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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


  可以治好柳媽媽?鄧山大吃一驚,遁能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嗎?但是……治好之後,柳語蘭就又會出國去了,鄧山心中一股不舍的感覺生起……啊!自己怎麼能這麼想,難道自己期待柳媽媽繼續病下去嗎?鄧山猛搖搖頭,揮開那讓自己慚愧的想法。

  「真的不想?」弓筱瑩誤以為鄧山拒絕,訝然說。

  「不是這個意思……」鄧山說:「如果你們能治好重病患者,為什麼不幫助更多的人?」

  「遁能有限,但可以做的事情太多,怎麼決定該用到誰身上?」弓筱瑩聳聳肩說:「而且,遁能畢竟是由其他人類提供而來,就算暫時存放在遁能者身上,也不是遁能者可以隨意耗用的。」

  「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鄧山沉著臉說。

  「因為假如你身為遁能者,自然就有一小部分的遁能配額,可以讓你運用,你想用到誰身上,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弓筱瑩笑說:「這算是一種福利吧。」

  鄧山不禁沉默下來,內氣煉得再高深,也只是利己,如果遁能真的能分給其他人,那麼……自己的親友可不就都會長生不老了?

  「話先說在前頭,免得說我們拐騙你。」弓筱瑩似乎看透了鄧山在想什麼,正色說:「遁能者儲存的遁能,使用上是受到管制的,想治療非遁能者的重病,或者提升生命力,都需要耗費很大量的遁能,每一絲可都得用在刀口上,別以為你能造福多少人。」

  果然是這樣……鄧山聽到這兒,對弓筱瑩不禁多了幾分好感,這一點她大可不用提醒自己,卻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鄧山點點頭,看著她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和善之意。不知道實際幾歲的弓筱瑩,微微一笑,轉過頭說:「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遁能的來源,到底是不是傷天害理了。」

  這自然是最重要的,鄧山點了點頭,安靜地等候著弓筱瑩接下來的說明。「這部分,就算是加入我們組織,也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核,才能決定是不是讓他全盤瞭解,畢竟這屬於極機密的部分。」弓筱瑩說:「我只能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損害到任何人,也希望你能相信。」

  這樣教自己如何相信?鄧山心念一轉,試探地說:「既然弓主任說得這麼明白,我也就不客套了,鄭倫老先生曾說,你們大量複製胚胎,並製造試管胚胎,從遁能力最豐富的嬰兒,取得你們需要的遁能,這話難道是胡謁的?」

  弓簌瑩聽到這話,臉色凝重,沉默片刻才說:「這種事情確實發生過……」

  「弓主任?」一旁的朱組長忍不住嚷了起來。

  弓簌瑩目光一轉,盯了朱組長一眼,朱組長馬上低下頭,不敢再阬聲。鄧山臉色卻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怒說:「這樣還敢說不會損害任何人?難道你們根本不當胚胎嬰兒是人嗎?我想,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不,這樣才有談下去的必要。」弓筱瑩卻一笑說:「那件事也是過去的事情,我不否認遁能的研究過程中,曾傷害了不少人,雖然現實的法律無法制裁我,我也從不諱言我背負了不少罪孽……但是我跟你保證,現在的遁能企業絕對沒有這麼做……任何人都可以唾棄我、攻擊我,但是誰都不能阻止無罪的遁能企業。」

  對方要是明擺著是大壞蛋,拿自己親人要脅,就如睿風企業的余華那般,鄧山雖然無可奈何,卻也很清楚該怎麼應對。但眼前這女人說強硬也不強硬,明明掌握了鄧山親友一切的資料,卻也沒拿出來威脅,反而好言好語地對自己解釋個不停,但她又似乎不是真心想讓自己加入,否則怎麼老說一些聽了讓人發火不滿的事情?而不知道為什麼,她最後那個保證,聽起來十分有力,讓人不由得很想相信她……望著弓筱瑩,鄧山不由得想,如果這些人是可以溝通的人,那麼也許自己該更努力一點,說明清楚自己的立場。鄧山沉吟幾秒,整理了思緒之後說:「這樣說吧,我沒有你們傷天害理的證據,總不能聽天選中心一面之詞,就認為你們罪大惡極;但我也不願貿然相信你們,而且我本與世無爭,不想牽涉入太麻煩的事情……簡單地說,能不能你們過你們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

  弓筱瑩淡淡地笑說:「那如果有天,你發現了我們傷天害理的證據呢?」

  這問題可討厭了,鄧山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說:「那麼我會盡力阻止你們。」

  「好,說得出這句話,雖有點狂妄,也算正直。」弓筱瑩倒不生氣,接著說:「那麼,接下來就要說到重點了……鄧兄弟,老實告訴你,幾十年來,從天選中心一直到遁能企業,不管在東方還是西方,我們一直相信,能力者,是需要被控制和監視的……如今因為我們自己的衝突,天選中心已名存實亡,這個責任,我們遁能企業必須承擔下來。」

  這話鄧山可不大認同,當初約翰就是這個口氣,本以為天選中心轉了性子,原來現在變成遁能企業做這些事……鄧山當即搖頭說:「這樣一點也不合理。」

  「不合理嗎?」弓筱瑩說:「為什麼?」

  「並不是每個能力者都會為非作歹。」鄧山說:「不分青紅皂白地對人加以控制,等於侵犯他人的自由。」

  「那麼,你的意思是,槍火彈藥應該自由販售擁有,不用管制囉?」弓筱瑩說:「就算是歐美等准許人民持有武器的國家,想購買武器也是必須登記並受到管制,更不能隨意使用,不是嗎?」

  鄧山倒沒想到這一點,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弓筱瑩已經接著說:「而不少能力者的能力,比普通的槍炮彈藥威力還大,更是無影無蹤,難以追緝。這一點,相信鄧先生不會否認……如果槍炮彈藥的管制,不是侵犯自由的話,為什麼對能力者的管制卻是呢?」

  如果從這角度來說,確實無可辯駁,鄧山低著頭沒說話,弓筱瑩仍沒停止,緩緩說:「如今鄧先生只因為自己不濫用能力,因此希望保持自由,甚而不惜與我們衝突,萬一有一日,你的親友被無人管束的能力者所害,那時你會作何感想?」

  鄧山勉強說:「就算被管制著的人,也不能保證不會亂來啊?」

  「正如槍炮一樣,不管如何管理,仍會有漏洞、仍會有意外,但更不能因此不加管制……任何措施都不能百分之百地防範意外,目的只是降低意外發生的機率,鄧先生是明理人,應該聽得懂。」弓筱瑩緩緩地說完,表情輕鬆地望著鄧山,似乎一點也不怕鄧山繼續提出問題。

  正如弓筱瑩所說,鄧山是明理人,如果對方說得有道理,鄧山也不會昧著良心硬拗;如果對方所謂的管理,著眼點主要是監視和預防,而不是勢力的擴充,那麼似乎也不是壞事……鄧山望著弓筱瑩,突然有點感慨地說:「弓主任。」

  「嗯?」

  「你在天選中心也待很久了吧?」鄧山說。

  「確實待了很久,我是拉薩分部創始者之一。」弓筱瑩微微一笑說;「不是想間接探聽我的年齡吧?」

  「不敢。」鄧山笑笑說:「如果每個天選中心的人,都能像你,誤會會少很多。」

  弓筱瑩怔了怔,低下頭想了想,才說:「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鄧山訝然望著弓筱瑩,只見她思索了一下,才抬起頭笑說:「多謝鄧先生的提醒,這一點我們確實忽略了。我想,這就是近三十年來,天選者吸收能力者時常起衝突的原因……這些年輕人沒什麼能耐,也沒見過世面,妄自尊大、自以為是,連禮貌是什麼都不知道,難怪到處惹事……到最後就算找出老人家出來擦屁股,但是往往已經沒有彌補的機會了……」說著說著,弓筱瑩還橫了身旁三人一眼,似乎連他們也一起罵下去了。

  上次那兩個人確實很沒禮貌,鄧山若非不好意思落井下石,還真的很想順便多告狀一下,等等……什麼叫作「近三十年來」?這位大嬸……不,這位婆婆到底是多老了?

  「對了,既然鄧先生這麼說,「應該是願意加入我們了?」弓筱瑩說。

  「不,還有一個問題。」鄧山說:「雖然弓主任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槍炮的管理,都是由每個國家的政府機構所管制,管理的法令更多是人民代表所制定,至少具有公信力。但是老實說,我並不信任遁能企業,又怎麼能任由你們來管理?」

  「我還以為鄧先生忽略了這一點呢。」弓筱瑩說:「且問你一個問題,你當真希望超能力者,由各國的政府機關管理控制嗎?」

  鄧山一呆,又說不出口了,這種特殊能力者要是讓各國權力者控制,恐怕只會變成戰爭或謀報的工具,更別提自由了……

  「能力者,只能由能力者來管理。」弓筱瑩神色肅然:「因為只有能力者,才最清楚能力者多麼討厭被人利用。」

  「你們不是和北京政府密切合作嗎?」鄧山忍不住問。

  「那是為了站穩腳步。」弓筱瑩一笑說:「但是我們不會被利用的,不久之後,我們還會和更多國家的政府、跨國企業密切合作呢。」

  「總要提供些什麼,對方才會和你們合作吧?」鄧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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