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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玉嬌嬌自悔失言,搖頭一笑道:「沒有什麼可說的,那人雖美,但卻已是五六十歲的老太婆了。」

  江不群更加動心了,這又是一件使他懷疑的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婆,竟能比玉嬌嬌還美,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他並沒追問下去,因為他知道,玉嬌嬌是不會再說什麼了。

  兩名豔裝侍婢姍姍而出,兩人柔若無骨,竟然也是風姿娟好的美女。

  但玉嬌嬌卻親自把盞,與江不群對飲了起來。

  三杯下肚,玉嬌嬌道:「你好像不願說話。」

  江不群笑道:「面對佳人美酒,再說話豈不己是多餘?」

  玉嬌嬌道:「擺在你面前的疑問很多,為什麼你一點都不好奇?」

  江不群道:「在下只對佳人美酒有興趣,如果姑娘肯說說那五六十歲的老太婆如何美得過姑娘,在下倒是頗有興趣。」

  玉嬌嬌搖手道:「不行,關於她的事,我只能說到這裡為止。」

  神色間竟有一層憂懼。

  江不群更加動心了,難道那老太婆就是幕後的主使人物?

  忖念間,只聽玉嬌嬌又道:「公子喝酒啊!」

  江不群欣然道:「在下酒量雖淺,卻也十石不醉,姑娘只有美酒一壇,如果一口氣喝完,豈不掃了今夜的雅興?」

  玉嬌嬌咯咯大笑道:「原來你怕酒不夠……」

  轉向兩名美婢喝道:「取酒!」

  兩名美婢恭應一聲,肅身而退。

  兩人雖然柔若無骨,沾風欲倒,但奔走起來卻矯健無比,頃刻之間,已由帳後抬進了二十壇美酒,擺在了幾旁。

  玉嬌嬌笑道:「這些夠了麼?」

  江不群欣然道:「應該是夠了,但如果做連日之飲,卻還嫌少些!」

  玉嬌嬌一怔道:「連日之飲?難道你可以喝一天一夜?」

  江不群笑道:「在下可以連續三天三夜!」

  玉嬌嬌搖頭一笑道:「日後也許能償此宿願,但現在,我們卻只能盡一夕之歡!」

  江不群道:「姑娘是川資不繼,沒有沽酒之錢了麼?」

  玉嬌嬌笑道:「休說是你一人,便是萬人聯歡,我也還不致無酒奉客,只是……」說著黯然一笑,住口不語。

  江不群追問道:「只是什麼?」

  玉嬌嬌道:「時不我予,沒有這麼多的時間。」

  江不群喟然道:「那就只好及時行樂了!」

  挪挪錦墩,與玉嬌嬌坐到了一起,玉嬌嬌並不避讓,反而靠了上來,與江不群並肩而坐。

  不多時,一壇酒已然精光。

  玉嬌嬌不勝酒力,整個身子都靠到了江不群懷中,嗲聲嗲氣地道:「今夜之聚,可以回味終生。」

  江不群卻嘻嘻一笑道:「在下認為值得回味終生的,還是昨夜逆旅之中……」

  玉嬌嬌挪開身子,紅著臉道:「你這無賴……」

  江不群卻又把她攬了過去,雙手用力一束,道:「現在,我們該談點正事。」

  玉嬌嬌不在意地道:「談什麼呢?」

  江不群道:「襄陽丁府,為何你能出入無禁?」

  玉嬌嬌笑道:「你還不是一樣?」

  江不群道:「所以我覺得奇怪,至少,當你我離開之時,應該受到一點攔阻。」

  玉嬌嬌笑道:「也許他們對你我故意放縱……」

  江不群冷冷地道:「那麼,丁吟雪與姑娘有什麼關係?」

  玉嬌嬌道:「你扯得太遠了,我跟她沒有關係,什麼關係都扯不上!」

  江不群道:「但她好像有些恨你。」

  玉嬌嬌笑道:「與其說恨我,倒不如說怕我,是麼?」

  江不群點頭道:「在下也是這樣想,但……」

  玉嬌嬌卻挪開了身子,把錦墩移了開去,面部也變成了一片冷凜之色,這又是江不群頗為意外的事。

  只聽玉嬌嬌叫道:「傳樂班。」

  兩名侍婢同聲跟著叫道:「傳樂班。」

  只見十二名宮裝女子魚貫而出,手中各捧著笙笛簫管,雁翅般排列於兩人背後數尺之處。

  玉嬌嬌笑向江不群道:「枯飲無聊,應以歌舞侑酒!」

  江不群如坐春風,欣然道:「姑娘設想得實在周到。」

  十二名樂班頓時各按簫管演奏了起來,樂音靡靡,盪氣迴腸。

  玉嬌嬌頻頻勸酒,又是一壇喝光了。

  玉嬌嬌雙頰泛紅,但神色卻凝重得有如一尊神像,看上去竟然莊嚴無比,令人不能仰視。

  江不群心中又是一頓,暗道:「這丫頭倒是變化多端。」

  不一時,一曲奏完,帳幕中恢復了先前的靜寂。

  玉嬌嬌忽然沉聲道:「奏幽冥之章,起地獄之舞!」

  江不群笑道:「何謂地獄之舞?」

  玉嬌嬌板著臉道:「這是形容一個捨身救世的婦人,在地獄中備受苦難的情形……」

  唇角間微綻笑容,又道:「這是我精心教導的一齣歌舞,很好看的。」

  江不群笑道:「此時此地,聽幽冥之章,看地獄之舞,豈不有掃雅興?」

  玉嬌嬌搖頭道:「常言道:『客隨主便』,公子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拂手一招道:「開始! 」

  十二名樂女又開始彈奏了起來。

  江不群不禁暗皺眉頭。

  原來所謂的幽冥之章,是一團刺耳的噪音,聽來令人頭痛。

  但就在江不群覺得不耐之時,一群人由幕後湧了出來。

  江不群很少皺眉,但現在,眉頭卻越皺越緊了。

  只見湧出來的都是女人,但卻化裝成了地獄中的牛鬼蛇神,形狀恐怖,奇裝異服,五顏六色。

  就在這群化裝的鬼怪簇擁之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女被拖了出來。

  那少女手足俱都系著鐵鍊,已經滿身血污。

  江不群心頭怦然一震!

  儘管那少女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他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正是與他分手不久的一枝梅。

  鬼怪之中有兩人抓著鐵鍊,一個抓足,一個扯手,以致一枝梅身子踉蹌,步履不穩。

  另外則有兩名鬼怪各持皮鞭,一左一右,不時向一枝梅身上抽打,乒乓之聲,與那樂女的噪音湊在一齊,倒也另成一格。

  一枝梅銀牙緊咬,一聲不吭。

  江不群哼了一聲,道:「這名堂在下並不欣賞。」

  玉嬌嬌笑道:「這樣看來,公子並不能算是真正的風流公子,這其中的好處,至少公子就領略不到。」

  江不群道:「哼!」

  玉嬌嬌凝重的神色盡消,又換上了原有的甜甜笑容道:「這是醜中之美,苦中之甘。」

  江不群搖頭道:「在下不懂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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