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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四


  「當然是為了欺騙你。」王崇獻歎了一口氣說:「今日之戰,想必你也安排了實況轉播,當著天下人的面,謝兄,你說一句話吧。」

  「有什麼好說的?」謝棲哈哈一笑說:「等西牙死了,讓這些攝影機跟著我十天半個月,看看老夫有沒有吃人不就得了?」

  看樣子謝棲真的不用吃人了?但這兩方也都不是好東西,李鴻直覺上不想參與此

  事,只不過西牙英雄一世,這般中計而亡未免可憐,李鴻正想替他說情,突然心念一轉,驚呼說:「那東岸的大軍……」

  「合成人已先一步撤退,他們並不打算與自然人為敵。」王崇獻說:「瓦德軍長此時也該得到消息撤軍了。」

  這麼說來,這一年的時間,王崇獻並非閉關,只是隱身策畫今日之事,那當然也沒想出怎麼解決功力散失的問題了;李鴻只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得莫名其妙,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你今日以此法獲勝,只會讓天下人寒心……」西牙緩緩說:「若你所言是實,為何不光明正大地說出,老夫又怎會追殺謝兄?」

  「西牙啊西牙。」王崇獻歎了一口氣說:「莫要倒因為果,今日之謀,是為了對付你,若是說個清楚,怎能有效?而若非你欲獨攬其功,將能傷及謝兄的茲克多、周寬先生都遠遠趕開,又焉有今日之難?我們又怎會如此 計畫?」

  「很好……」西牙慘笑說:「沒想到老夫今日敗於小人之手。莫要以為日後你們便可以為所欲為。」

  「你放心地去吧。」王崇獻說:「路南遺族王某人會妥善照顧。」

  兩人對話過程中,西牙仍一直在凝勁癒合,王崇獻也不斷破壞他的身軀,只看西牙全身血肉模糊,衣衫碎散,早不復原先瀟灑模樣,而王崇獻也一直沒攻擊西牙的頭部要害,似乎西牙仍能運集能力防範,但其他部位終究無能為力,兩方也就這麼僵持下來。

  但西牙既仍為肉身,這般被不斷切割,正如王崇獻所言,可稱為淩遲之苦,豈是一般人所能忍受?而且雖然僵持不下,但謝棲卻還涼在一旁,若他一拳轟了下去,只能勉強自保的西牙,怎麼還能堅持?

  「今日兩位雖已大獲全勝。」西牙一面承受箸苦痛一面咬牙冷笑說:「但兩位卻有一事不明。」

  王崇獻微微皺眉沒說話,謝棲已怒目說:「你這傢伙還想施什麼詭計?」

  西牙緩緩說:「當能體悟天地後,肉體並不代表全部,你們想就此高枕無憂,恐怕沒這麼簡單。」

  王崇獻與謝棲兩人面色一變,還沒反應過來時,卻見周圍天際陡然刮起一陣強大

  的能量勁流,向著中央疾卷,但正中央的西牙卻似乎散去了治療的能量,只在這一瞬間,他的身軀被快速飛竄的心劍切割得七零八落。

  既然停止修復,軀體自然該碎散掉落,但由於那股強大的力量往內直湧,竟是迫得身軀仍然密合,而王崇獻的心劍在這樣龐大的勁流群中,也不易操控;眼看不對勁,謝棲不等王崇獻呼喚,猛地一拳轟破勁流,向著西牙沖去。

  卻見西牙雙目神光一現,陡然間空中爆出了一大團血霧,那股強烈的勁流也突然中斷,但帶起的旋動狂風,依然在眾人身旁呼嘯狂卷,剎那間,血霧被吹散一空,西牙居然就此不見蹤影。

  這又是怎麼回事?遠遠看著這兒的李鴻,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見王崇獻心劍後撤,謝棲一拳打空,西牙已消失無蹤。

  三人目光四面轉動,突然同時往上一望,王崇獻首先叱喝一聲:「元嬰!」同時一道道流光般的心劍往空中直飛。

  李鴻也感受到空中有股強大的能量源正在遠離,而且速度快得難以估計,竟似乎在同一瞬間出現在許多位置;只這麼一楞,那股能量已經飛出了數公里,似乎與心劍之速差相仿佛。

  王崇獻心劍撲了個空,他倏忽間回納心劍,身形陡然一模糊,也跟著展開高速身法向那股心念追去,此時卻聽到西牙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老夫必報此仇。」

  謝棲身軀龐大,無法高速追蹤,剛飛出數百公尺,已察覺那股疑似西牙的能量已遠出數十公里,他廢然而止,咬咬牙怒衝衝地喊:「西牙老賊,你有種就別跑。」

  李鴻追是追不著,但他同時引出一柄心劍順著王崇獻的去向直飛,想看看後續有什麼樣的結果,只感覺兩股能量一追一逃,越來越遠,最後王崇獻終於緩下身子,往回飛返,看來是放棄了。

  李鴻心劍跟著退回,不久之後,王崇獻再度出現在謝棲與李鴻身前。謝棲首先說:「還是給他溜了?」

  王崇獻皺眉點點頭,這才說:「但他身形既然不存,如今只留殘念與舊有功力,沒什麼好怕的。」

  謝棲點頭說:「但若不斷搗亂,卻挺討厭的。」

  「看他能存留多少靈識吧。」王崇獻說:「我不相信他已經練到無須肉身的地

  步,否則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謝棲目光遠望,沉吟半晌才說:「至少不只一念,否則頂多不斷與我們糾纏,也不會懂得放狠話和逃命了。」

  「他的修為確實少人能及……」王崇獻接了這句,回頭望向李鴻,又謙和地一笑說:「李小兄弟,這次的計畫,替你增添了不少困擾,王某在此致歉,如有任何疑問,請放心提出,王某會坦誠相告。」

  李鴻確實有些一頭霧水了,但他關注的反而不是這整個爭權的計謀,而是王崇獻與謝棲後來的對話內容。他楞了楞才說:「什麼是存留靈識?他的身體已經沒了嗎?」

  王崇獻卻也沒料到李鴻開口便問此事,他一笑說:「你不也是修練心劍嗎?雖然我們能分心無數,但卻是以感應之念分之,其他的心神靈覺,仍存於本身,這件事你應該已經清楚。」

  李鴻的修練過程雖然無人指點,但修練既久,功力又高,也慢慢察覺此事,散出於外的心劍無法思索,只能傳回感應與直覺反應,實際的判斷仍是由本體心念控制,這兩者心念仍有不同之處,但怎麼個不同法,李鴻卻一直沒弄清楚。

  此時聽王崇獻這麼說,李鴻一怔說:「這麼說來,他凝結的心念,包含了所有心神?」

  「該說他現在已經沒有本體了。」王崇獻目光一轉說:「這種修練元嬰之法,乃路南一族的傳承,該由謝兄說明。」

  謝棲聞言冷哼一聲說:「也沒什麼好說的,路南一族的元嬰修練之法,目的在於能抽離完整心念,離開肉身的牽絆,達到不滅之境。但說來容易,豈有這麼簡單?今日這一戰,他能存下悟道前的七成功力,就了不起了。」謝棲說到此處,目光向李鴻轉了轉,哼了一聲說:「老夫先走一步。」跟著往南方大海投去,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王崇獻見謝棲離開,回頭一笑說:「謝兄剛剛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元嬰一般並非用來攻擊之用,主要的目的是修練至完整抽離心神,廢棄肉體,但想練出元嬰自由行動說話容易,想斷去所有心念牽繫,卻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李鴻似懂非懂,只能說:「所以西牙應該還沒練到這個地步?」

  「若他已然修練臻此,根本無須再運用肉身。」王崇獻說:「神識若能練到獨立

  存在,肉身只是負累,而且只要花一段時間,也能隨意凝化出肉身,變化無窮……我們的心劍之術,雖然為求攻擊,非循常道,但追求的也是同樣的目標,當你心念逐漸化分,可分出的神識也會漸漸增加,但想練到神識脫體,一樣十分困難。」

  似乎聖主也說過類似的話?李鴻兩方比對之下,心中頗有感悟,點了點頭沒再開口,思索著這些有些玄妙的道理。

  王崇獻卻沒讓李鴻多想,他一轉話題接著又說:「西牙雖然暗藏陰謀,但表面上推動的事務,倒也不算全錯了,此時他無法施展詭計,東岸西岸統合當不用顧忌,王某回皇都向無皇、皇儲稟知前因後果之後,將會東訪馮特長,希望李小兄弟能先行通知。」

  原來還是要統合?李鴻弄不清楚這些人心中想些什麼,反正馮孟升也想統一,才能進行禁武的動作,這倒不是壞事……想到此處,李鴻陡然想起剛剛王崇獻的言語,他性子本直,想到便開口說:「王首席剛剛說,天下人不該停止學習武技?」

  王崇獻微微一笑說:「沒錯,王某確實不這麼認為。武技修練不只是爭勝搏鬥而已,更能對人類潛能無限開發,便如王某剛剛提到的境界,就算我們無法練成,難道有權利遏阻後代子孫體會嗎?」

  這話也有道理,但與六號的目的又不同,該怎麼辦?先問問周寬好了。李鴻只好說:「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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