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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五


  這時飛往聖殿,本意倒不是為了謝棲,不過既然謝樓已經找上聖殿,去看看也不錯,若恰好能打落水狗,當然要把握機會。

  有了上次的經驗,周寬不敢直沖到聖殿上方;飛到聖殿數百公里外,就恢復到普通速度,以免又引起聖殿的誤會。

  果然加來恩很快就在聖殿上方出現,接引周寬入殿,一面還算客氣地詢問說:「周先生這次來訪,是否想到前聖主墓前禱祝?」

  身為名義上四代聖主之子,聖主離世之後,聖殿當然第一時間通知周寬,但此時聽到加來恩詢問,周寬仍生出些感慨。自己根本不該姓周,卻莫名其妙跟了周姓,說恢復本姓趙也不對,除了地下的班彤死老頭之外,誰知道自己本姓是啥?說不定他也不知道呢。

  周寬這一罵起地下的班彤,一時也忘了回答加來恩,加來恩還以為自己沒猜錯,只不過周寬心情不好不想答話,當下自作聰明地引著周寬往後殿直飛。

  直到飛出殿宇群,周寬這才回過神來,訝異地說:「你要帶我到哪兒去?」

  「前聖主之墓啊。」加來恩也訝然回答。

  「喔……」周寬倒不作聲了,去墓前懷念一下也不錯。

  兩人飛到一座小山谷,谷中有條潺潺小溪,溪南是一片矮林,溪北則是一小片高起的石台,石台的更後方有片小平野,那兒園著一個占地不廣但卻十分精緻的小墓園,看來聖殿中的重要人物,過世後可能都埋骨於此。

  為了表示對墓中人物的敬意,加來恩在石臺上就領著周寬飛落,指引說:「前聖主的墓,就在人口進去右方最靠近門口的一處,周寬先生如果沒有別的指教……」

  「多謝。」周寬微笑說:「但還有一事相托。」

  「哦?」加來恩一楞說:「周先生請說。」

  「最近世界似乎又要亂起來了,我想跟聖殿借把武器。」周寬說。

  「嘎?」加來思失態地叫了一聲,呆了片刻才說:「借武器?」

  「正是。」周寬苦笑說:「最近練一種功夫,需要一把能頂得住我內息外鑠的武器,除了聖殿,我也想不出哪兒借得到了。」

  「內息外鑠?」加來思怔了怔才說:「在下這就回去稟知聖主,由聖主定奪。」

  「甚好,麻煩執事。」

  周寬送走了加來恩,緩緩走進墓園之中。這兒的墓碑形式相同,都是半人寬、膝蓋高的石牌,上面刻著過世者的名諱,沒有頭銜,沒有生歿時間,就這麼簡簡單單、乾乾淨淨。

  周寬凝望著刻著「周裴梓」三字的石碑,聖主的模樣仿佛又浮現在自己眼前,那看來帶點孩子氣的年輕面孔,仿佛比自己小著幾歲,初見時自己還以為哪兒跑出來的年輕人呢……不過仔細看去,那隱藏著深湛智慧的雙眸,又透露出歲月的歷練……他過世前一直警告自己別管王崇獻的事情,自己如今違逆了他的囑咐,是不是錯了?

  而他得知真相之後,仍不願認李鴻為子,是自覺時日無多,不用多此一舉,還是因為吳伯紀站在一旁,他為了保護李鴻,索性不提此事?他生前將密室的秘密交代給自己,繼任聖主的吳伯紀雖然不知,又會不會認命呢?

  周寬沉浸在思緒當中時,也感覺到墓園外飄來了幾個人,正緩緩踏入,周寬沒有立即抬頭,他們似乎也識趣,靜靜等著周寬轉過身來。

  周寬把情緒稍微整理整理,回過頭來,不由得有些訝異:「聖主……吳聖主。」身後的三人,領頭者居然是吳伯紀?周寬本以為派個管兵器的人來就不錯了,沒想到聖主親自處理。

  「周賢侄。」吳伯紀臉上露出笑容說:「我們到墓園口談?」

  周寬點點頭,隨著吳伯紀往外走,此時他也看清楚了,隨在吳伯紀身後的兩人,

  一個是老相識,雄壯老人沈執事,另一個卻只見過一面,就是當初檢驗卓卡的辜執事。

  走出墓園,吳伯紀率先開口說:「聽說周賢侄想借武器?」

  「正是。」周寬呵呵笑說:「沈執事應該就很清楚,內勁性質偏剛猛的人若將內息彙聚於武器內部,累積到一個程度後,一般武器很難承受得住這種力量。」

  沈執事點頭沉聲說:「所以修練純剛猛內息者,多半不用武器。」

  「路南遺族有種武器,可以支援某種程度以下的能量彙聚。」周寬歎口氣說:「不過超過一定的強度,還是承受不住,只好問問聖殿了。」

  周寬這麼光明正大地提出要求,吳伯紀就算想拒絕也不好拒絕,他想了想才說:「不知聖殿有沒有適合的武器……所以我特別請辜執事、沈執事一起來,他們可能比較清楚。」

  「只是借用一陣子。」周寬笑說:「我會歸還的。」

  吳伯紀微笑轉頭說:「你們覺得有適合周先生的嗎?」

  辜執事思考了片刻,沉吟說:「這種武器……得試試,一直沒有專為這種需求研製,也許恰好有適合的,但不一定。」

  沈執事則搖頭說:「屬下一直都用雙掌對敵,沒有研究過這種武器。」

  「那麼沈執事先去防敵。」吳伯紀沉吟說:「辜執事這就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武器,我與周賢侄在這兒聊聊。」

  「是。」兩位執事同時退了下去。

  看來現在要談的才是重點,周寬定了定神,望著吳伯紀看他想說什麼。

  吳伯紀卻先是遙望著墓園,周寬隨著他的眼光轉去,見吳伯紀望的是四代聖主周裴梓的墓碑,臉上的神色有點複雜。

  隔了好片刻,吳伯紀才歎一口氣,望著墓園說:「周賢侄,老夫比之歷代聖主,是遠遠不如了。」

  周寬乾笑兩聲說:「聖主太謙虛了。」

  吳伯紀搖搖頭接著說:「聖主之位,向來是由青年人繼承,青年人體格未定,可塑性大,成為聖主繼承人之後,可以參考聖殿不傳秘技,大幅提升能力,直到前任聖主允可才接任聖主,直到這一代……我不只年歲已高,難有其他造就,而接任聖主,又是因為前聖主過世,這種種事情,過去的聖殿,都沒有發生過。」

  唔……原來聖殿聖主傳承的花樣不少。周寬還是不便接話,只好隨口說:「原來如此。」

  「本來……」吳伯紀目光轉回,望著周寬說:「賢侄身為前聖主之子,年紀又剛好,本該是繼任聖殿的最佳人選,但周賢侄一直沒有加入聖殿的意願,只能說是聖殿的不幸了。」

  咦?這話說的跟聖主說的不大一樣。周寬眨眨眼笑說:「我秉性疏懶,不適合到這種規矩很多的地方。」

  「聖殿雖然不涉塵世,仍難免有意氣之爭。」吳伯紀說:「許多人想不透此事,也不贊同賢侄進入聖殿,這點老夫不是不知,只希望賢侄能原諒他們過去的無禮。」

  這句話就老實多了。周寬呵呵笑說:「總之我無爭權之心,他們能放過我一馬,當然是最好了。」

  「賢侄也該知道,謝棲已失去理性,無法控制,不久前在聖殿出現。」吳伯紀說:「直到賢侄抵達前不久,才再度隱入海中消失。」

  這件事確實重要,周寬當即說:「可有損失?」

  「損失了三人。」吳伯紀面色微沉說:「謝棲可以改變形貌,隱藏內息潛近他人身畔,趁他人不覺之際猝然撲出,前三人都是這麼被吞噬的,但之後我們已經有警覺,他攻擊第四人之際,眾人圍了上去,加上那人功力較高,一時仍可支撐,有他在謝棲體內發勁,謝棲無法隱藏身形,只好放了他離開,不過那位也受傷頗重。」

  改形隱身?當初巨魔雖有這樣的能力,謝棲倒沒表演過,沒想到居然他也有這樣的能耐……這還真難防範。周寬一面思索一面說:「我想借武器,也是想對付謝棲這種怪物。」事實上,若非彼此有這番默契,周寬想借武器未必這麼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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