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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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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樂團的人,應付這種無禮的目光早有心得,琪羅安臉色絲毫不變,甜甜一笑說:「那是一定要向十三少請教了。」 「好!」方才得得意的一笑,退開兩步說:「歡迎姚家樂團的到訪。」 這麼一來,剛剛那些阻路的男子全部閃了開來,琪羅安向方才得施了個禮,右手輕輕在短弦琴上一撥,清亮而柔和的弦聲倏忽間劃破喧囂,只見她玉手連揮,短弦琴幾個簡簡單單又不覺單調的音色彈跳了出來,忽然間,所有的樂器配合了上來,少女們又開始舞動起來,展開曼妙的舞姿,往大街的那端緩步移動。 馮孟升呆在一旁,又感歎又是佩服,一方面是佩服那女子身形之美、言語之妙,另一方面卻是嘆息自己英雄無用武之地,沒機會英雄救美。 正惋惜間,吳耀久的聲音突然傳出:「唔……不簡單。」 這傢伙什麼時候過來的?馮孟升嚇了一跳,回過頭沒見到趙寬,他訝異地說:「什麼不簡單?趙寬呢?」 「趙寬還在店裡。」吳耀久目光望著遠去的人群,眼中有些迷惑她說:「姚家樂團,莫非是百年前被曹家所滅的姚家軍後裔?」 又有歷史了?這吳耀久知道的奇怪典故倒不少,只不過對於現實世界又太過無知,馮孟升正想發問,突然間想起一事,他當即叫了起來:「啊!趙胖子沒錢,難怪沒過來……我們快回去。」 「他沒錢?」吳耀久呵呵笑說:「我還當他真懶呢……」一面追在馮孟升身後往回奔。 雖然在人群中,不好顯露太快的身法,不過兩人腳步都快,很快就趕回了剛剛與趙寬一起進食的店家,但兩人一看到桌面,可又傻了。 剛剛才清個乾淨的桌面,不知為什麼,又擺滿了一桌,趙寬正插起一塊滴著熱油的烤肉,大口咬了下去。 「你這個死胖子。」馮孟升忍不住罵:「怎麼又吃起來了?」 「你看到女人就跑,難道比較高明?」趙寬呵呵直笑說:「我又走不了,不再叫點東西來吃,豈不是很奇怪?」 兩人本就鬧慣了,馮孟升也沒理會趙寬的反擊,拉過椅子說:「原來那是樂團的人物,買弭城怎麼從來沒有出現這麼有規模的樂團?」一面抓過一條塗滿牛油的麵包,往嘴巴裡塞。 「現在買弭城的規模遠不如前了。」吳耀久跟著坐下說:「從以前的紀錄看來,買弭城本是個相當繁華的都會。」 「還不是從那次海嘯開始的。」趙寬說:「否則方家也不會不要賀如半島,沒想到沒過百年,又來一次。」 「剛剛你說什麼?」馮孟升望向吳耀久說:「姚家軍是什麼?」 「喔。」吳耀久點頭說:「以前新大陸眾軍團中,有兩大軍團軍長對音律別有所長,後來以武入音,專研音波克敵的學問,其中一個便是姚家軍。不過,他們在黑暗十年所衍生的東大陸動亂中,被同樣精于音律的曹家族擊潰……我是猜測,也許後來姚家後裔不再爭奪領地,組成了姚家樂團在新大陸東岸走唱。」 還有這麼一層歷史?馮孟升說:「原來曹家族也是以音波克敵?」 「不過這也有缺點。」吳耀久頓了頓,又搖頭說:「可能也未必是缺點。」 「在胡說八道什麼?」趙寬吃到一半,忍不住笑駡:「到底是不是缺點?」 「呃……」吳耀久突然被罵,不大習慣地愣了愣才苦笑解釋說:「若想專心練武,已經能耗掉一生的精力,分心音律之學,固然因此可以練成音波攻擊的獨門功夫,整體來說,還是弊多於利。其實曹、陶兩族的武學出自一源,當年創出此功的前人因為天生對音律格外有體會,可以說是天才,這才輕而易舉地創出了這門學問,卻沒想到對於後人來說,學習音律,未必是件簡單的事情。」 「那就是缺點啦。」趙寬呵呵笑說:「還有什麼未必是缺點?」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吳耀久毫不厭煩地說:「功夫練得太高,對這個世界其實沒有並什麼好處,將心念稍微分到別的地方去,說不定是個更好的選擇。」 這句話趙寬可總不懂了,馮孟升與吳耀久聊過此事,他明白吳耀久的觀念,幫腔地說:「簡單一句話,若不是有人功夫練這麼高,賀如半島也不會淹這兩次水。」 原來是這個意思,趙寬難得的收起笑容,思索起來,不過手與嘴巴卻沒有停下動作,依然是大口吞咽、大快朵頓。 馮孟升見趙寬不再有意見,他轉過頭接著問:「那你剛剛說什麼東西不簡單?」 吳耀久一愣,訝異的望著馮孟升說:「你沒注意到?那短弦琴一撥能發出如此嘹亮的聲音,除了內力過人之外,怎麼能辦得到?那小女人,功力不比那個萊軍長低多少。」 這麼說起來,說不定自己還不如琪羅安了?馮孟升一愣之間,心中暗自轉念,該好好拿那本雪魂心法瞧瞧,不能中斷了練習。 兩人對話之間,加快了速度的趙寬,再度把桌前的食物吃幹抹淨,也不知道剛剛那問題地想清楚沒有。趙寬打了一個飽呢說:「好啦,孟升去付帳。」 馮孟升一面起身,一面瞪了趙寬一眼說:「你再這麼吃,沒過多久錢就會被你吃光的。」 趙寬呵呵一笑,拉著吳耀久說:「別理他,我們先出去。」 兩人踏出店外,趙寬突然望著吳耀久笑說:「你怎麼不先回皇都?幹什麼陪著我們東奔西跑?」 吳耀久一愣,低下頭思索了起來,仿佛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趙寬見了不禁好笑,這傢伙必定是腦袋有問題,他正想叫吳耀久當自己沒問過的時候,馮孟升已經結完帳出門,一向瞪著趙寬念:「你居然能吃掉五百多無幣,十萬元能吃幾次?」 「五百多?」趙寬眼睛瞪大說:「真的假的?」趙寬除了愛吃之外,其實也頗節省。 「是啊。」馮孟升吐了吐舌頭說:「這裡東西好貴,單是你喝掉的果汁與牛乳,就花了一百多。」 「呃……」趙寬抽了一口涼氣說:「那還是一路打獵好了。」 馮孟升正想繼續數落,卻見吳耀久在一旁若有所思,他不由得皺眉說:「他幹什麼?」 「呵呵……」說到這,趙寬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正想解釋,卻見吳耀久已經一臉豁然開朗,抬頭說:「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馮孟升狐疑的問。 「我為什麼跟著你們。」吳耀久哈哈笑說:「因為你們很有趣,比皇都的人有趣多了。」 這不像是個聽起來很舒服的理由。趙寬與馮孟升兩人對視一眼,終於決定不理會吳耀久,馮孟升首先說:「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分頭找還是一起問?」 「還是一起找吧。」趙寬說:「剛剛那個方家十三少不是說這裡有點狀況?在一起也有個照應。」以趙寬現在的功力,區區長街的另一端,想聽自然是聽得清楚。 「你也聽到了?」馮孟升點頭說:「那我們就在這兒找個三天,若是都沒找到,我們再往西找過去。」 「為什麼說三天?」趙寬眨眨眼突然說:「你想去看那樂團表演,對不對?」 「這……」馮孟升俊臉難得的紅了紅說:「見識見識也不錯嘛。」 「你這見色起心的傢伙。」 「我……你這死胖子。」 「你這色胚。」 「呃……」 兩人自顧自地吵起架來,可把吳耀久冷落了,吳耀久連忙湊進去說:「為什麼不理我?你們真的很有趣啊。」 你才有趣例。馮孟升瞪了吳耀久一眼,沒好氣地說:「要幹苦工了,走吧。」 「什麼苦工?」吳耀久莫名其妙地問。 「沿路問啊。」趙寬愁眉苦臉的接口說:「找到那死心眼的丫頭,非得打屁股不可。」 「嗯……」吳耀久想了想說:「對了,你覺得她到底為什麼死心眼地找過來?」 「你吵死了!」趙寬叫了起來,快步往前溜。 一旁的馮孟升倒是忍俊不禁,向著吳耀久點頭笑說:「問得好,問得好。」兩人望著前方有些狼狽的趙寬背影,忍不住相對著哈哈大笑。 * * *無元530年十一月十四日問了三天,走遍大街小巷的餐館與旅社,趙寬雖盡力描述著班繡蓉的容貌,卻依然一無所獲。當日下午,在馮孟升慫恿下,三人總算到了耳母城市中心大廣場,參觀姚家樂團美克分團的歌舞大會。 在趙寬堅持下,三人買的票是最次等的一種,只能在遙遠的數百公尺外觀賞,馮孟升本來也頗有異議,但後來發覺連這種票一張都要兩百九十九元無幣,也就不敢再爭取,認命地與兩人坐在頗為遙遠的三等看臺。 進來之時,趙寬與馮孟升這才發覺,原來吳耀久也沒見識過所謂的歌舞表演,兩人一面奚落吳耀久,身為皇都之人,卻一點地不懂得現代的文化;一面則則讚賞姚家人有辦法立這麼一大頂帳棚,把近萬人包在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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