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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六


  但徐定疆的個性本就下怎麼正經,卻也沒多嚴肅的反省,他只搔搔頭,心想看來只有談起陣法才能轉換她的注意力了,便將話題一轉說:「如你剛剛這麼說,若是敵眾我寡,豈非不能攻擊?」

  徐曇如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她眼睛二兄,抬起頭說:「不然,若以盾困等陣防禦,其實敵方部隊久攻不下,必然逐漸氣沮,兩軍對陣,無論何種陣勢,本就會彼此逐漸損耗,對方久戰之下,自然會發覺敵我之勢逐漸轉換,而到時,對方想勝無方,只有退敗一途。」

  「也就是說……」徐定疆一笑說:「在困盾之陣中,其實還隱藏殺機?」

  徐曇如臉上的光彩更盛了,她帶著幾分喜意的說:「正是如此,困盾若止於困盾,那豈不是便宜了對方?」

  這樣徐定疆就明白了。他自己設計的陣法,還不是困中含殺、殺中含困?不過徐定強卻疑惑的說:「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設計錐殺中也隱含困盾的陣法?」

  「其實沒有必要。」徐曇如喜孜孜的說:「我是把錐殺化入了其他四陣當中……」

  「這麼厲害?」徐定疆誇張的說:「那可真要拜讀一下了。」

  才剛恢復正常的徐曇如臉又紅了,她頓了頓才說:「不……不敢當,只是胡亂想而已。」

  「你研究出的只有四陣嗎?」徐定疆又問了。

  徐曇如頭輕輕一側,低笑說:「當然不只,不過只有這四陣勉強能見人……」

  「太客氣了。」徐定疆又翻了翻書,微笑說:「我今晚如無意外,會好好看過一遍,明日再與你細談。」

  「多謝定疆大哥。」徐曇如喜悅的行了一禮,轉身娉婷的去了。

  真是個聰明的小美女。徐定疆讚歎一聲,卻不知日後哪個少年郎有這般福氣……只不過太害羞了些。

  徐定疆笑了笑,腦海中突然冒起白玫與劉芳華的身影,他心裡又擔心起來,她們現在可還安好?若不是母親現在的情況特殊,自己實在該放下這裡的所有事情,一個人離城尋覓……

  大軍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北行,一開始,大多數的部隊都弄不清撤退的原因,隨著時間過去,消息漸漸傳開,這時大多數人已經知道熊族入侵的事故。

  在三日前,北域城淪陷的消息已經傳到,而在習回河城大部分兵力外調,無法支援的情況下,若熊族轉向宿月城,宿月城必然岌岌可危;若宿月城一破,只留下一萬部隊的習回河城自然是危如累卵,大部分的官兵親眷都在習回河城,部隊回頭的速度自然是十分迅捷。

  對熊族來襲一事,白家人自然是心亂如麻,其中尤以白浪最為煩惱,這麼一北上,必與熊族衝突,到時豈不尷尬?而白家人還有另一個困擾,由於徐定疆被人釋放,白玫自然免不了嫌疑,當場就被抓了起來,至於同時失蹤的白壘,更是潛入帳中的不二人選,劉禮為此十分震怒。都玉山上沒能剿滅那股戰力,可說是兩人直接促成的。

  但無論如何受刑,白玫卻是一直抵死不認,而又因一直找不到白壘,劉禮看在白浪等人的面子上,一時不好對白玫有所處置,只能隨軍監禁著,不放她自由。

  但這對剛加入劉禮部隊的白家來說,卻是件十分尷尬的事,白彤、白魚旭等人是抱持相信白玫的立場,但白廣卻是心裡有數,知道這事除了白玫之外,只怕沒有人做得出來。但這話說出來徒亂人心,白廣也就閉嘴不吭聲,反正這時除了低調一些,也別無因應之策。

  過了三天,疾行部隊已經接近奔出了數百公里,隨著逐漸的往北,地勢越來越開闊,原野蒼茫之感也越來越強烈。白家眾人除白浪外都生長自南方,對這樣的景色十分陌生,尤其現在是黃昏時分,空茫的感覺尤其濃烈,部隊趁著天候漸涼,加快了腳步往北趕。

  白浪這幾日:心裡一直縈繞著兩件事,一件是劉芳華的去向,另一件事卻是自己功夫的問題。

  白浪心想,聽說劉冥還欠劉禮一個要求,想再見到劉芳華的機會不小,上次是自己昏厥過去,若非如此,自己一定會阻止劉芳華跟隨那個半人半鬼的劉冥——若自己說出無意為官,她也會贊成吧?反正幫助劉禮稱皇,本就不是自己的志向。

  這件事白浪算是還頗懷信心;,但對另一件事,白浪可說足傷透腦筋了,自從上次吃了一次虧之後,白浪心裡有數,下次若要施用這等功夫,必須在最後的勁道出掌之前產生一個旁震,其力道必須足以將經脈封閉。

  在自己體內真力幾近耗竭的狀況下,想達到這個目的並不困難,但這麼一來雖說可以避免掉無法複功的窘狀,卻依然處於任人宰割的狀態,在千軍萬馬中,這功夫豈不是完全不能使用?

  那麼該怎麼辦?一面隨著部隊策馬狂奔,白浪心裡一面不斷的思索著,若能只轟出九成真力……不,八成,若自己體內八成真力在刹那間一瀉而出,天下只怕已無抗手,若能留下兩成真力,至少還勉強能稍作騰挪,不會立即力乏,而憑著兩成真力修練到復原,也比力竭時快多了。

  換個角度想,若無論八成、七成或是三成、四成都能隨心所欲,豈不是可以藉著對敵人功力的判斷,再調整成最適當的威力?至於什麼樣的敵人應施與什麼樣的勁力,那卻是下一個問題了。

  不過用想的很簡單,要怎麼做卻毫無頭緒,經過自己的修練,從丹田到左掌的經脈已經開了一條暢通無比的道路,只要心念一動,力道便會宣洩而出,想稍作束縛,簡直比登天還難。

  除非……除非那條經脈可以調整……白浪正想著,忽然跨下坐騎一緩,白浪一怔抬頭,眼看前方的隊伍逐漸減緩了動作,更遙遠的部隊前啃,似乎正起了騷亂。

  白家軍的位置,約莫在隊伍的中間偏後,遠遠的也看不清前方出了什麼變故,眾人正相顧愕然時,忽見一個身影迅疾翻飛直上十公尺,眾人看的清楚,正是率領先鋒部隊的唐贛。

  除了白家軍及部分都城的降軍,大部分的部隊都是來自習回河城,眾軍沒想到唐贛有這種輕身功夫,一面往上激射還能一面做動作。部隊十分捧場,立即采聲大作,但暍采聲旋即消失,因為唐贛飛到最高點後,卻是渾身僵直的摔了下來,似乎已經失去了力道。

  前方有敵?眾人大吃一驚,這裡可是千軍萬馬,這趟南征雖然損失不少,但現在依然有近六萬人,若是大隊敵軍,前方早該有所警訊,而且就算有敵,唐贛也不王於這麼輕易的就落敗,更何況還被打飛?

  白浪其實也並不怎麼關心,只望瞭望,又低下頭想心事,卻聽到身旁的白廣低聲說:「浪大哥……」

  但白浪有些意外的轉過頭,白廣什麼時候到自己身邊的?只見白廣臉上帶著三分凝重說:「能把唐龍將這樣擊上半空,人族中屈指可數。」

  有幾分道理,唐贛雖然功力不怎麼突出,總也是一名龍將,要贏他不難,但要讓他毫無抗力的飛上老高,人族中除了諸王、供奉之外,只怕也沒有幾人了,就算是號稱國使第一的劉禮,也未必能辦得到。

  白浪再度抬頭,但又只能看到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他也看不出所以然來,轉過頭說:「莫非是北域王劉群池?」

  「劉群池不該這麼莽撞,唐贛對劉群池更不會全無防備。」白廣搖搖頭說:「我擔心……」

  從防備這一點思索,不該是已知的高手……白浪心中猛然一動,莫非是劉芳華?白浪心裡有數,除了已知的人外,現在有能力做這種事的,除自己與徐定疆外,最沒人清楚的便是劉芳華了,莫非是她趕來了?以她的性子來說,若唐贛出言不遜,確實得飛上傘空,想到這裡,白浪眼中露出喜悅的光芒,一拉馬疆,就要往前沖去。

  「浪大哥!」白廣一個眼明手快的拉住,一面壓低聲音急叫:「你做什麼?」

  「說不定是芳華。」白浪目光一凝,低聲說:「放手!」

  白廣從白浪的目光中看得出來,若自己再不放手,白浪只怕就會出手了,白廣心裡一寒,一面鬆手一面低聲說:「不會是芳華郡主。」

  白浪一緩馬疆,側過頭來說:「為什麼?」

  「若是劉冥帶她來,不該會有衝突。」白廣急急說:「若不是,郡主避之唯恐不急,怎麼還會送上門來?」

  她說不定是來找自己的。白浪不怎麼信任白廣的推測,正要扭頭往前奔時,白廣跟著又說:「浪大哥,末奉軍令不能擅自移動啊。」

  管他這麼多?想到可能是劉芳華,所有的規則與禁令白浪早就放在一旁,他正要策馬沖出,前方卻有一騎從部隊之間策馬急奔而來。白浪若是往前沖,肯定會撞成一團,白浪一皺眉,猛一提身飄離馬鞍,倏忽間飛騰十餘公尺,往前直飄,眼看轉眼就要掠過來騎的上方。

  白廣見勸之不住:心裡不禁大為煩惱,若是牽扯到劉芳華,白浪就變得十分不理智,這可是一個太大的變因,日後對此可要小心,最奸要防範于未然。

  而這邊白浪剛一騰起,那名士兵卻是一怔,驀然揚聲說:「魚旭公、白龍將,二皇子請兩位到前軍。」

  這可太好了。這下可是奉旨辦事,白浪再不遲疑,全身功力激運之下,竟以極耗功力的禦氣之術往前方直掠,反正與前方相距尚不到一公里遠,還不是轉眼即至。

  白魚旭卻是頗為意外,為了白玫的事故,這幾天劉禮都沒怎麼與白家人接觸,白無旭這時本想緩上兩步,慢慢的過去,也算稍表抗議,沒想到白浪卻是已經有如箭矢般的飛射出去,白無旭心裡雖然不快,還是加快了腳步,跟著白浪身後展開身法。

  一到前軍,半空中的白浪已經看得清楚,哪裡是劉芳華,那胖胖的身影……竟是周廣?想到之前托周廣去辦的事情,白浪心一沉,速度立即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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