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移獵蠻荒 | 上頁 下頁
二二


  「等一下……什麼是督脈?」趙寬剛剛在書裡好像也有看到這個名詞,不過自然要裝作不知道,於是立即發問。

  茲克多歎了一口氣才說:「那本書其實寫得滿清楚的,怎麼會找不到呢……督脈起自小腹內骨中央,往下巡行後繞,穿過背脊一直到腦上方……」

  「啊……我知道了。」趙寬弄清楚了,這不就是說大循環周天環繞的前半段路徑嗎?平時練功沒這麼多稱謂,幹什麼要取個督脈的名字?

  趙寬還沒問,茲克多已經喟然說:「這是近千年前的老名稱,你自然不知道。」

  「可是……」趙寬問題又來了:「這樣一來,那個什麼脈……對了,督脈受得了嗎?」

  「受得了。」茲克多斬釘截鐵的說:「若是不行還有別的辦法,反正那果子對於氣脈運行與療傷大有幫助,傷不了的。」

  趙寬一愣,原來茲克多給自己吃的東西還有點學問,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茲克多說到這裡,搖搖頭說:「你就自己練吧,督脈練了之後試任脈、沖脈,這兩條就是……」茲克多將兩條經脈路線說明之後,要趙寬自己習練,說完轉身就離開了洞口,讓天光由洞口透入。

  趙寬呆望著那個石孔,心裡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練,這茲克多似乎有些奇怪,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對自己是好意還是惡意?不過這些方法似乎與《路南日記》提到的一些怪異方法有些關係,最終目的當然就是產生氣道了。

  這也許是茲克多自己悟出的步驟,反正《路南日記》上也沒提到實際的修練方法,只是仔細記載著狀況與結果,要是真的依照這些道理練,說不定也會試到茲克多說的做法。既然這樣,試試看應該也無妨,趙寬下了決定,於是平心靜氣下來,嘗試著將氣勁運行到自己的氣海中。

  趙寬一運內息,這才發現那怪果確實對內息大有幫助,他將內息運行了兩周天,審查了一番自己體內的狀況,便專心試著將內息彙聚丹田。

  這不算什麼特殊的事情,丹田本如汪洋大海,能容納體內的大部分內息,問題是茲克多說要迅速向督脈衝入,趙寬可就心中惴惴,會不會這樣一來,自己的經脈立即受創?可是茲克多言之鑿鑿,看來又不像是虛言。趙寬遲疑了片刻,終於一鼓作氣引著內息向後急沖。誰知內息一出尾錐骨,趙寬立時感覺一股劇痛襲來,全身為之一震,連忙一散內息,將頗不穩定的內息導流到四肢百骸,這才齜牙咧嘴的站了起來。

  趙寬一站起就忍不住罵:「死老頭,什麼鬼方法嘛……」

  「怎麼了?」茲克多的聲音忽然傳來,同時將那顆瘦削的腦袋也湊入石縫中說:「你試得怎麼樣?」

  趙寬沒想到茲克多沒走,不過這時他也不客氣的說:「這根本不行!我不要練了,快放我出去!」

  茲克多臉色沉了下來,瞪著趙寬說:「你再胡說我就餓死你!」

  這可是趙寬的罩門,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好憤憤的說:「你想讓我走火,何必這麼麻煩?」

  茲克多一張老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頓了頓才說:「你到底聽不聽話,要是不聽,老頭我轉身就走,一個月之後再來替你收屍。」

  趙寬看茲克多的神色不對,心中大起疑雲,莫非茲克多當真要讓自己走火入魔?

  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趙寬心中既然疑惑,口中便試探的說:「前輩,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也說清楚,不然我失敗了不打緊,您的目的一樣無法達到,要是說清楚,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一點忙。」

  茲克多搖搖頭,不答反問地說:「剛剛你說不成,有什麼感覺?」

  看來茲克多還是不肯說,趙寬無奈地說:「剛剛內息一沖到尾閭,那裡的穴脈就受不了了,我的內息差點逆行……」

  「趕快看看那一段經脈有沒有改變?」茲克多不等趙寬說完就急急插嘴。

  趙寬一愣,將心念集中到尾閭處,發現那裡的經脈確實有些不一樣,不過不同之處到底在哪裡,趙寬一時卻又說不出來,只能遲疑地說:「好像……有些怪怪的……」

  「是寬了點,還是松了點?」茲克多追問。

  寬跟松有什麼區別?趙寬心裡暗罵,不過口中只說:「都不大像,不過通過的速度……好像快了些。」

  茲克多兩眼一翻,目光朝上的思忖起來,過了片刻才自語說:「怎麼每個人都不一樣……」

  看來這怪老人已經捉過不少人來了,莫非正是洞中的這些屍骸?想到這裡,趙寬心中微栗,自己莫要也成為其中之一。

  這時茲克多回過神來,點點頭說:「你再試試,說不定會有別的好處……不過身體的狀況要說清楚些,不然可沒東西吃!」話一說完,茲克多不管趙寬的目瞪口呆,轉身便飄然離去。

  趙寬怔了片刻,這才能接受事實——這茲克多居然把吃飯當成交換條件?師父班桐當初逼自己練功時都沒有這麼過分;可是這對趙寬確實十分有效,對他來說,若是沒得吃,人生還有什麼意義?何況餓死也未免太丟臉了。

  趙寬想了想之後,終於還是坐下來定心練功,雖然不大敢練茲克多教的法門,但自己的「柱國先修」與「萬物演化」可都還沒練成,乾脆趁這個時候好生練上一練。

  * * *

  「是啊,是啊。」這邊在南極洲冰宮,馮孟升正挨在一個鐵窗旁,沒什麼誠意的點頭:「那些當然都是胡說八道的。」

  「正是如此。」鐵窗中的人物,正是與馮孟升一起被帶來的那個青年,他瞪著空中滔滔不絕的人影,破口大駡說:「想用這種方式混淆視聽,南極諸賊也太天真了。」

  「啊……對了。」剛罵完話,那人轉頭對馮孟升說:「你確定路易與幕斯安只是被打回美克灣?」

  「是啊。」馮孟升說:「沒吐血,也沒怎麼樣,滿小姐似乎已經留手了。」

  「那可不一定。」那人哼哼說:「那些妖女都不是好人。」

  馮孟升嗯了兩聲,懶得再接口。昨晚他好奇之下摸過來,果然在一個鐵窗中,露出了那個草包青年的面孔。基於除他之外,沒人肯理會自己,馮孟升終於與他攀談起來。

  那青年叫作吳耀久,自稱居住在皇都,馮孟打探他的身分,他倒是守口如瓶,馮孟升便禮尚往來,也沒說出與雪梅、蘇膽相識並受其囑咐的事情;至於那個紅色按鈕,他早不知按過幾次,但想也知道,這兒是敵方的大本營,蘇膽兩人自然不會傻傻的跑來送死,馮孟升後來也放棄了。

  在對話中,馮孟升感到吳耀久十分率直,有時還有些性急,更離譜的是他似乎有些天真,對於自身的處境似乎並怎麼擔心。

  而這段時間中,那個自稱新皇三世的多。奇米朗,又出現了好幾次,而且之後談的可不只是南極洲建國史,還說了很多他所謂的真實道理,諸如「弱肉強食乃生物迴圈之原則」、「要使人性中鬥爭面適當的紓解,就必須有適當的敵人」、「在競爭之下,人類得以無限的進步」……等等。

  這時又是一篇新的講詞,內容是有關於「愚昧的和平主義如何導致文明的毀滅」,以及「聚能文明時代武力的對峙,不影響國力發展,所以分裂是進步的原動力」

  之類的東西。這本來也算是頗為有趣的想法,不過吳耀久卻是大大不以為然,不斷的針對多。奇米朗的演講內容痛駡,就算一時想不出如何辯駁,也會以「胡說」、「鬼扯」相應,一點也不顯疲態,其間還不斷運功搖動金屬欄杆,只不知那欄杆是何物所造,任憑吳耀久用盡功力,欄杆依然不為所動。

  而看那影像完全不受吳耀久的影響,馮孟升更確定了那絕對不是真人;雖然馮孟升完全無法瞭解這樣的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

  總之,馮孟升一面聽,一面聽那青年叫駡,不過說來也奇怪,一直沒有人來干涉兩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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