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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七


  經過了數百年,刀輪城自與往日大不相同,若到刀輪城,可見到近十公里寬,高聳如山的陡峭城牆,將刀輪池以及周圍尚可居住的地區全部圍住,登上城牆往內一望,見到的不是市鎮,映入眼簾的反倒是那一大片的湖水,在湖中漁帆點點,四面是一塊塊不規則的菜園田畦,輪輻正中的大島上,連著一座富麗堂皇的殿宇,從那兒向著四面延伸而出的弧形拱橋將所有的沙洲島嶼連成一串串,更像個倒下的大輪子。

  刀輪城的建立,本是為了隨時可支援北域城的戰事,因刀輪城雖然難攻,卻不是熊族入侵的必經之路,若熊族不攻,直往南侵習回河城或是都城,刀輪城也只好出城協防,所以此城雖有截擊敵人後路之擾,但城堅強厚的好處可也盡喪。

  這次熊族來襲,一方面能族不知人族內哄,眼見北域、宿月兩城雖破,不攻刀輪,難破習回河城,另一方面,熊族首次以如此大量兵力南下,若這次拔不下刀輪城,只怕真的應了「千軍萬馬攻不破」那句話。

  不過刀輪城卻有個致命的缺點,正如陳東立北返之前,徐定疆所提的問題——

  兵力不足:刀輪城城周十公里,兵力只有四萬,就算加上由北域撤退約兩萬部隊,也不過六萬餘人,想守住這十公里的戰線,實在有些辛苦,只因先天上刀輪城中土地不多,能屯守的兵力自然有限。

  白浪雖來自北疆,可憐卻沒進過刀輪城,連刀輪城周百里也沒到過。自地出生開始,就是不斷的在北疆鄉野逃竄,西北這一區全是莽莽黃沙,若躲來這裡,豈不是自尋死路?所以白浪祖父從來不曾領著白浪往這兒走。

  一日前進入了黃沙區,白浪對這裡黃沙萬里的景色就十分訝異,更別提日夜溫差、風吹山跑的沙漠各種特色,若不是急著趕路,真可以好好的賞玩幾天。

  白浪等人與一般的士兵不同,連著賓士兩天不算什麼苦事,但在沙漠中賓士與在一般道路可是大為不同,白天炎熱、晚上酷寒,兩種氣候雖然都難不倒四人,可也耗去了不少功力。

  問題是白浪不停,風紫婷也不好叫停,陳儒雅、陳儒庸則是對白浪頗有幾分不對盤,也不願在白浪面前認輸示弱,只好咬牙忍著辛苦,拼了命的賓士。

  一入十五月,正式到了秋季,按道理應該沒夏季這麼炎熱,何況這兒是北疆?

  但在沙漠中的下午,烈日烘烤的黃沙不斷的冒出熱氣,在沙中煎熬了近兩日的四人實在有些不好受。

  除了白浪之外,風紫婷、陳氏兄弟也從沒到過這片黃沙之中,但四人卻也不怕迷途,沿路自有指示方向的石碑。風紫婷以年紀來說是四人之長,自然而然的十分注意石碑上標示里程的圖案,從剛剛經過的石碑來看,距刀輪城已經不到十公里,白浪卻仍是一個勁的向前沖,風紫婷奔了片刻,忍不住加快龍馬的腳步,追著白浪說:「白龍將!我們該減速了。」

  白浪一怔,轉過頭望著風紫婷,風紫婷急急的說:「快到了。」

  白浪有些失神的放緩了龍馬,風紫婷才松一口氣,隨著白浪逐漸的停了下來。

  「快到了嗎?」白浪望著前方無窮無盡的黃沙,有些不可置信。

  這時陳氏兄弟才趕到兩人身邊,陳儒庸一勒馬說:「翻過那片沙山,應該就能看到刀輪城了。」他們自小在都城,學的可不只是功夫。

  怎麼大家都比自己清楚?白浪愣了愣說:「先上那座沙山吧?」又輕輕的催動了龍馬。

  「慢點。」陳儒雅說話了:「上那座山要小心,我們一探出頭,只怕就要被發現了。」

  「我們本就來找熊族。」白浪不在意的說:「被發現又如何?」

  這話一說,三人的臉色都變了,陳氏兄弟只瞪眼沒說話,風紫婷倒開口說:「白龍將,我們一出頭,可能沒能說到半句話就被熊族圍殺了。」

  這話也有道理。白浪沉默下來,半晌沒說話。陳儒庸沉不住氣,忍不住開口說:「白龍將總不曾全無計畫吧?」

  倒是被你小子說對了。白浪瞪了瞪眼,依然沒開口,陳氏兄弟對望一眼,臉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風紫婷也跟著歎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開口。

  四人沉默了片刻,白浪驀然說:「你們在此等候,我一個人去。」

  這怎麼成?風紫婷首先說:「我們一起去。」

  陳儒雅、陳儒庸卻也不是貪生怕死的人物,何況千里迢迢地趕來這兒,莫非是叫他們來看戲的?陳儒雅接口說:「我們不是不去,只想商量妥當了再接近。」

  「那麼……」白浪只能說:「先上去看看吧。」四人由馬背取下一根木樁插入黃沙,把十二匹龍馬綁在一起,四人展開身法,同著那片沙山飄掠。

  沙漠上的沙山,十分平緩,也沒什麼明顯的山峰,不過是一道被風刮出來的長長棱線,四人攀上沙山,伏著遠望,當即見到數公里外灰黑色的刀輪城,正有如一個堅固無比的石山,突兀的落在這片黃沙之中。

  而刀輪城的西方不遠,一大片黃沙之上,有不知道多少的小小黑點正四面晃動著,四人心裡清楚,那些黑點看來雖小,每個卻都至少有兩公尺餘,正是北疆異族——熊族。

  「那些熊族在做什麼?」陳儒庸詫異的說:「怎麼沒攻城?」

  「該是散開休息。」白浪對熊族十分瞭解,只不過懶得解釋,熊族平時還好,但睡覺或休息卻向來各找地方,似乎十分不願意有人在他們身旁。

  陳儒庸自然不明白這種情形,他聽了直瞪眼,卻又不願追問,只閉著嘴發悶,對白浪是更不滿了。

  風紫婷自到了這裡,心中便想著該如何讓白浪與熊族少主見面,她眼見熊族雖說雜亂無章的四散,但四面卻是沒有半點遮蔽,若四人沒頭沒腦的闖過去,不被立即圍殺才有鬼,她望望白浪說:「這樣無法露面。」

  白浪臉上雖平靜,卻是心急如焚,他腦中轉啊轉的,轉不出半個主意,白浪一咬牙說:「我直接出面,宏侖該會見我。」

  風紫婷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說:「有不對勁立即奔土來,我們有十二匹龍馬,他們的大軍該追不上。」

  「沒有用。」白浪搖搖頭說:「既然大軍南下,七霸王至少來三、四個,我們只要一露面,逃不掉的。」

  七霸王?風紫婷等三人都沒聽過這種稱號,三人大眼瞪小眼的互望,再看白浪的神情,似乎也不打算說明,陳儒雅忍不住說:「只聽過熊族分五宗……」

  「那是五十年前。」白浪截斷陳儒雅的話,緩緩的說:「熊族每百年一次族中大會,前一次恰好在三十年前……在大會中,能力舉萬斤、拔身飛空者可稱霸王:

  力舉千斤、凝懸空際的則是勇士,若某霸王有三名以上的勇士願追隨,則可裂土封疆。上一次大會,選出了九霸王,其中一位元便是宏侖之父托塔洪。」

  「九個?」陳氏兄弟咋舌說:「熊族有這麼多怪物?」這麼說來,熊族的霸王只怕比起人族諸王毫不遜色,至於勇士,則可能介於國使到龍將問的程度。

  「那怎麼會變成七霸王呢?」風紫婷也問。

  「霸王既出,須在其中選出全族共主。」白浪接著說:「九霸王打了一個月,托塔洪歷經九場血戰,終於成為全族之主,但也有兩位霸王在那場爭鋒中傷重不治,於是這三十年來,熊族便分七宗,共奉宏侖父親托塔洪為共主,又稱族王。」

  「好個傻瓜。」陳儒庸拍手笑:「自己打自己,倒損了兩員大將……」

  「人族比較聰明嗎?」白浪冷冷的殺出一句,陳儒庸後半截話不禁吞回肚子裡,人族的內戰,只怕是六族之最,現在皇子爭位且不說,五十年前劉氏推翻白氏建基,人族的實力少說也去了三分之一。

  風紫婷岔開說:「這麼說來,宏侖雖稱少主,但他的權力,其實是建立于他父親托塔洪?」

  這話本來沒錯,但上次在「提鞍山區」遇見周廣,同廣沒頭沒腦的說宏侖成為熊族的首領,不知道是真是假?說不定他判斷錯誤了……白浪想了想,還是開口說:「托塔洪可能已經過世。」

  「哦?太老了是嗎?」風紫婷一怔說:「如此一來宏侖不再是少主,你們的交情還有用嗎?」

  這話確實是重點,白浪頓了頓才說:「共主一歿,其宗若無合于霸主資格的人,其宗族便散入其他六宗,而由尚存的霸王爭奪共主的名位;但若有,也能加入爭奪。」其實整個制度說起來有些複雜,白浪不是這麼多話的人,每每三言兩語帶過去。

  但這並沒有解開風紫婷的疑惑,風紫婷皺了皺眉說:「所以……莫非你認為宏侖有資格當熊族一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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