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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九


  周寬不問了,他知道那人自己會接下去,果然那人情緒稍微平復後,接著說:「王首席突然手一伸,緊緊抓住老侯的頭,老侯大聲怪叫半天,突然不叫了……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這是……周寬故意說:「王首席放了他?」

  「沒有。」那人急急說:「這時,王苜席似乎輕鬆了很多,神色也恢復了正常,他與老侯對望一眼,老侯突然又是一聲怪叫,轉身就跑。突然白光一閃,老侯……腦袋突然破開一個大洞,血噴得老高,老侯還在跑,一直向我們跑,我們全都大叫起來,老侯這才突然倒了下去,我們全身都是他的血,好多……好多……」那人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似乎當年的牢友此時正濺血在他面前。

  這分明是紅球同化欲望折磨的結果,為什麼又說是巨魔體?周寬陡然想清楚,紅球並不能提高他人功力,謝棲當時是借著紅球,將一群人吸納成一體,最後才變成這種怪樣;單只紅球,不能解決經脈異變的問題,所以除了紅球之外,還必須與巨魔結合,置換身軀,利用巨魔的隨意變形特性,重凝全新的經脈,這才能讓王崇獻保得一命。

  周寬思索之間,那人還喃喃地說:「然後老侯的腦門破孔,突然鑽出了一團紅紅白白的怪線圈……在那片血泊中滾著滾著,然後變成一個圓球,王首席似乎有些不愉快,瞪了我們一眼,跟著拿起團紅線……那堆線居然活了起來,直鑽到他身體裡面去……」

  看來那是王崇獻第一次發作,說不定他已經忍了很多天,終於忍不住……周寬想起當初謝棲沒人可吃的苦況,倒是有點同情王崇獻了。

  「後來有一堆合成人的機械開過來,把王首席打破的地洞弄成地牢,把我們都趕了進去,王首席隔個兩天,就進來帶人,被他帶走的……沒有一個回來的……」那人可憐兮兮地說:「我們知道,那些人一定都是被王首席殺了……他為什麼要殺我們?

  我們已經被關了這麼多年,什麼壞事都不能做啊。」

  周寬不禁啞然,王崇獻固然逼不得已,但這些人又何辜?他隨口安撫了幾句,突然又覺得不大對勁,於是說:「那時跟你們關在一起的人有多少?」

  「三百多個人……」那人頓了頓說。

  這就怪了,這兒也不過關了百多人,就算被王崇獻吃掉了一半,剛剛自己怎麼沒遇到半個看過當時狀況的?周寬正尋思著,那人又說:「只有我被關在這兒,他們……他們……我猜他們都死了。」

  難道都被王崇獻殺了?周寬越想越可能,王崇獻絕不願再一次出現穆林事件,大有可能把邵群人通通宰了,那為什麼又留下了這一位?

  周寬疑惑地說:「為什麼王首席單單留下你?」

  「我也不知道……」那人遲疑了一下才說:「他特別點我名字,把我找出來,我後來昏過去……醒來就一個人關在這兒。」

  「你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嗎?以前學什麼的?」周寬又問。

  「我……我以前是五世的助理。」那人遲疑地說:「我對生化技術有點經驗。」

  那就對了,這人不知道王崇獻正需要這種人才,說不定他也不放心合成人,自己掌握了技術,日後才能脫離合成人的控制,而要人研究,必然得讓此人清楚此事,這人剛好已經知道實情,恰好留下來做研究。

  「王首席有拿什麼給你研究嗎?」周寬又問。

  「沒……沒有。」那人說:「我一直被關在這兒,動彈不得。」

  這人似乎不怎麼瘋,與剛剛問過的幾人大不相同,周寬好奇心起,仔細感受了一下他的牢房,果然比一般人還寬敞些許,周圍的電器用品似乎也較多,可能王崇獻想讓他先過點舒服日子,再考慮使用他的能力。

  想到這兒,周寬不禁想到穆林,馮孟升既然把他藏了起來,他過的日子,莫非也是這樣的生活?

  現任聖主吳伯紀,對此事還有點半信半疑,這人當然是活生生的證據,把這傢伙往聖殿一送,聖殿非插手不可,不過如今謝棲突然知道怎麼易形隱身,弄得聖殿連他都有點難以應付了,再加上王崇獻會不會反而害了聖殿?

  周寬本來一心只想找證據,但證據就在眼前的時候,反而遲疑了起來,只聽那人

  又高喚了幾聲,似乎想確定自己是不是仍在,周寬只好回答說:「我會救你出去,不過你要稍等一下,這兒並不容易進來。」

  「你還在外面?」那人呆了呆才說:「這是傳音的功夫?你的功夫真高啊。」

  對於失去功夫的人來說,自己的功夫當然不算低,但說高可也未必,周寬歎了一口氣,安撫了那人幾句,正想收回心神好好思考時,突然想起忘了問對方名字,周寬這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瓦希特。」那人連忙說。

  「我記住了,瓦希特。」周寬說:「你安心等我,我數日內一定會與你聯繫。」

  「你別忘了。」瓦希特忙說:「我什麼都說了,一定要救我。」

  周寬心神收回,正想細細分辨利弊得失之際,突然感受到東方傳來一股氣勁激蕩感,似乎有人正破空高飛,而且速度極快。

  這人功力不低啊……周寬心神注意過去,稍一留神立即認出,這豈不是新後的氣息?既然是新後,這種速度當然算不上快,只算是悠閒地加速外沖,不過……她好端端地往外空飛做什麼?

  周寬正狐疑間,突然南方又是一股能量激蕩,一團巨物轟轟烈烈地破空而飛,周寬一怔,大起疑惑,這不用去辨認就知道是謝棲,他又為什麼跟著飛出來?

  周寬正想問,聖殿一群七、八名高手也跟著謝棲的方位破空追出,其中更有習練狂霸七式的沈執事;這倒不用多費猜疑,謝棲吞了不少人,聖殿當然不會放過他,此時他飛往外空,難以隱身,正是除滅他的好機會,想來聖殿高手除了新任聖主吳伯紀之外,應該都追去了……

  不過謝棲飛出去做什麼?追著新後嗎?他如果失去理性,又怎麼會特別追新後?

  謝棲的速度並不算快,頂多能尾隨新後,想追上是不容易的,除非他已知新後的目的地……想到這兒,周寬陡然想起一事,心中不由得一驚,莫非新後是去木星?

  當初與羅方一戰,新後曾說過,她散功之前,將再一次去木星向羅方致意,當時本以為她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她居然當真?若她已近散功又跑這一趟,豈不是去自殺的?

  周寬越想越是可能,新後絕不願就這麼散功老死在地球。當初的四大高手,王崇獻身體變異姑且不論,羅方、茲克多都已身故,新後絕不願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老死在

  歐連市中;當初自己除掉羅方的方式頗有點不擇手段,新後雖然接受,卻一直頗有些感慨,此時大有可能投身飛入木星自盡,也算是表達對羅方的歉意與敬意。

  王崇獻若早已算准此事,謝棲當然也知道了,但他此時追去是何用意?只要王崇獻沒追去,聖殿那群高手總該打得過謝棲,無論謝棲有什麼奸計都該無用才是。

  不過一直以來,王崇獻不只深謀遠慮,更幾乎是算無遺策,無論是與羅方爭權、除滅西牙,主導世界統合,都依著他的計畫進行,若不是馮孟升恰好遇上穆林,今日議事會未必有他一席之地,更不會因為此事,導致自己開始查探王崇獻身體的機密,這次謝棲往外飛,若是王崇獻所授意,絕對不只是這樣而已。

  就在此時,周寬突然一驚,王崇獻會不會學自己那時的計謀,向合成人借了單向跳躍壁之類的東西?那聖殿這批高手可真會被一網打盡。

  第三章 黯然傷別

  聖殿高手中,原來的長老團隨著前任聖主迎擊塔托格安,這群人如今若還沒散功,恐怕也沒剩下多少歲月;另一批留在聖殿的主力,則是現職管理群,比如當初的吳左輔、沈執事等人,如果這批再被人除去,除了現任聖主吳伯紀之外,聖殿還能剩下幾個高手?天底下還有誰能制住謝棲與王崇獻?

  周寬越想越驚,心神再度往外感應,發現新後根本不管身後的謝棲,依然以自己的步調悠然飛行,似乎沒把謝棲放在眼裡;謝棲卻是直追新後,越來越近,至於後面的聖殿高手速度更快,正逐步縮減與謝棲的距離。

  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到木星,謝棲就會在虛空中被長老團追上,那又怎麼使用「單向跳躍壁」?

  周寬想來想去,越想不出王崇獻的計謀,心中越是不安。他仔細盤算一番,聖殿這番追逐與當初木星決戰不同,絕對無法事先掌握埋伏的方位,所以除非王崇獻飛空而出,謝棲該是必死無疑;難道說謝棲真的失去理性,只不過感應到新後的氣勁就追了上去?

  如果謝棲當真失去理性,王崇獻自然也不能與他合作,那麼這一場戰役就不是王

  崇獻所安排,也就不用太過擔心。如果謝棲伏誅,當然以揭發王崇獻的身分為第一要務,讓聖殿早作準備,免得又被他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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