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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說到這裡,她已喘息不絕,此時大神官亦拼命欲掙脫她的制肘,但她仍堅持下去:「可惜……我……只是……一個……無……藥可救……的……壞……女……人,我……根本……配……不起……您……們……」言畢,小情瀕死的臉上無限卑微,一眸了也濡濕起來。

  「不,小情,你……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你……配得起任何人!」阿鐵側然道。

  小情乍聞阿鐵此語,渾身雖然痛苦,卻仍甜甜一笑,那是由心笑出來的甜意,也許,已是她今生惟一的一絲甜笑,她最終鼓起一口氣,吐出她畢生一個微未的心願:「阿鐵……大哥,謝謝……您……一直……視……我……如……親……妹……子……般……愛護,就……讓……小……情……在……臨……死……前……再……喚……您……一……聲……」

  「阿……鐵……大……哥……」

  「阿鐵大哥」四字一歇,小情緊捉大神官的雙手登時一松,當場芳魂寸斷。

  她的雙眸仍大望著阿鐵,雖是死不瞑目,惟像是十分滿足似的。只因,她今天幹了一件她最樂意的事,就是為了自己深愛的男人而死。

  不錯,阿鐵是她深愛的男人,她在瀕死前一刻已自我肯定了,但她至死都沒有告訴阿鐵,僅拼著最後一口氣喚他一聲「阿鐵大哥」,能夠當人的妹子,已是無限幸福。

  既然自己也要死了,何苦還要累他徒增額外的哀傷?惟願今後他能平安的活下去,就讓綿綿此心,永埋在冰冷的身體內,永埋在西湖的無邊風月中,默默的祝福他……

  「小情!」阿鐵與阿黑齊齊驚呼,可是時間已不容許他倆上前擁抱她哀傷痛哭,因為就在小情雙手松之際,大神官雙掌頓失制肘,他旋即暴喝一聲:「賤人!」接著雙掌發勁,「彭」的一聲,小情屍首赫然給他的澎掌勁至支破碎,伴著她那顆悔過恨晚的心化作濃濃血霧,死無全屍!

  「小情!」阿鐵與阿黑在此瞬間根本毫無叛斷餘地,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太慘烈了!

  而且與此同時,兩雙巨掌已從濃濃血霧中向兩攻擊,是大神官的毒掌!

  「彭彭」兩聲,兩人胸膛遭重擊,這兩掌極為雄渾,二人中掌後身形頓給至向後倒飛屋外。

  好可怕的兩掌!阿鐵強忍身心痛楚,正想拼命扶阿黑起來一起走,才發覺這兩掌的掌勁竟是異常邪異,掌勁猶在體內游,不斷向當中的五臟六俯衝擊……

  「啊……」劇痛難當,兩兄弟再難支掌。登時在地上痛苦翻滾、呻吟。

  此時大神官已施施然步出屋外,神態悠然的道:「怎麼樣?我的「觸元空」掌滋味如何?很好受,是不是。哈哈……」

  大神官縱聲狂笑,阿鐵與阿黑七竊己在流血,狠狠的瞪著大神官,說不出半句話。

  「我的『觸心元空』打進體內餘勁會不住的在你們腹內反復攻擊,直至你們內臟全被擊碎,便會內傷而死……」

  「這樣吧!就讓我再瞧清楚誰是沒有淚痕的步驚雲,然後再把另那個假的一掌了結,讓他死得舒服暢快吧!哈哈!……

  大神官說罷一手提起他倆其中一個,正待要瞧個清楚,霍地,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無比的聲音,道:「我……來遲了。」

  是的!她來遲了,來得太遲了!

  大神官乍聞她的聲音,頓時慌忙回頭一望,赫見一身白衣的她,一雙眼睛正看著遍地小情支離破碎的血肉和她的卑微的淚,「她」.居然為她流下了兩行痛惜的淚。

  阿鐵與阿黑已痛得開始迷湖起來,他們只是依稀看見,她是一條白色的人影。

  她猶在無限惋惜的道:「我……雖已決定來找他,可是一直也沒勇氣前來;猶豫了整個月,終於能鼓起勇氣了,可惜……唉……」

  是的!儘管多強的人,一旦遇上一個情字,總會不知所措,缺乏勇氣面對,更何況

  可是想不到她的遲來,卻換來這樣一滲絕人寰的悲劇……

  她很內疚,她必須為這次悲劇尋個了斷,她一步步的逼近大神官。

  「你……你別亂來,否則,我回去告訴神!」适才作威作福的大神官此際居然露出極度惶恐之色,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在她面前,他竟然變得低能,僅懂利用神來嚇赫她?

  那只因為,他太清楚她那股可怕的力量,那股絕世的力量!

  白衣少女似乎已不再忌神了,她只是哀傷的道:「亂來的是你,你,絕對應該受到懲罰。」說話同時,粉臉輕側,兩行淚竟從臉上飛掉於半空中,她不慌不忙提指輕彈,便把自己其中一行淚直彈向大神官。

  眼淚,是天下美女們的武器,不過在她指上,她使作得更好,特別是這個悲傷的時候……

  淚,如劍,情人的劍!

  她竟可化淚為劍,劍快如電,疾射向大神官的眉心!

  太快了!快得任何人也無從閃避!

  這個剛才無比利害霸道的大神官,此時進像個動作緩慢的白癡兒,他根本避不了這一劍,他僅能及時微微把劍一側!

  「囑」的一聲!淚劍穿過他的左目,直破他的腦後而出。

  好駭人的武功!不!這簡直不是武功!是妖法!

  「移天神訣?」大神官慘曆地怪叫一聲,第一時間己提著手上其中一個昏沉的步驚雲發狂逃走,因為他知道無論多痛也要逃,他絕不能給她再發第二劍,否則必死無疑

  白衣少女正欲追上,突聞昏躺地上的那個步驚雲背苦呻吟,連忙上前察看,赫見他渾身大汗淋漓,氣息衰竭,快將氣絕,私下不由一驚,旋即一掌抵往他的氣門,猛將自己體內的真氣源源輸給他……

  只是這個他,緊閉的雙目下可有兩行未幹的淚痕?

  密林這內,一條人影正在發足飛奔,鮮紅的血,不斷從其後腦溢出,隨風飛揚。

  他正是那個大神官!

  原來他自知絕對不敵,惟有先逃再說;然而走至半途,他忽然朝自己手中的那個不知是否真的步驚雲臉上一瞥,登時心中一沉,急忖:「啊!淚痕?我……手上的,並不是真的步驚雲?」

  正自懊惱自己最後閃功盡廢,摹地滿是油彩的臉又嶄現一絲異常殘忍的笑意,自言自語道:「嘿嘿,不過這又有何干?只要我手中的這個尚存一絲氣息,我就可以好好的利用他……

  他說著一邊飛馳一邊仰天獰笑,道:「步驚雲啊!你就走著瞧!看看我怎樣把你這個情如手足的弟救活過來,跟著我要你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報我今日廢目這仇,哈哈……」

  帶著恐怖而邪惡的獰笑聲,他終於絕塵而去。

  徐媽的屍首,一直隨水飄浮,最後飄至斷橋之畔。

  那裡,早已有一個男人背負雙手,也痛著斷橋,候著。

  從是如此,他還是可以聽見徐媽屍首飄至斷橋時給堤岸擱住的聲音,他沉聲道:「我倆的任務完成了。」

  周遭並無別人,僅得徐媽的屍首,難道他是向死去的徐媽說話?

  但聽橋畔傳來答話之聲:「不錯,守護了五年,終於可經功成身退。」

  惟?誰在答話?難道,真的是徐媽的屍體?

  真是是徐媽的屍體!

  赫見徐媽的實體竟然在堤邊站了起來,身上滴水不沾,緩緩的向那個男人步去。

  啊!她原來還沒有死!

  但見徐媽一雙本來半盲的老目此際居然精光炯炯,她道:「大神官那傢伙,內力倒是增進了不少,不過以他微未道行根本不足以擊碎我的天靈,幸好也沒有誤了我們的大事。」

  那男人猶是未有轉身,道:「不過似乎她的進境,卻出乎你我意料之外,也許她已不比你我遜色。」

  他倆口中的她,可是救了阿鐵的白衣少女?

  徐媽詭序地笑了笑,道:「她道行再高亦不足為患,她根本不會想到徐媽並非徐媽。」

  那亦難怪,誰都不會知道,真正的徐媽,已于五年多前因捱不了孤苦的生活,早已投湖自盡,屍沉湖理了。」那男人道。

  「人間真是滿怖疾苦,若非要履行『神』的計畫,我也不會扮作徐媽五年。事實上,老百姓的生活倒是窮苦……」

  「神」的計畫?什麼是「神」的計畫?

  這兩個人原來是和神母。神官們一顆的?惟他倆似乎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看來為個任務極為重要,否則就不會連神官們,以及「她」也無法知道。

  那男人道:「如今,扶育、監視。觀察步驚雲的任務已完,你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吧?」

  「本來是的,只是如今步驚雲給『她』救了,不知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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