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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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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寬一呆,只聽滿鳳芝跟著說:「還有謝棲……若逼出他與王崇獻聯手,你們兩個……打不過。」 周寬不是沒想到這點,他輕鬆一笑說:「鳳芝姐放心,我也不覺得該傷了王崇獻,所以幫李鴻只是幫他自保,不會逼到王崇獻找謝棲幫忙……畢竟王崇獻若非萬不得已,該不會找謝棲協助吧?」 「不……不是這樣。」滿鳳芝還是搖頭說:「不行……李鴻去找王崇獻,一定……一定會引出謝棲……你聽我的,一定要阻止李鴻。」 這下周寬可有些迷糊了,滿鳳芝向來不會亂說話,她這麼說就是有十足把握,但自己怎麼想之不透?難道有些事情自己還被蒙在鼓裡?若真如滿鳳芝所言,豈不是當李鴻找上王崇獻,無論有沒有優勢,必然引起王崇獻的殺機,而且不惜敗壞名譽也將全力撲殺李鴻,這可不合理啊。 周寬一轉念,想起聖主老爹交代的言語;既然王崇獻續命之法不可詢問,其中有不可告人之事已屬必然,王崇獻會這麼反應,恐怕就是認定李鴻知道內情,才會全力撲殺……這麼說來……滿鳳芝這麼判斷,豈不也知道內情? 如果李鴻與滿鳳芝都知道,馮孟升又怎會不知?若馮孟升也知此事,有關統合的談判,只怕檯面下還有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在作利益交換……可是他們是怎麼知道的?而知道之後居然寧願散功、死亡也不敢使用?那續命之法到底是多讓人不齒? 但周寬一轉念又覺得不對,若當真如此,王崇獻可以容得下功力已失的馮孟升,也能放過即將喪命的滿鳳芝,不可能容忍李鴻知道此事,否則也不會等李鴻上門才出手,這麼說來,知道內情的只有滿鳳芝和馮孟升?又或者只有滿鳳芝?或是王崇獻以為李鴻不知? 看剛剛馮孟升的樣子,該是明知滿鳳芝會找自己說這番話,所以他不可能不知,大概只有李鴻被蒙在鼓裡了;不過李鴻也該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否則不會直想著找王崇獻拼命。 周寬雖然大概猜出了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卻突然有點兒焦慮,很想快點弄清楚這個問題;但他也心裡有數,若自己弄清真相,又不巧讓王崇獻知道,恐怕第一個有危險的就是自己,但明知不對勁,又怎麼能不弄清此事? 周寬陷入沉思之中,滿鳳芝還以為他在思索著怎麼勸阻李鴻,只期待地望著他,一直沒干擾他的思緒,直到周寬目光轉回,滿鳳芝才接著開口說:「你相信我……絕不能讓李鴻去找王崇獻……否則……還不如……讓他學孟升創的功夫……還一了百了……得保性命,又能忘去煩憂……還能保障東岸……但是……但是……他就不是他了……李鴻就……太可憐了……」說著說著,滿鳳芝越來越是悲傷,幾近語不成聲。 什麼?周寬又是一呆,馮孟升功力都散了還創了什麼功夫?又怎麼會一了百了,又怎麼說李鴻會可憐?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真多啊,看來真得在東岸好好待上一段時間,把這些事情弄清楚。 周寬做了這個決定,當下開口說:「鳳芝姐,你別擔心這麼多,讓我先去想想有沒有好辦法。」 滿鳳芝卻還沒從悲傷的情緒中平復,口中依然喃喃叨念著:「不能讓李鴻這樣……但我一去……他萬一承受不了……又還能如何……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周寬開始頭大起來,滿鳳芝現在就像個嘮叨的老婆婆,連怎麼打斷她都不知道。周寬可是一點也沒有應付老婆婆的經驗,他呆了半天,只好連喚幾聲,才好不容易打斷了滿鳳芝的思路,這才連忙說:「鳳芝姐,我短時間不會離開東岸,你隨時可以找我,我先走囉?」 「喔……」滿鳳芝卻也是楞了楞,這才點點頭說:「你……別忘了我說的話。」 「知道、知道。」周寬連忙往外走,一面胡亂揮手一面逃離這個房間。 踏出門外,關上房門,周寬抬頭望向前面不遠的轉角,李鴻正倚著牆壁發呆,周寬見狀停下腳步,心中思索著剛剛的問題。 李鴻反而先開口說:「鳳芝要你勸我別找王崇獻?」 他主動提起也不錯,周寬點點頭走近,目光往外一張說:「孟升呢?」 「有急事,先離開了。」李鴻領著周寬往外走,兩人到了客室坐下,李鴻歎了一口氣才說:「你也不必勸了,我不會去找王崇獻的。」 周寬萬萬沒想到李鴻會冒出這句話來,這次回到東岸短短幾十分鐘,倒是意外了許多次,他呆了呆才說:「你不會去?」 「嗯。」李鴻點頭說:「但我不能讓鳳芝知道,否則她……」 周寬恍然而悟,但又有些感歎地說:「但她這樣撐下去,也不會快樂啊。」 「我」定要想辦法讓他恢復健康。」李鴻咬牙說:「論歲數她也才八十多,怎麼算也不該死。」 但滿鳳芝並不是自然老化啊……周寬這話不好多說,轉過話題說:「你怎麼想通了不找王崇獻?」 「若鳳芝真的走了,找王崇獻又有什麼用?」李鴻苦笑說:「我隨她去了便是。」 這情癡還真夠變態的,早就知道他若是墜入愛河,一定比馮孟升還誇張,沒想到居然這麼嚴重,周寬抓抓腦袋說:「鳳芝不會高興你這麼做的。」 「反正她也不會知道。」李鴻搖頭說:「再說……身邊沒了她,我為什麼還要活下去?」 好像說不通了。周寬縱然是言語機敏、見事明快,但向來懶得對別人情緒下工夫,看到別人鬱悶多半能閃則閃,很少浪費自己精力去安慰或勸解,但李鴻這次可真是太過嚴重,不勸似乎不行——不過,又該怎麼勸起? 周寬停了半晌才說:「你不幫孟升了?他這兒若沒你坐鎮,與西方談判可是沒了籌碼。」 「有你就夠了啊。」李鴻輕輕一笑說:「我找你本為了此事。」 「啥?」李鴻這前後兩句話有點突兀,周寬楞楞地說:「我不明白。」 「你是聖主之子,應該適合學習心劍。」李鴻緩緩說:「而且從臨敵機變的角度看,你也遠勝於我,我一直以來,都無法發揮心劍的真正威力……所以聖主才教我笨方法應敵,但未免對不起這套武功,這套功夫打人時不用動,最適合你,我想把整套心訣教給你。」 心劍使用特性,確實十分合于周寬的性子,所以乍聽此言,周寬確實心癢癢的,但如果說學了之後就代表李鴻會自殺,那打死他也不學。周寬當下搖頭說:「我才懶得學這麼多東西,現在會的夠用了。」 李鴻眉頭皺起說:「這是什麼話,功夫哪有嫌多的。」 「等我狂霸七式都練成了再說吧。」周寬說著,這才明白李鴻為什麼一見面就問自己功夫的狀態,他根本是早有死志;滿鳳芝大概是不知道,卻不知馮孟升知不知道此事? 「狂霸七式後面不是很難學會?還研究那個做什麼?」李鴻皺眉說。 「可是就算我學了心劍,功夫也未必比現在好啊。」周寬笑說:「而且若是與西岸衝突,不能不把謝棲算進去,就算我學了兩種功夫也一樣,還是得要你在旁幫忙,而且剛猛內息說不定不適合心劍。」 「就算如此,我的功力可以借著轉轉壺傳給你。」李鴻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了,不急不忙地說。 「去你的。」周寬笑駡說:「我內息已經漲到外面去了,還拿你的做什麼?」 李鴻見怎麼說周寬都沒興趣,也沒勁了,搖搖頭說:「我去陪鳳芝了,我讓人收拾了一個房間,你就住這兒吧,鳳芝睡了我們還可以聊聊。」 「也好。」周寬也想看看班繡蓉給自己什麼東西,於是點頭說:「忙你的。」 李鴻安排侍女照料周寬,便陪伴滿鳳芝去了,周寬被引領到房間後,也沒仔細打量這客房的擺設,眼見一旁有套成對的桌椅,當即坐在桌前,拆開捧在手中一段時間的包裡。 包裡的最外面是彩花布巾,解開之後,裡面還裡著一層油布,更裡面則是一個釘牢的原木方盒,周寬取過木盒,上下打量,確定是封死的,沒有其他開啟的機關,於是輕運內息,將封口的卯榫移出,打開上面的木蓋。 一打開,周寬哂然一笑,裡面放箸一袋金幣、小木盒、金牌,全都是當初自己從地下室取出來的物品,而到了今日,幾乎也是自己與班繡蓉唯一牽繫的物件,她在結婚之前,把這些東西還給自己,也是下了決心吧…… 周寬回想著年輕時的點點滴滴,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出神了好片刻之後,他取出金幣與木盒,這才發現金牌下面壓著一紙短簽,周寬取出短簽,緩緩打開來,班繡蓉娟秀的字跡寫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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