶴報仇1」

  江不群慢悠悠地道:「只怕很難……」

  目光一轉,道:「九鶴已死,『滴血權杖』仍在,不知尊駕是否還要動手來取!」

  坎離散人咬牙道:「只要你還沒離開果老峰,老朽就不怕你逃去,『滴血權杖』不毀就要獻與老朽……」

  聲調一沉,道:「但老朽眼下要先談談殺害九鶴的兇手!」

  江不群道:「難道你疑心他是我的朋友!」

  坎離散人哼道:「如果不是朋友,他為什麼要來救你?」

  江不群搖搖頭道:「在下同樣的也是覺得不解,這使用『霹靂催雨針』暗器之人,在下根本就不認得!……」

  坎離散人道:「至少你該知道這暗器的來源!否則你不會說得出名字。」

  江不群點點頭道:「這是聽一位朋友說起的,在下不妨轉述給你……」

  坎離散人大叫道:「快說!」

  江不群道:「事情該追溯到五十多年以前,那時江湖中有一位號稱第一暗器能手之人,名為霹靂手皇甫清……」

  坎離散人道:「老朽倒是沒有聽說過此人!」

  江不群道:「那是你見聞不廣……」

  坎離散人勃然大怒,但卻沒有發作出來,咬牙道:「那麼殺死九鶴的就是此人了!」

  江不群笑道:「『霹靂催雨針』就是他的獨門暗器,百發百中,見血封喉,每次可同發數十枚,不會有一枚落空……」

  坎離散人叫道:「我問你殺我九鶴的是否此人!」

  江不群搖搖頭道:「不可能……」

  坎離散人喝道:「為什麼?」

  江不群笑道:「因為他已在三十年前故世,死人豈會來和你作對!」

  坎離散人咬牙道:「那麼不是他的傳人就是他的子女……」

  江不群神秘地一笑道:「很難說,因為他是孤身一人,既無傳人,亦無子女……」

  目光一轉,又道:「這正如當年的四海悲鴻上官悌一般,江湖中都認為他已斷後絕種,誰知道如今卻出現了上官家族?」

  坎離散人哼道:「你休想欺騙老朽!」

  江不群笑道:「在下欺騙了你什麼?」

  坎離散人道:「他既救你的性命,你就不可能不知道此人的來歷,為什麼你不肯實說,足要與他聯手對付老朽!」

  江不群搖搖頭道:「我不妨明白告訴你,我根本不知此人是誰,他殺死你的九鶴,也並不是為了救我……」

  坎離散人大叫道:「不是救你,難道是救我!」

  江不群笑道:「既非救你,也非救我,只怕他要救的是我懷中『滴血權杖』!」

  坎離散人震了一震道:「難道他……」

  一聲未畢,卻又停了下來。

  原來此刻這片草坪上的情形已經大為改變,只見四外的黑霧已消,絲竹管弦之聲已停,連遙遙傳來的琴聲也已停止。

  夜空中又露出了半輪明月,斑駁的月光撤在草坪之上,平添了一份寧靜的淒清氣氛。

  除四周一堆鶴屍之外,四外靜得奇,仿佛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故,江不群與坎離散人四目交觸,兩人俱有一份說不出的異樣感覺。

  坎離散人雙目圓睜,喃喃地道:「奇了,奇了……」

  他的聲音變得嘶啞而不自然,聽起來十分刺耳。

  江不群並不移動,但他卻保持著全神戒備,因為這異樣的寂靜,可能是暴風雨將來的前奏。

  坎離散人腳步已經有些蹣跚,轉了一周,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已經嘶啞低沉,但在靜靜的山林深夜之中,依然可以使方圓數裡之內俱皆聽到。

  沒有絲毫反應。

  坎離散人咬得牙關格格作響,又復發了一串厲嘯。

  但像先前一樣,仍是沒有一點反應。

  江不群淡淡一笑道:「你窮叫什麼?」

  坎離散人咬牙道:「叫我的屬下之人,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江不群搖搖頭道:「既然叫不來,再叫也是無用,還是聽其自然的好!」

  坎離散人怒道:「你倒說得輕鬆,老朽二十幾年的心血豈能白費,今夜這跟頭豈能白栽,老朽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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