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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三


  §第一百二十九 鴛鴦異命

  徐定疆以全力飛射,速度不下於一般的禦氣之術,而且速度還越來越快,不用兩個小時,已經趕到了落星湖。

  但這時,二尊者早已與三尊者在百公里外碰面,徐定疆四面瞭望,滿腔的怒火這才逐漸的平息下來,但對其他尊者的恨惡之心,卻一絲也沒有消滅。徐定疆望望下方的大軍,蛇人果然集結於東岸沼澤處,人族部隊則在陳東立的率領下,依著陣勢排列著,似乎也十分穩妥。徐定疆提不起勁與他們相會,轉個身,想再往都城前進,突然間,徐定疆一愣,目光凝注在落星湖的西方不遠,面中露出了一抹惑然。

  這時徐定疆距地面約莫有五千餘公尺,這是為了避免尊者們飛得更高,自己的形跡還會先被發覺,所以雖然沒看到任何一個尊者,但卻能四面望得老遠,看清下方縮小的山川河流。這時徐定疆正看到一個向落星湖飛奔的身影,算起時間,再過不久就能與部隊相會。

  既然這麼不隱形跡,這不該是任一方的探哨,而都城若派人來傳令,也不該自這個方位前來,徐定疆想不通,便緩緩的往下飄落,想看清來人的身分。

  待一看清,徐定疆不再遲疑,僅僅在一瞬間,已經飄落到了那個趕路的人面前,一面悲痛的說:「前……前輩。」

  那人白髮蒼蒼、兩鬢如霜,滿是皺紋的臉上充滿著沉重的哀痛,他見到徐定疆,驀然間一個腿軟,整個人彷佛無法支撐般的向前撲倒。

  徐定疆一瞬間扶住了對方,啞聲說:「我已經殺了大尊者,您可以告訴我事情的始末嗎?」

  老人聽到這句話,不禁老淚縱橫,他只能吃力的點頭,又悲傷又欣慰的說:「你殺了一個?好……我就是來趕來告訴你……你娘……你娘……」

  此人當然是逃過一劫的埳山老人,他在西荒谷中好不容易尋覓到陳晶露無法辨認的殘骸,掩埋了之後,自知無法替陳晶露報仇,只能趕來通知徐定疆。

  但他收拾殘骨已經花了一段時間,當時被雷轟了一記,身上卻也沒能完全好,總算他醫術精湛,還能提起輕功趕路。但那時徐定疆已經兵分兩路,飛向東西而進,埳山老人奔過了頭,好不容易才問出去向趕來,這時才接近了部隊。

  這也是他的運氣不錯,若他早一步趕到,別說通知徐定疆,只怕已經被不斷監視部隊的幾個尊者聯手收拾、老命不保。

  陳晶露與他的感情,彷佛是百無禁忌的父女一般,別看陳晶露對他十分無禮,卻是兩人習慣的相處方式,當年兩人若非特別投緣,已決心不收徒的埳山老人,怎會破例收了這兩個不記名的弟子?這次陳晶露死在西荒谷中,埳山老人被悲痛所襲,又在舊創未愈的情況下連奔數百里路,年紀本超過一般貴族壽算的埳山老人,其實已近油盡燈枯。

  等他向徐定疆大略說明細節,徐定疆也看出了他的狀態不佳,當即說:「前輩,我送你去部隊,歸大叔在那兒。」

  「啊……歸勇……」提到歸勇,埳山老人又是滿懷悲傷,這個癡傻了六十年的笨家夥,自己怎麼告訴他這件事?

  「還是先別告訴歸大叔吧。」徐定疆可不是白癡,縱然他未必能分辨歸勇對自己母親的情感,也清楚兩人間的情誼非比尋常。

  「也對……也對。」經過了這場挫折,埳山老人似乎突然間變得脆弱了不少,也不怎麼有主見了。

  「這就走吧?」徐定疆決定試著帶埳山老人上浮,現在自己內息大幅提升,也許能多帶一人長途飛行。

  「啊……」埳山老人突然想起什麼的說:「我來跟你說說『幻靈大法』的特性,也許……」

  「我大概知道了。」徐定疆從周廣臨走前的隻言片語,已經有些瞭解,那被稱為神技或妖術的變換移位,不過是穿越空間,以三個尊者的能力來說,面對著會飛的自己,除非沒看到,否則被自己看到就別想逃了……徐定疆一頓說:「我就怕找不到他們。」

  埳山老人目光一亮說:「記得曾聽說你與芳華公主交情不錯?」

  徐定疆一愣,微微點頭說:「我們是好朋友。」

  「那就好了。」埳山老人勉強的笑了笑說:「修練『幻靈大法』的人,無論是相隔千萬裡都能彼此感應,你去找芳華公主就對了。」

  原來如此!徐定疆虎目放光,沉沉的殺氣再度湧現,隔了片刻,他才回過神,向埳山老人說:「失禮了。」說著一把抱起埳山老人,渾身紅霧一散,朝空中飛去。

  埳山老人早知道徐定疆會飛,卻從沒想過有天自己也飛上了空中,只不過他還來不及驚呼,一瞬間地面已經迅速的縮小,身旁突然出現了雲霧。

  這這……埳山老人目瞪口呆之際,徐定疆已經呼地一聲往下直穿,他一面傳音說:「晚輩發覺這麼飛比平飛還快,不過就是激烈了些。」

  什麼激烈了些,看著地面迅速的放大,十分不習慣的埳山老人真不知該瞪大眼睛還是閉上,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突然間已經落到了實地,四面出現了一大批張口結舌的士兵,驚呼聲此起彼落的傳了開來。

  看來不只自己不習慣……埳山老人安慰了幾分,只聽徐定疆朗聲說:「歸大叔、東立!」

  這時徐定疆的行蹤還沒來得及傳到兩人耳中,陳東立率先奔到,一看到徐定疆便大呼小叫的說:「你回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馬上要走。」徐定疆潑了一桶冷水,不管陳東立傻在那裡,他目光一轉,已經看到了臉上露出訝異神色加速奔來的歸勇。徐定疆暗歎一口氣,低聲說:「前輩,就依我們剛剛說的吧……」

  埳山老人看到歸勇,心中也是充滿痛惜,聽見徐定疆的話,他只能沉重的點點頭,話也說不出來了。

  「等一下。」一旁陳東立卻不識趣的叫:「你剛剛說什麼?什麼叫馬上要走。」

  徐定疆望走滿懷訝異的歸勇以及滿臉不平的陳東立,沉重的說:「幫我照顧好埳山前輩。」

  然後呢?陳東立瞪大眼,卻見眼前紅霧一湧……這……只見徐定疆一面往上直沖一面傳聲說:「一切依計行事,部隊不需北上。」

  這算什麼?可惡!陳東立又不好在部隊前大罵徐定疆,只好悶在肚子大罵三聲,等下次見面再拿出來用。

  歸勇見徐定疆一瞬間變成了一個小身影,他目光轉回埳山老人身上,接近兩步說:「前輩,王妃呢?」

  問題果然來了,埳山老人怔了怔說:「她……她直接回南角城了。」

  「您……」歸勇心中雖有疑惑,卻沒想到懷疑埳山老人說的話,只自語說:「怎麼會錯過了?」

  既然沒大聲說,就不算在問自己,埳山老人強忍著悲慟,揮揮手說:「我累了幾天,想休息一下。」

  「前輩……」陳東立走過來,皺著眉說:「定疆專程帶您來?」

  「呃……」埳山老人頓了頓說:「我們在半路上遇到的。」

  「遇到?」陳東立不解的說:「他既然要來這兒,這麼一句話也沒交代就走了?」

  真是越來越難回答,埳山老人正想得頭腦發漲時,卻有一個聲音替他解圍了:「徐定疆呢?怎麼走了?」卻是蛇族族王親自奔來。

  陳東立放過埳山老人,沒好氣的回頭說:「族王,我也不知道他在幹什麼。」

  「我們一直在這裡,怎麼能得泰古劍?」托托多可沒有忘了來此的目的。

  「泰古劍?」泰古劍之事,早已成為幾個將領之間的笑話,陳東立忍住笑說:「族王擔心的是,不過小王爺上次已經說了,北軍必會南下。」

  「魚屠說過,但我忽然覺得不對。」托托多目光銳利的說:「若打過來,熊族一定會過來對付我們,對不對?」

  「這個……不知有何不妥?」陳東立想了想,托托多的估計沒錯,當初徐定疆也計算著蛇族應付熊族。

  「這當然不對。」托托多理直氣壯的說:「泰古劍在你們二皇子手中,我當然只打他們。」

  這是什麼邏輯?陳東立只好大違本性的撒謊:「若我們取得泰古劍,一樣會交給族王啊。」

  「不必如此。」托托多蠻橫的說:「兵力比起來都差不多,我們打人族,你們打熊族。」

  這萬萬不可,熊族可有兩萬,北軍人族不過十來萬,蛇族打北軍固然會勝,自己這邊可就得大敗虧輸了,問題是該怎麼扭轉托托多的心意?陳東立目瞪口呆的說:「怎能如此?」

  「我不管這麼多了。」托托多撂下話:「我等你們一天,叫徐定疆來談,否則我族人自行北上,你們要不要跟著來隨便你們。」話一說完,托托多便轉身離去。

  事情鬧大了,這時怎麼去找徐定疆?陳東立這下可不知該怎麼辦了,正直瞪眼的時候,幾個聞訊而來的將領湊了上來。

  孟啟首先怪叫說:「這下可麻煩了,若我們隨他們北上,豈不是亂了小王爺的計畫?」

  「他不可能北上的。」南蘇皺眉說:「蛇族一上去,豈不是等著被熊族與叛軍圍剿?」

  正有幾人點頭的時候,孟啟嘖嘖有聲的說:「這可難說,只要看准機會撲向叛軍,熊族未必來得及馳援,若我是他們,也會北上。」

  你才不會:眾人中十個有八個同時在、心裡罵上這一句,不過孟啟已經習慣遭白眼,也不怎麼在意。

  問題是孟啟說的未必不可能,那又該如何?

  趙才早在徐定疆還沒走之前就到了附近,只不過不願意給他看到而已,這時自然也在眾人之中,他見沒人說話,忍不住開口說:「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蛇族無論是打贏還是打輸,我們也不在乎,泰古劍又不會真的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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