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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兩人相對片刻,眼見無話可說,弓筱瑩一笑,揮手說:「那麼,有緣再會。」轉身向著庭一角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暗影之中。

  鄧山走回醫院門口,和柳家姐妹會合。兩姐妹今日心情好,聊得正開心,看到鄧山接近,兩人同時轉頭,笑著對鄧山招呼,柳語蘭還問:「那位弓主任呢?」

  「她走了。」鄧山說。

  「走了?」柳語蘭和柳語蓉對望一眼,柳語蓉含笑接口說:「姐姐一直想問,她真的是八十歲的婆婆嗎?」

  「對啊,看起來比語蓉還小……不過提這種事情,她會不會生氣啊?」柳語蘭吐吐舌頭說。

  「我可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她是不小心露了口風的。」鄧山說:「還是別問比較好。」

  「護士要我們明早來一趟。」柳語蓉笑說:「說等醫生看過,可能會轉到一般病房,那我們隨時都可以來看了,也需要人照顧。」

  「住院期問,我幫柳媽媽請個看護吧?」鄧山問。

  「我們自己請啦。」柳語蘭白了鄧山一眼:「我們家還出得起。」

  「我不是這意思。」鄧山苦笑說:「不用分這麼嚴吧?」

  「我知道啦。」柳語蘭攬過鄧山手臂,抱了一下又放開,算是安慰。

  柳語蓉看著兩人笑了笑,轉過目光沒說話。柳語蘭和鄧山同時目光轉向柳語蓉,見她似乎沒什麼不良的反應,兩人對望一眼,心裡都有點志怎,現在可以在柳語蓉面前更親熱些嗎?想了想,兩人還是不敢造次,柳語蘭捏了捏鄧山的掌心之後放開,走到柳語蓉身旁,攙著她說:「走吧,我們回家。」

  「嗯。」柳語蓉點點頭一笑。隨著柳語蘭邁步,鄧山則在兩人身後不遠,悠然地踱步,護送兩姐妹返家。

  第二天,三人到了醫院,柳母果然被送出加護病房,插管也拔掉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灌注遁能生命力的關係,柳母如今精神十分健旺,只不過喉嚨因為插管磨傷,說話還有點沙啞不舒服。即使不拿鄧山的錢,柳家也不是貧窮人家,當初柳語蘭出國前,先去新竹工作,一方面是約好了等男友,另一方面是一種獨立的表現。如今既然是為了母親,自然不會省錢。所以,柳家姐妹安排了單人房,還請了一個看護幫忙打點。這兒單人房不只有電視,還有挺舒適的沙發,那廂母女三人見面,一時自然有說不完的話;而鄧山在一開始問好之後,就在一旁的沙發椅上發呆,遠遠聽著三人的對話。

  隔了片刻,鄧山突然想起,自己在柳母心中畢竟還是外人,一直待在這兒,說不定會讓她感覺說話不方便?想到這兒,鄧山連忙站起,走到床旁笑說:「柳媽媽,你和她們倆聊,我出去外面隨便走走。」

  「阿山,你過來。」柳母微笑說:「別急著走。」

  鄧山有點意外,走近說:「柳媽媽?」

  「我前幾天一直在作夢,夢裡面好像一直有人在跟我說話。」柳媽媽笑著說:「那聲音好像一直提到某個傻瓜,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話一說,鄧山和柳語蘭兩個人的臉龐都紅了起來。柳語蓉卻忍不住笑說:「這可和我沒關係。」一面退開兩步。

  「媽媽。」柳語蘭拉著柳母的手,半撒嬌地問:「你真的聽到聲音了?」

  「朦朦朧朧地像作夢,搞不大清楚。」柳母說:「不過醒來看到阿山,就大概猜到了幾分,只不知道有沒有猜錯。」

  柳語蘭望著鄧山片刻,突然露出個有點少見的欣然笑容,跟著轉回頭說:「媽。等你病好了……我……我們想結婚。」

  房中四人,除了柳語蘭,每個人都吃了一驚,其中最吃驚的,恐怕正是鄧山,柳語蘭根本沒和她商量過這件事情。

  柳母和柳語蓉,吃驚之余,自然會望向鄧山,但見鄧山那一臉訝異的模樣,柳母不禁好笑地說:「這傻瓜怎麼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不用跟他商量。」柳語蘭大刺刺地說:「我說了算。」

  「我……」鄧山訥訥地望著柳語蘭說:「你不是要出國。」

  「結了婚再出去啊。」柳語蘭眨眨眼說:「不願意嗎?」

  「不,當然願意、願意。」鄧山忙說。

  「那快叫媽媽。」柳語蘭指揮著。

  「媽、媽媽。」鄧山叫得有點尷尬。

  「我可還沒答應。」柳母一轉頭,望著另一側說。

  「我媽不答應耶。」柳語蘭故意悲傷地說:「那……阿山,對不起了……」

  「少來。」柳母轉過頭笑駡說:「別推到我身上。」

  「嘻嘻,媽媽答應了。」柳語蘭笑著說。

  「姐姐,山哥,恭喜你們。」柳語蓉走近,低聲說,她的神色雖然仍帶著一絲黯然,但那笑容已充滿真誠,看來她已經漸漸走出內心的陰霾。

  鄧山看柳語蓉這段時問的變化,心中頗有些感慨,一面不由得又想到谷安,不知道他能不能像柳語蓉一樣,從痛苦的思念中走出來。

  「直接結婚嗎?」柳母不再說笑,沉吟說:「不先訂婚?」

  「訂婚太麻煩了啦。」柳語蘭皺眉說:「反正我不急著大肚子,不用擔心別人說我奉子成婚。」

  「結婚還怕什麼大肚子。」柳母瞪眼說:「馬上給我生一窩出來。」

  「你養豬啊?我還要念書耶I。」柳語蘭說:「生出來,都扔給你照顧啊?」

  「誰怕誰?來啊?」柳母說:「老娘窮得要死的時候,還不是把你們都養大了,難道現在反而不懂得怎麼帶小孩了?」

  「你說的喔!」柳語蘭說:「到時候就扔回國給你帶。」

  「你捨得就扔啊。」柳母哼聲說。

  「哼。」柳語蘭別過頭說:「我偏要回來以後才生。」

  天下也只有柳母能和柳語蘭這樣針鋒相對,鄧山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識,依然十分敬佩。

  「阿山!」柳母突然轉過話頭:「你看這丫頭野得要命,你可別什麼都聽她的。」

  「是。」鄧山忙說。

  「哈!媽,你居然幫他說話?」柳語蘭擦腰說:「你不知道我多可憐,阿山上次還凶我呢。」

  「哪……哪有……」鄧山忙說。

  「你敢說沒有?」柳語蘭嘟嘴說:「就是你跑出去鬼混那天,害我哭好久。」

  「什麼鬼混?」柳母沉下臉來。

  鄧山望著柳母神色不善,連忙說:「我沒出去鬼混,這是誤會。」

  柳語蘭這才注意到用詞不當,嘻嘻一笑回頭說:「他去和人談判啦,不是媽想的那種。」

  「談判什麼?」柳母神色雖然釋然了些,仍帶著疑惑。

  鄧山可就不知該怎麼回答了,總不能又把所有事情跟柳母報告一次吧?

  「生意上的事情。」柳語蘭接口說:「可是他沒跟我說清楚,我很擔心,和他吵架,然後他就凶我!」

  「我沒凶你啦。」鄧山的抵抗漸趨無力。

  「不管,我說有就有。」柳語蘭凶巴巴地說。

  「阿山,我看我還得住上幾天。」柳母笑說:「你帶語蓉去幫我買點吃的和用的,我要問問這野丫頭事情。」

  沒想到柳母會做這種安排,三人對望了一下,柳語蓉首先露出笑容說:「山哥,走吧。」也許這是個和柳語蓉談談的機會,鄧山倒也不排斥,隨著柳語蓉往外走。至於柳語蘭,想到的卻是另一方面,既然母親要支開兩人,想必有些隱密話要問,卻不知道媽媽想知道什麼?會不會讓人不好意思回答?想到這兒,柳語蘭臉龐不禁有點發紅起來。走出病房的兩人,一開始誰也沒說話,隔了片刻,鄧山依然想不出該怎麼開口。還是柳語蓉先停下腳步,轉頭輕笑說:「結婚的事情,姐姐真的沒跟你商量過?」

  「真的沒有。」鄧山也覺得好笑:「我也嚇一跳。」

  「那她最近一定很幸福。」柳語蓉低聲說:「她一定感覺到你愛她愛得死心塌地,所以根本不用問你了。」

  鄧山尷尬地笑笑說:「應該……差不多是那樣吧。」

  柳語蓉轉過頭,望著鄧山的臉,看了好一陣子,才微笑說:「山哥,得感激我喔,我這兩天可都特別早睡,特別晚起。」

  這兩天柳語蘭和自己偷偷摸摸同房,原來早已經被發現了?鄧山臉紅了紅說:「這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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