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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


  白敏知道白浪心情奇差,一路上他也不敢多說廢話,偶爾試探兩句,也得不到白浪的回應,時間一久,白敏也沒勁了,現在到了目的地,要他苦守著白浪,簡直是要他的命。白敏四面瞧了瞧,卻見到在幾名傳令兵的通知下,連白彤、白廣、白漢都進入了主帳中,而眾人的大伯更是早就隨著劉禮入內,看來白家皇族除了白浪與自己外,只有白壘被人拋在腦後。

  白敏望瞭望,卻又沒見到白壘的蹤影,他念頭一轉,回過頭向白浪說:「浪大哥,我去找壘哥。」

  白浪唔了一聲,也沒說好或不好,白敏卻也顧不了這麼多,輕靈的躍下馬車,囑咐幾位白氏貴族看護著白浪,自顧自的尋找白壘去了。

  白敏四面兜了兜,眼見部隊分成兩大群,一部分是圍繞著那整片山壁,另一大群約莫五千人,則看守著惟一一條上山的狹道。白敏順著山崖轉過去,他兩眼一亮,一面往前奔一面叫:「壘哥,你果然在這裡。」

  白壘正望著上方的山壁,忽然聽見白敏的叫聲,他回頭微笑說:「你怎麼來了?」

  「這次你可不能一個人上去。」白敏奔到白壘身側,壓低聲音說:「我也要一起去。」

  白壘一怔,沒想到被白敏看出自己想混上山崖的念頭,他有些頭痛的說:「你怎麼沒陪著浪大哥?」

  「浪大哥哪要人陪?」白敏扮個鬼臉說:「浪大哥現在心情差得很,又不大能動,陪著他豈不是悶死了?」

  「你話別這麼多。」白壘懶得與白敏囉嗦,轉過頭望著山壁說:「想潛入這裡並不容易。」

  「壘哥一定可以的。」白敏討好的說:「什麼地方難得倒壘哥?」

  「這裡山脈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險峻,陡峭的山崖土又是寸草不生。」白壘招招手說:「這裡不行,我們往西北繞過去。」

  往西北就是回頭走了,白敏興沖沖的跟著白壘,一面說:「當初與浪大哥潛入東極,也是吃盡了苦頭,這裡總沒有人造的城牆難潛入吧?」

  「你錯了。」白壘一面走,一面搖頭說:「人造的城池總會設計出入口、排水口,城牆又需修補,城內人又大多不是士兵,總會有機可趁;何況就算毫無缺口,向下挖個幾公尺,總會挖到牆基之下,這裡怎麼挖起?」

  白敏反正也沒研究,加上白壘又是自己人,被糾正了也不覺尷尬,依樣笑嘻嘻的說:「那該怎麼辦?」

  「順著天然的地形上去。」兩人雖不算急趕,但速度也不算慢,過沒多久已經繞過了斷崖的另一面,白壘當即停了下來。

  白敏望瞭望,眼見上方的樹林一直延伸到臺地側面的林地,立即指指點點的說:「那裡的樹林一路往上延伸,是不是能從那邊潛上去?」

  白壘似乎十分專心的思索著什麼,沒直接回答白敏的話,過了片刻才說:「不行。」

  「怎麼又不行?」白敏可糊塗了。

  「你看。」白壘指著說:「有一大片的樹林顏色不大對勁。」

  這麼一說,白敏才察覺到,確實有一大片數十公尺寬的環狀區域,林木的顏色頗有些怪異,白敏望了半天,這才怔聲說:「那……那是泥土?」

  「沒錯。」白壘說:「徐定疆已派人以泥土覆蓋、整平那段樹林,除了樹木外,所有草叢矮木都已經被除掉,而且一定有派人駐守,想潛入十分困難。」

  「壘哥,你一定有辦法吧?」白敏說。

  「看看二皇子的意思。」白壘皺起眉頭說:「若打算圍個十天以上,倒還有辦法可想,若想兩三天就攻破,潛入是來不及了。」

  「要花時間就對了……」白敏突然說:「壘哥,玟姐應該在上面吧?現在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事了?」

  「嗯。」白壘臉色沉重起來,有些擔心的說:「阿廣說小玫去說服徐定疆,可是聽起來怪怪的。」

  「怎麼說?」白敏詫異的問。

  「看阿廣的表情,好像有些難言之隱……」白壘頓了頓說:「你別管這麼多了,回去看看浪大哥吧。」

  兩人剛繞回正面不到幾步,眼前駐守的官兵們就騷動了起來,一個個拿起了武器向上望,兩人一怔,連忙轉頭,只見上方崖頂出現兩個人影,正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底下的部隊。兩人一看清,白敏首先詫異的說:「那……那不是玫姐嗎?」

  「另一個便是徐定疆。」白壘拉著白敏往內急行,一面說:「別讓他看到我們。」

  白敏正莫名其妙時,卻聽到上方徐定疆驀然聲震千里的大聲說:「南角城徐定疆,請見『神山衛國使』劉禮。」

  這話一說,底下的部隊自然立即騷動了起來,總算部隊紀律嚴明,還不到混亂的程度,但正在營帳中議事的那一大群人,自然被徐定疆的叫聲喚了出來。

  這時徐定疆身旁,除了白玟之外,還有唐靈以及孟啟兩人站在一左一右,徐定疆叫完之後,面無表情的等待著劉禮的出現。

  一旁的白玫,卻是早就發現了白壘與白敏兩人,她隱忍未說,只不過心裡有些為難,徐定疆本只是說要出來逛逛,沒想到居然逛到了崖邊,逛到崖邊不打緊,竟然主動向劉禮叫陣,自己這下可難作人了。

  白玟正思索間,沒想到徐定疆突然回頭說:「小玟,你要避一避嗎?」

  白玫一怔,心裡多了幾分感動,徐定疆雖然遭逢大變,對自己總還算關心,她想了想,輕柔的搖搖頭說:「不,既然你們要碰面,總會問到我的事,我還是當場說清楚的好。」

  劉禮等人出帳,卻無須走到崖下,剛踏出營帳,劉體與徐定疆的目光就對上了,直到陳康出帳的時候,徐定疆的臉色才微微一變,目光轉過了去,死盯了陳康片刻。

  陳康倒也並不怎麼害怕,他那時雖猝不及防的被徐定疆轟得無處可逃,但現在有手持裂地刀的劉禮,以及手持追風刀的徐苞在場,徐定疆再橫也沒把戲可變,何況那時也有幾分意外,若當真放對,諒徐定疆也沒這麼容易傷了自己。

  劉禮卻也不急,等徐定疆瞪夠了陳康,目光轉回時,劉禮才開口說:「徐小王爺,這麼快又見面了。」他的聲音與徐定疆這麼轟轟發發向四面轟傳的形式大不相同,而是十分平穩的向外散發出去,聽起來似乎比徐定疆更勝一籌。

  徐定疆心裡倒有些好笑,他只要微微提起功力,說話自然而然就會有這樣的效果,但劉禮可就辛苦了,若是多對答兩句,只怕會中氣不足。若是平常,徐定疆說不定會多開兩句玩笑,但現在實在沒什麼心情,他也不說破,只微微一個躬身說:「參見衛國使。」他這麼從高而下的躬身,卻是一點也沒有施禮的味道。

  「免禮。」劉禮望著徐定疆,臉上掛著微笑說:「不知小王爺有何事見告?」

  「想請教衛國使。」徐定疆面無表情的說:「為何率部隊圍困我軍?」

  「小王爺是明知故問了。」「習回河王」徐苞驀然搶著開口,他的功力決不比劉禮低,心裡也有數,這麼對答下去劉禮吃虧,所以自作主張的開口答話。

  「說明知故問也行。」徐定疆搖頭說:「無論如何,衛國使是打算將咱們這群官兵趕盡殺絕了?」

  「這倒不然。」「左督國王」陳康也開口了:「二皇子關懷大度,願降者既往不咎。」

  這老不死還敢開口?徐定疆目光一凝說:「有康公在,二皇子想廣納英才,只怕沒這麼容易。」

  陳康臉上微微一青,哼了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劉禮開口說:「恕我眼拙,小王爺身旁的可是白玫姑娘?」

  「小玟是去勸降的,豈可隨意留難?」白炰旭忍不住說:「徐小子,還不放了小玫!」

  果然扯到自己頭上來了,白玫若是開口,自然也能將聲音傳到崖下,但與這幾位比起來可就差太遠了,白玫索性閉上嘴,目光也不敢望著白炰旭。

  徐定疆見白玟沒打算答話,他便回過頭說:「小玫與我情投意合,等回都城之後便將成婚,到時還要請前輩主婚。」

  徐定疆說到一半,白玫已經紅遍了雙頰,逃命般的溜開了山崖邊,畢竟這話當著數萬人面前說出去,白玫再怎麼大方卻也待不下去了。

  白炰旭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他楞在當場,破口大駡說:「你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日久自知。」徐定疆臉一沉說:「現在可不是談兒女私事的時機。」

  這等於是把白炰旭刮了一巴掌,白炰旭可是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本來就心眼較小,這下可更是恨透了徐定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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