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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六


  「聽說那人與南角城小王爺徐定疆交情不錯。」大尊者說:「徐小王爺既然回到南角城,那人應該也不在都城。」

  「應是如此。」劉冥點點頭說:「否則這次蛇族舉族入侵,不只彙集萬余人,連族王與五大將全到了,眼看後續部隊還會不斷派來,規模之大,可說前所未有,單靠徐小子怎能撐到現在?」

  劉芳華聽了一驚一喜,喜的是徐定疆與周廣畢竟無恙,驚的是蛇族居然放不過他們?這一刹那,劉芳華暗恨自己使脾氣躲到海外,否則除了可幫助徐定疆守城,也不會被劉冥捉住……但劉芳華轉念又想,若非徐定疆對自己那副死德行,堅持不肯留下,自己怎麼會一個人溜走?說來說去還是要怪他。

  劉冥一轉頭,發現劉芳華正睜著一雙大眼望著自己,也不見他騰身,就這麼貼著地面向著劉芳華滑出數公尺,一面緩緩的說:「是你先行毀諾,別怪堂叔祖用非常手段。」

  劉芳華心中微微一驚,劉冥說話一向有幾分把握才說幾分,莫非他真有什麼辦法逼自己修練?但劉芳華心中又十分狐疑,功夫若自己不練,難道還會自己撲上身來?

  劉冥見劉芳華沒答話,他僵硬的臉冷冷一笑,轉頭對四尊者說:「這小丫頭內力不低,該封她的穴了……之後你們就先回去吧。」

  「五針還是七針?」四尊者問。

  管他五針還是七針,本姑娘都不願意。雖然知道說了也沒用,劉芳華仍忍不住發怒說:「你們怎麼能這麼做?」

  果然沒人理她。劉冥只望了她一眼,回過頭說:「七針。」

  這麼一來,自己連話都不能說了,劉芳華絕望的見四尊者從懷中取出七根數寸長的金針,在她雙手撥弄下,劉芳華被翻了過去,跟著身後傳來一連串微微的刺痛,劉芳華體內僅有的那一絲內息也立即消散無蹤。

  這下真的完蛋了。劉芳准發怔的同時,劉冥轉身對五人說:「你們先回習回河城,我在這附近找個安靜的地方,把她初步的功夫先做好……你們知道怎麼找我。」

  「是。」五人同時一個恭謹的施禮,這才在空間閃動之間,消失無蹤。

  劉芳華這時除了眼睛還能轉動,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只覺身子突然一輕,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道把自己托了起來,自己就這麼浮在半空中,隨著劉冥飄移的身子,向著西面的叢山密林之中飄行。

  飄行的過程中,劉芳華一直面朝下,她望著地面離自己越來越遠,下方的山林鬱鬱蒼蒼,茂密非凡,劉芳華心中暗暗高興,這麼茂密的地方如何找一個可供歇息之處?劉冥若帶著自己再往西行,說不定會被人見到,消息若傳出去,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飛啊飛的,沒過多久劉冥便停了下來。劉芳華看得清楚,下方依然是無數紫色巨木,各種藤蔓順著巨木,攀伸往上直翻出數十公尺,爭著在頂端吸收難得的陽光,整片數百公尺寬的樹巔仿佛是另一個世界,各種奇奇怪怪的小生物在上方忙碌的穿梭,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也在這個世界中努力的生長。

  這樣的景色劉芳華從未看過,一時間忘了自己現在還是待宰的羔羊,反而興致昂然的欣賞起這片奇異的世界。

  「就這裡吧。」劉冥忽然無端端的說了一句話。

  劉芳華聽得滿頭霧水,這裡能做啥?她苦在無法用力,不然一定會抬頭瞪劉冥兩眼。

  就在這時,一股勁風驀然刮起,向著樹巔的樹木花草蟲豸急卷過去,霎時間,樹頂上起了大災難,花草藤木摧折不說,各種昆蟲、小動物在掌風的催動下,運氣好的不知翻滾到哪裡去,運氣不好的首當其衝,自然是一命嗚呼。轉眼間,一面恍若天堂般的淨上霎時變成了地獄。

  這自然是劉冥搞的鬼,劉芳華一面心痛,一面暗暗驚心,這不會老的老頭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莫非就選這裡?

  劉芳華沒有猜錯,果然她的身軀正緩緩下降,終於被劉冥放置在藤蔓與樹枝共同組合成的空中大平臺上。

  劉冥這時自然也落在一旁,他一揮手間,劉芳華便不由自主的翻身坐起。劉冥飄到劉芳華的身後,一面沉聲說:「你不願意練,我幫你練。」

  話一說完,他手推到劉芳准的背心,一股熱流沛然而出,向著劉芳華的背心經脈湧去,相准的方向不是別的,正是劉芳華的丹田。

  替我練?哪有這種事……肚子裡的那塊肉怎麼辦?劉芳華氣急了,但又動彈不得、無法出聲,她一顆心直沉到穀底,被人以七針破穴,連一句話都沒法說,哪還有什麼花樣可變?

  劉冥催動著內功,似乎並不怎麼費力,一面還能低聲冷笑說:「敬酒不吃吃罰酒……簡單的路你不走,就讓你走痛苦的路……」一面說,他一面順著劉芳華體內經脈運行路線,在他體內緩緩的導流,重新測試起劉芳華體內的狀態。

  劉冥功夫本就不低,何況這門功夫是他手創,他很快就發覺了劉芳華體內的異常,一怔之下,不自覺的停下了掌力。他轉過劉芳華的身軀說:「你……」

  劉芳華雖然不能動,劉冥在自己體內胡搞什麼她自然一清二楚,見劉冥停了內息,她如逢大赦,望著劉冥的眼光中下自禁的流露出一抹懇求的神色。

  劉冥望著劉芳華的目光,自然知道劉芳華在懇求什麼,劉冥頓了頓,緩緩的說:「你就是為了這件事離開的?」

  劉芳華自然沒辦法點頭,但從她的目光中,劉冥自然已經明白,劉冥遲疑了片刻,終於歎了一口氣說:「你現在內息盡散,必定是……正試圖轉為先天真氣?」

  劉芳華一怔,心中大起恐慌,劉冥最忌諱的便是自己將內息轉換為先天,若轉換成功,下說自己持續力大增,重要的是從此無法修練「幻靈大法」。劉冥現在這麼問,自然是凶多吉少。

  果然劉冥長歎一口氣說:「這個險我不能冒,你就別怪堂叔祖了……」

  話末說完,劉冥掌力一催,一道勁流迅疾的由劉芳華背心往下急湧,通過尾錐、會陰,跟著一個轉向而上,劉芳華全身一震,肚腹一陣抽痛,眨眼間下體泛出大片鮮血,順著樹藤緩緩滴落。

  身心俱創的劉芳華心知再也無法挽救,珠淚忍不住滾滾而下。她生存下去的目標陡然失去,霎時間仿佛被吹入了無邊深谷,一顆心飄飄蕩蕩,無所依憑。

  徐定疆與徐曇如兩人雖同樣身陷蛇人大軍之中,兩人的神情卻是全然不同。

  徐定疆爭取了半天,蛇人只允許放一個回去傳訊,終於還是留下了徐曇如,徐定疆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出把徐曇如救出險境的辦法。

  而徐曇如自見妹妹脫離險境,她立即輕鬆起來,笑吟吟的望著徐定疆,竟仿佛有些開心。

  徐定疆看得莫名其妙,這小丫頭莫非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險惡?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向她說明這些也於事無補,但徐定疆心裡掛著的一件事非問不可。他望望四面全神注意自己的蛇人,搖搖頭低聲說:「你們真是偷溜出來的?」

  徐曇如明亮的大眼瞅著徐定疆,輕輕點了點頭。

  徐定疆歎了一口氣,接著說:「所以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向我交代的?」

  徐曇如愣了一愣,隔了片刻才說:「對了,離開那天的早課……我們聽供奉爺爺提到,南角王妃雖說算是被軟禁,皇上倒沒有虧待她老人家……供奉爺爺提起此事的時候,還說可惜不能通知你……所以定疆大哥可以放心了。」

  這話一說,徐定疆臉色反而開始沉重下來,從這句話中,徐定疆已經知道,徐氏姊妹這趟開溜,兩位供奉其實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她們離開,這才會在她們面前提及此事……但兩位供奉為何會放她們離開?難道兩位供奉對於防守都城已經失去信心?這就怪了,無論習回河城或熊族兩面由誰獲勝,只要南角城及時相援,都城應該都沒有大礙,莫非……

  「還有一件事。」徐曇如想了想又說:「聽說熊族與叛軍沒打起來,熊族退回去了。」

  果然如此!徐定疆心中一沉,熊族大舉入侵,怎會虎頭蛇尾的退走?莫非與習回河城達成了某種協定?若習回河城與熊族聯兵入侵,那可不是「糟糕」兩字所能形容的。

  徐定疆正思索著其中的關竅,卻聽徐曇如幽幽的說:「杏如早就想溜出城逛逛了,我一直沒同意……這趟南來……」

  徐定疆一愣,思索徐曇如話中之意,正隱隱感到有些麻煩的時候,忽見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驀然由城頭落下,一蹦一蹦的向著蛇人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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