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不了恩怨不了情 | 上頁 下頁 |
一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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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人們以為「拳掌」兩堂已被滅絕,直到三十年後的五十年前,人們才知道尚有兩名漏網。 這兩名漏網者,一遁「巴嶺」,一遁「米倉」;前者號稱「萬象掌」,後者號稱「閻羅拳」。 「萬象掌」「閻羅拳」的傳人,便是現今「十二奇絕」中的「兩醜」:「貪叟」萬步厭、「鄙叟」羅棄! 兩醜一將「萬象掌」改為「普羅掌」,一將「閻羅拳」改為「絕戶拳」,便是怕人知道師承淵源。 不過,後來人們還是知道了。 人們知道時,「萬象掌」和「閻羅拳」皆已物故,兩醜又在「拳」「掌」方面分別有了青出於藍、冰寒於水的成就,往事已遠,人們便也就懶得追究了! 「兩醜」之「醜」非面目不佳也,乃「品醜」及「師門醜」之諷也! 兩醜之「貪鄙」,純屬天性,為了謀財奪利,為了防身保命,兩醜在苦練下,反因禍得福,名列「十二奇絕」,可謂異數。 天下劍法,自南海一派覆亡後,便以青城「十八散手」及華山「金龍劍法」稱君武林,近數十年來,一直有「劍中雙尊」之稱。 而現在,這位黑衣蒙面劍士之劍法,既非華山「金龍劍法」又非青城「十八散手」,精奧奇絕,且較上述兩者尤有過之,除了出自南海殘餘,還會有誰呢? 經過上官印這番述說,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天目神童對這段秘辛,是知而不詳,上官印剛說時,天目神童雙眉微皺,似有著不耐之色,及至上官印說至中途,天目神童始逐漸入神,這時第一個發問道:「南海這套劍法什麼名稱?」 上官印搖搖頭道:「不清楚。」 天目神童詫然道:「那你怎能一口斷定他是南海門下?」 上官印微微一笑道:「南海劍法,在以前就沒有一定名稱,但從『十八如盤谷,金龍夭矯飛,南海神劍現,谷平金龍歸』這四句諺語中,可知南海劍法之不凡,如說此人不是來自南海,丟開口音不談,能有什麼更好的解釋?」 天目神童不服道:「傳言不可盡信,如說南海劍法真個了不起,你剛才又怎能輕輕鬆鬆地就躲開了他那自詡的一招呢?」 上官印微笑道:「躲畢竟是躲,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更談不到勝他了,當今還有哪一派劍法能在上官印面前這般威風?」 天目神童點頭喃喃道:「這倒是實情。」 上官印一笑又道:「再說,那一招要是換了你小叫化,你自信躲得了麼?」 天目神童順口說道:「別說小叫化,就是我那叫化師傅……」說至此處,驀有所憶,頓口張目接下去說道:「對了,你怎躲得開的呢?」 此問正合眾意,師南宮也從而催促道:「是呀,說來聽聽看。」 上官印悠然仰臉,內心充滿矛盾。 「昔日香車寶馬,今朝禾黍秋風,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以上這四句歌詞,經「奇緣七式」創始者指為最後一式的「劍訣」,而最後一式又只是一幅「一劍當胸挺執」的簡圖,曾令他耗盡無數腦汁和心血。 他以前一直以為:「這其中定有典故在。」 可是,經他搜盡枯腸,始終找不出這四句話有其出處,最後,借著三分酒意,他向師南宮請教。 師南宮聽了數遍,突然放聲唱出:「人間古今往來,多少英雄豪傑?多少是非成敗?龍爭虎鬥,兔走鷹飛,千秋業,今安在?」 並且大笑說道:「你莫名,我其妙,你那樣唱,我聽了就不得不這樣唱,橫豎大家都是鬼扯蛋,認真則甚?」 上官印先是一怔,旋即心動著猛然暗叫道:「對了,我知道了!」 他在細細回味之下,發現了全部秘密。 這四句歌詞,沒有錯,不但「無經可引,無典可據」,根本就是「一點實質的意義沒有」! 要有,只是兩個字:「感慨。」 師南宮的結論下得太正確了,這是一種「放眼古今往來,都付漁樵一曲」的無邊感慨! 初聽不怎麼樣,聽多了,誰也不能不興浩然之嘆! 這種浩然之嘆令人有白雲蒼狗、滄桑無常的消沉,也令人有脫俗淨化,心胸遼朗的平靜。 「靈臺如鏡,不染點塵。」 它是內家功夫的最高要求,這一剎間,上官印做到了。 正如「十年禮空王,一朝含笑去」,佛門弟子成道正果一樣,上官印以一念之得,真氣流轉,周身有如脫胎換骨。 「一劍當胸執」正是「一元復始」的太初圖像,以靜待動,以不變應萬變,以前六式,迅速覆按下,倍感威力無窮。 這是上官印含笑起立,要天目神童試攻一招的由來。 小魔女的突自背後施擊,上官印於警覺後,如在平時,定必大感慌亂,要如此,就死定了! 但是,氣質轉換後的上官印,已全不是那回事了。 隨著警覺,一股沛然真氣,不期然佈滿全身,劍尖所至,一種微妙的反彈鞘力,令他身輕如絮地隨著意念飄飄而起。 一種胸羅今古的磊落情懷,令他不得不脫口唱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後來讓開黑衣劍士那一劍,情形完全相同,這現象,正是近乎「金剛不壞」,在道家稱「還樸」,在佛家稱「無我相」的一種至上玄功。 要解說這一點,便得從頭說起,換句話說,便得將修習「奇緣七式」的始末全盤洩露。 這怎麼可以呢? 不說吧,他又感覺對不起師南宮,天目神童以及面前這些丐幫弟子對他由衷的敬慕和關懷。 不善謊言的他,最後只好苦笑著說道:「真要我說麼?」 天目神童怪叫道:「賴皮可不行!」 上官印吸了口氣道:「這種應變身法,為剛才那三式劍法的附帶變化,那位盟主在傳授時,曾吩咐不許向任何人說明,你們如肯見諒,就請不必追究,否則我拼著向那位盟主領罪亦無不可……」 天目神童脫口叫道:「這套少來!」 師南宮忽然問道:「蕭老弟,你這次來洛陽係奉何人之命?」 天目神童一怔道:「家師,怎麼?」 師南宮接著問道:「令師有什麼交代沒有?」 天目神童為難道:「這個──」 師南宮微笑道:「不要這個了,君子貴在能推己及人,這套可以少來,這個便是道理。」 天目神童一赧,忙低頭致謝道:「謝南宮兄教誨。」 上官印感佩地望了師南宮一眼,再向天目神童道:「迷糊仙古老哥哥在不在長安總舵,如今這兒的分舵已跟天魔女成了尖銳的對立狀態,你有什麼打算?」 天目神童點點頭道:「在我離開時,他老人家對家師說,要去找那位葛衣盟主了結一件事,現已在不在了也不一定,至於這兒分舵,家師便是不放心才叫我來的,應該如何處理,小叔臺替我出個主意如何?」 上官印沉吟著道:「這一點……」 師南宮哼了一聲道:「這一點何難之有?先下手為強,馬上殺過去不就得了?」 上官印搖搖頭道:「不是辦法。」 師南宮不樂道:「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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