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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五


  「我們這幾個老頭沒事就待在這兒,他們年輕人怎麼會來?」徐牙搖頭說:「南蘇與袁業家兩人也是請我致意,難道你也覺得不對?」

  「我那兩個卻一個是悶口葫蘆,另一個說的話老是不中聽,也不知道問問小王爺的狀態。」趙平南搖頭說:「聽說那個悶口葫蘆渾號『渾身傷』,倒是名不虛傳。」

  當時在徐定疆的安排下,部隊分別拆散,東極四將、袁業家等人都分配到了四位龍將之旁,隨著趙平南的是唐靈、吳平兩人,渾身傷疤的自然是唐靈。

  「別說你那個是悶口葫蘆。」徐牙與趙平南轉過小花園,與滿面愁容、守候在門外的玳音、玳姿點點頭,接近了徐定疆的房門,徐牙一面說:「跟著老杜的那個楊失才真像啞巴,聽說綽號叫做『木頭人』。」

  「木頭人」?趙平南才一愣,卻聽到前方傳來一聲:「你們兩個在說我的人嗎?」卻是杜如卡從門中踏出。

  「你看過小王爺了?」徐牙先開口問。

  「還是一樣。」杜如卡的眉頭皺了起來,歎口氣說:「不過周前輩說的該沒錯,小王爺還有些微的生機,否則身體早該變色了。」

  這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徐牙與趙平南對視一眼,趙平南才開口說:「周前輩可有辦法?」

  「他正要我找大家商量。」杜如卡臉色沉凝的說:「他說有個辦法可以試試,不過試完之後若還沒用,那……」

  「那就怎樣?」徐牙急急的說:「安大哥怎麼說?」

  「安大哥也拿不定主意。」杜如卡轉身說:「進去聽周前輩說明吧。」

  三人走沒兩步路,踏入了徐定疆那毫無桌椅的寢房中,這時除了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徐定疆外,屋中還站著兩個人,正是安賜滿與周廣。三人同時向周廣招呼:「周前輩。」

  「都來了?」周廣臉色可也不怎麼輕鬆,他轉過身來說:「我就解釋一遍,你們仔細聽了。」

  事關徐定疆的生死,大家自然豎起了耳朵傾聽,只聽周廣緩緩的說:「在我的經驗中,這情況只有幾種可能,第一類我們稱之為悟道或元嬰,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稱呼的,反正這兩種狀況雖然不同,但都是神識已經脫離了身體,所以生理現象幾乎完全停止,不過一種通常是身心全然放鬆,在極偶然的情況下進入的一種狀態;另一種卻是全身功力凝聚而出。以他才剛身受重傷的情況來說,該不屬於這兩種情形。」

  悟道?沒聽說過。四人誰也沒說話,等候周廣接著解釋。

  周廣望望四人,果然接著開口說:「第二種呢,有一種極為奇特的藥物,能使人生機幾乎停止,進入假死狀態,在一般人眼中類似死亡,不過當時打架打得激烈,徐小子看來沒空吃什麼怪東西,這個可能性也極低。」

  「還有第三個可能嗎?」徐牙問。

  「還有。」周廣點點頭說:「就是他的神志已經隨體內精氣神的流散融入虛空,想要把他喚回,必須找出他神識散入虛空的原因,才有下手的地方。」

  對眾人來說,這三個可能性都是聞所未聞,四人如何能有意見?隔了片刻,趙平南遲疑的說:「周前輩可知道原因?」

  「可能與血有關。」周廣快捷的說:「當時徐小子為了把我們全部帶出,運集了最後的力道,我當時曾注意到,徐小子全身毛孔同時在外滲鮮血,一面化入紅霧之中,所以支持不到多久,徐小子就力盡摔落。」

  雖然說的頭頭是道,但與周廣剛剛說的狀態到底有什麼關係,還是誰也弄不清楚,周廣看出眾人的疑惑,跟著解釋:「徐小子這套功夫,據他說是來自一種怪蛇的血液,從此才產生的這種種變化,但說老實話,據我的經驗來說,再怎麼怪的外來物,若本來無此能力,也不能產生異變,那怪蛇血,最多是催化而已。」

  這話眾人可有些不服氣了,安賜滿首先質疑說:「周前輩的意思是……就算不經退蛇血,單憑修練也能如此?」

  「理論上是如此。」周廣點頭說:「但有時不經適當的催化,也許永遠修練不成。」

  趙平南對武學理論可沒有興趣,他急急的打岔說:「就算周前輩說的都對,那怎麼救小王爺?」

  「他這套功夫我假設是以血為媒,以神為引。」周廣侃侃而談的說:「當時的大量失血,極可能導致他神意的失喪。」

  且不管什麼是以血為媒、以神為引,杜如卡疑惑的說:「但我們已經替小王爺補充足夠的血液……」

  「正是這一點壞了事。」周廣搖頭說:「我本來還在奇怪,徐小子身為皇族,你們哪裡有血可以補充?原來平民的血液可混入任何人族血液之中……這又是另一個古怪的問題……先不管這些,徐小子本來應外納天地能源轉為新血,這麼一來自然還他本來,可是現在這個動作已經停止,他的神識便始終無法恢復。」

  「所以……」安賜滿發覺越來越難理解,他直接說:「不知周前輩可有解決的辦法?又有多少把握度?」

  「辦法很簡單。」周廣踱步說:「把血放掉,在我護持心脈下,讓他自己造血,他是氣通天地的人,沒這麼容易死才對……但找他沒什麼把握。」

  沒把握?趙平南立即說:「那還是等小王爺自己醒來吧。」

  「自己醒來不能說沒機會。」周廣皺眉說:「但徐小子換血之後原有的功能消失,那套紅霧般的功夫是就此廢了,而當時此功使氣脈自然外移,他現在體內氣脈已變易,只怕連最基本的功夫都沒有了,就算醒來也起不來了……而且,我認為他自己醒來的機會比換血機會還小。」

  這下四人都默然了,就這麼讓徐定疆躺下去嗎?還是冒險一搏?眾人正難以決斷時,門外忽有人快步奔來,四人同時一皺眉,只聽那人還沒奔到院中,已經大呼小叫的嚷:「安龍將、杜龍將、趙龍將、徐龍將……」

  沒這麼倒楣吧?趙平南怒氣衝衝的轉過頭,推門閃出,倏忽間騰到那名士兵的面前,一把糾著他的領口,將他提起半公尺,壓低聲音怒聲說:「這是什麼地方?你嚷嚷個什麼?」

  那人沒想到眼前黑影一閃,自己的身子忽然輕了起來,他傻了半天,這才發現眼前的人物,那名士兵連忙說:「啟稟……啟稟趙龍將,蛇人的援兵又來了。」

  「來就來嘛!」趙平南心情正差,揮手扔下那人:「有什麼稀奇的?」

  「這次來多少?」安賜滿等人也已經踏了出來,這句話正是安賜滿開的口。

  那小兵被扔了七葷八素,轉了兩圈才穩住,不過他還記得回答;「啟稟安龍將……來了至少一萬五千人。」

  杜如卡吃了一為,搶上一步說:「你是說總共一萬五,還是援兵一萬五?」

  那名士兵總算沉得住氣,吞了一口口水說:「援……援軍。」

  這下敵軍豈不是達到兩萬五千人之多?蛇族莫非是傾全國之力北犯?南角城現在已經十分難守,敵人再這麼千軍萬馬的湧來,如何能抵擋?

  隔了好片刻,安賜滿才吐出一句:「我們知道了,你去吧。」

  「是。」那人頓了頓,忍不住說:「小王爺還沒……」

  趙平南驀然爆發出怒火,大聲喝罵:「叫你滾是聽不見嗎?」

  「是、是,卑職告退。」士兵連忙轉身快步離開,若被修理可划不來。

  「周前輩。」安賜滿沉默片刻,終於開口說:「若依周前輩的辦法,小王爺能在什麼時候清醒?」

  「安大哥!」趙平南忍不住叫了一聲。

  安賜滿卻沒理會趙平南,目光依然望著周廣,周廣點點頭說:「是生是死,半天即可分明。」

  這句話一說,遠遠的玳姿與玳音兩人耳朵立即豎了起來,目光中又驚又怕、又滿是期待,不知道這位周前輩想出了什麼辦法?

  只見安賜滿轉過頭對著其他三人說:「蛇人進逼,勢大難敵,愚兄自忖沒有能力處理此事,小王爺一事,本應由我們四人決定,但周前輩見多識廣,這陣子更是靠周前輩協助,我們才勉強守住這個城池,愚兄認為他也有表達意見的權力,此事就由我們五人作個決定……我個人贊成此事。」

  「我反對。」趙平南立即搖頭說:「就算功夫沒了,也比死了好。」

  這可把玳姿與玳音嚇壞了,失敗就是死,怎麼有這麼霸道的辦法?

  「我也反對,說不定埳山老人會再度出現,那位老人家說不定有辦法。」徐牙一向與趙平南一個鼻孔出氣,這時自然支持趙平南。

  周廣不用說話,他一攤手,誰都知道他當然是贊成。這麼一來,等於是兩票對兩票,眾人目光集中到了杜如卡的身上。

  杜如卡似乎一時有些難以決斷,他望望安賜滿,又望望趙平南與徐牙,隔了好片刻,他終於歎了一口氣說:「我也贊成。」

  趙平南與徐牙兩人對視一眼,兩人都說不出話來,還是周廣比較明快,他一揮手說:「蛇人援兵既到,隨時會攻城……既然決定了,你們去忙吧。」

  事已至此,四人再無異議,反正若周廣須人協助,也有玳姿等人可以幫忙,安賜滿等四人不發一語,一個個踏著沉重的腳步雕去。

  「再邁過一關,就大功告成了。」滿頭大汗的劉冥,鬆開一直貼在劉芳華背後的雙掌,緩緩的站了起來。

  劉冥的雙掌一離開,已經十分憔悴的劉芳華立即無力的萎頓倒地,她茫然的目光中,一絲一毫求生的念頭也沒有,彷佛行屍走肉般的任劉冥撥弄。他面無表情的望著劉芳華,驀然伸手連番閃動,在一瞬之間,把劉芳華背後的七支長針同時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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