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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一


  聖主沉默片刻才說:「我確實希望能藉著李鴻,引出那些人,將問題解決……但他們也不是傻瓜,只由功力普通的人出手,這樣的人聖殿中成百上千,我無法分辨,就算能分辨,也抓不到首腦。」

  「但萬一出手的是高手,李鴻豈不是完蛋了?」周寬不高興地說。

  聖主望著周寬的眼光有著幾分無奈,他隔了片刻才說:「我確實不該這麼做,所以後來我不再挽留李鴻,只儘量傳了他一些功夫,希望他能夠自保。」

  周寬不再多言,畢竟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老爹,身為聖殿之主已百多年,此時願意道歉已非常難得,也不好太過苛責,況且他心中何嘗不知,聖主是為自己著想,若能掌握到真憑實據,就有可能肅清聖殿中的那股勢力,此後自己的安全便有了保障。

  周寬想想才說:「那他們以後會找我還是李鴻?李鴻最近狀況不大對,若有人找上他,十分危險。」一面把李鴻的狀況說了一次。

  聖主聽完,怔了怔說:「他是因為失戀才這樣?」

  「是啊。」周寬說:「不曉得怎麼回事,聽起來冰山美人似乎是突然甩掉他。」

  「也許……」聖主突然打住,搖頭說:「你便多勸勸他吧,而今日既然已經確認了你的身分,我自然會在聖殿中宣告此事,倒是不用擔心他們找上李鴻。」

  「喔?」周寬一呆說:「宣告來做什麼?迷迷糊糊大家心底有數不就好了?」

  「胡說。」聖主臉一沉說:「若不宣告,你如何改姓為周?而且日後若你有難,我才有理由破例相助。」

  突然多了個靠山?這麼說來,自己可以放心地去找人打架了?周寬才嘿嘿一笑,轉念又想,不過自己身上若突然背上這麼一個沉重的身分,說不定壞處更多……但既然可以讓李鴻安全,也只好認了,周寬無奈地點頭說:「好吧,要不要經過什麼儀式之類的?我可要趕回皇都。」

  「不用了。」聖主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我宣告後,沐執事數日內自然會對外發新聞稿,你可能會被記者纏一段時間,但過幾個月就沒事了。若嫌麻煩,可以躲來聖殿避開記者。」

  反正當了人家兒子,有些麻煩也只好認了。周寬聳聳肩,轉頭對班繡蓉說: 「你要跟我去皇都嗎?還是要回南島?」

  班繡蓉一怔說:「寬哥……要我去皇都嗎?」

  周寬卻也呆了呆,這才說:「看你想不想去逛逛,看看草包吳。」

  「看與不看,還不都是這樣?」班繡蓉低聲說:「我還是回南島好了。」

  周寬遲疑了幾秒,終於說:「舒家人對你好不好?不好的話,就跟我去皇都。」

  班繡蓉輕輕點了點頭,澀然一笑說:「他們對我很好。」

  也罷,難道帶她去看自己與柳玉哲卿卿我我嗎?周寬乾笑兩聲,目光掃過桌上的金幣說:「那些既然沒用,你就帶回去花吧,老爹應該不缺錢。」

  班繡蓉輕嗯了一聲,低下頭沒再說話,周寬也不再提此事。等聖主離開之後,他與班繡蓉又聊了兩、三個小時,眼看天色漸晚,不能再拖,兩人這才殷殷相別。飛返皇都的路上,周寬仍頗有些作夢的感覺,自己突然間成為當代聖主之子,可惜兩父子似乎不大對盤,沒有動人心弦的相認場面……至於聖殿中左輔那批人,只能希望他們相信自己沒有當聖主的野心,別來找自己麻煩。

  周寬直破高空,越飛越快,差不多飛到半途的時候,突然感受到東北方遠處傳來一陣強大的內勁衝突。因為相隔過遠,周寬又尚末通頂,不能明確知道兩方的身分,但卻可以分辨出衝突的位置,似乎在賀如半島外海上空。

  莫非東岸政權之爭終於引起了衝突?皇都這面還未涉入,那麼起衝突的必然是西牙與新後,兩方本有新仇舊恨,這一打起來可難收拾,而且新後顯然不是西牙的對手,這麼一打起來,南極洲豈不是得垮了?

  又飛出一段距離,那端的內勁衝突仍不斷,周寬的感應越發清晰,發現那似乎並非新後那等層次的高手對戰,該算是衛統……是……是滿鳳芝。

  她與誰起了衝突?感覺上對方的功力似不下於她,算是有得打……周寬心念一轉,心中卻是微微一喜,李鴻無論在地球的什麼地方,必能感應到滿鳳芝的戰鬥氣息,當會忍不住過來觀戰,這次可不能讓他跑了。

  周寬越飛越快、越飛越高,衝破雲層飛入高空,在稀薄的空氣中不斷加速,畫出弧線飛過大半個地球,只覺得滿鳳芝與對方的戰鬥越來越是白熱化,看樣子是生死之鬥,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竟讓冰山大姊火成這樣?

  周寬遠遠望見戰場時,只見白光與紫氣交纏,滿鳳芝快速挪移成一片紫影,繞著一個身材高瘦的中年人疾飛。此時一道道曲折的紫電劍網從滿鳳芝手中長劍爆出,在半空中一面扭曲一面變形。更恐怖的是速度極快,似乎每一道劍網都能把中年人牢牢包住。

  而對方使用的是一柄短劍,劍雖短,但爆出的白色劍氣卻長達十餘公尺,只見他凝立不動、見網破網,臉上的神情十分凝重。

  看樣子滿鳳芝似乎對那中年人有深仇大恨,已是全力出擊,而對方出手倒是防多攻少,不過兩人功力差異不大,南極洲的功夫又不以淩厲為尚,所以滿鳳芝雖然占了優勢,一時之間似乎也拾奪不下對方。

  那人似乎有見過?周寬遠遠見到馮孟升正向自己飛來,耳中同時聽到他傳音說:「那是皇都大武士,路天。」

  路天?聽過這名字。周寬腦袋一時還轉不過來,卻見西方高空己經飛來了一群人。

  當周寬感應到的時候,西方皇都眾人自然也知道路天遇襲,蘇膽、雪梅、巴特西、李鳳紛紛趕來應援,他們距離較遠,但速度不慢,只比周寬晚了一步,凝停在戰場西側數百公尺之外。

  除他們之外,還有一個身影從另一個方向出現,卻是柳玉哲。她本去了南極洲,後來便隨著南極洲的遷移來到東岸,此時感應到周寬抵達,她便騰空接近戰團。兩人目光交會片刻,柳玉哲才輕歎一口氣說:「鳳芝姊終於忍不住了。」

  「滿衛統請住手,莫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巴特西身為大武士之首,首先開口。

  「此事無須皇都插手。」下方突然傳出一聲冷哼:「這是鳳芝的私事。」卻是新後領著孫飛霜、喬夢娟、瑪莉安,從北側下方破雲而出。

  周寬訝然望向柳玉哲問:「什麼私事這麼大仇恨?」

  柳玉哲遲疑了一下,傳音說:「鳳芝姊年輕時被路天騙過。」

  這話雖然說的簡單,但看滿鳳芝的攻勢,就知道被騙得頗慘,看來是很難勸阻了。周寬心中暗驚,回傳說:「怎會忍了這麼多年?又怎會突然忍不下去?」

  「再忍就報不了仇了。」柳玉哲幽幽地說了這一句,旋即又一轉口氣說:「南極洲已經開始遷移,日後與皇都非戰即合,鳳芝姊再忍下去,可能報不了仇。」

  此時路天漸漸有些吃力,而滿鳳芝繞行之速未減,他想退也無路可退。巴特西看在眼裡,有些焦急地說:「無論如何,請新後先勸止滿衛統,勿要壞了兩方的關係。」

  新後冷笑說:「他們公平對決,我們誰也別插手,自然不會壞了關係。」

  情勢演變至此,明眼人都知道,路天不是滿鳳芝的對手,巴特西等人若是坐視,等於看著路天送命;但新後在場,巴特西等人怎敢躁進?

  突然間巴特西等人表情一松,柳玉哲卻是神色一緊,咬咬牙低聲說:「我去新後那兒。」

  周寬一楞正要發間,馮孟升已經跟著說:「糟糕,羅方來了。」

  柳玉哲臨去前回頭望了周寬一眼說:「胖寬,你不用幫我們,我不會怪你。」

  此時周寬才感到西方有股強大的力量正破空沖來,果然是羅方,他這時沒時間埋怨自己感應能力不足,轉頭對馮孟升說:「你怎麼辦?」

  「什麼?」馮孟升一怔說。

  周寬還沒來得及回答,場中的路天卻已漸漸不支。

  巴特西大聲說:「我們只求自保,如有得罪,新後莫怪。」話聲一落,他們似乎約好了一般,同時分頭向著戰團沖去。

  不用新後吩咐,喬夢娟、孫飛霜、柳玉哲、瑪莉安也立即向著四人迎去。瑪莉安對上巴特西,孫飛霜找上李鳳,喬、柳兩人則擋住雪梅、蘇膽,南極洲四人竟然都是不留餘地的全力攻擊,轉眼將皇都四位大武士逼得往後直飛。

  此時西方的強大勁力陡然加速,眨眼間似乎縮短了空問的距離,一道霞光裂空直沖戰團。同一時間,新後瞬間閃到羅方的正前方,身上紫光大冒,漫天紫網倏忽間爆出迎向羅方,兩方氣勁一接觸,炸得周寬與馮孟升凝身不定,直往外飄。紫光與霞光都沒停歇,只見一個往戰團直沖,一個全力防守,南極劍法防禦的妙處此時完全展現出來,就是不讓手持「創世劍」的羅方越雷池一步。

  而在這一瞬間,馮孟升明白了周寬的意思,如今兩方六對六勢均力敵,若自己出手幫忙,南極洲自然大有勝算,但卻不知王崇獻會不會適時趕來?若他也來此,南極洲絕非對手,自己還應該加入嗎?而且他又為什麼還沒來?

  正猶疑間,突見戰團一側,柳玉哲與雪梅棋逢敵手,但另一面喬夢娟右臂似乎尚未複元,此時換成左手使劍,則被蘇膽逼得有些吃力……若非自己,她的手臂又怎麼會斷?馮孟升心一軟,咬牙說:「趙胖子,你避遠些。」跟著長嘯一聲,拔劍飛向喬夢娟身旁協助她禦敵。

  周寬這時自然沒空解釋該叫自己「周胖子」,他望著戰團,突然心一驚,轉過頭,卻見渾身閃著白芒的李鴻正遠遠飄在東南側。原本白淨的衣服上沾滿泥垢,英俊的面孔上盡是雜亂的胡渣,看來十分狼狽,他正楞楞地望著場中的滿鳳芝,臉上的神色帶著些許迷亂。

  周寬正要向李鴻招呼,卻見李鴻突然怪叫一聲,身劍合一的向中央戰團直沖,目標正是路天。周寬心中不禁暗暗叫苦,李鴻這一插手,就算本來不亂也得大亂,看樣子真是無法收場了……自己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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